茶,一年四季,日日可喝。而酷暑炎炎,冰水却能给人降温,怎么也可以喝上一阵子吧。
“臣于翰林,得沈大人指点,后慢慢熟悉公务流程去,也开始录入各类卷宗资料,精心伏案,日日不变……”郑勘言语中有些谦卑跟感激,纵然他不喜欢史官的工作,奈何沈大人一日为指点官员,就是他的老师。
郑勘觉悟高,又极其有能力,只消沈辉丁点解释,便解其理,现在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且效率极高。
甚至在沈辉交给他一摞摞古籍卷宗誊写时,时间混乱,他还自己创新了一套,逆时记录发,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就连周大人都夸赞过他。
至于张在延,欣赏也应该是欣赏的,只是张大人一心扑在公务上,也很少发表意见,最多也是周、沈二人闲聊时,他会喝茶在一边漠不关心的听着。
能够听着,已是最大认同了。
“那你可也是学到了些东西。”盛子瑜淡淡的口吻。
郑勘轻笑,“虽是如此……”
学到的也是一些基本的公务职责内的事情罢了,在史官手里当差,日复一日的重复相同的内容,实在有些无趣。
圣旨下来的时候,郑勘听到自己的官职安排,简直瞬间一盆凉水泼洒而下的感觉。
对于史官一职,他的看法就是可以用四个子来形容:清闲无趣。
而当他真正着手翰林史学一官的职务时,党才觉得,自己对这个职位有个严重的误区,那就是它一点也不清闲!不仅不清闲,甚至还十分繁重!至于无趣,这个倒是真的。
看着同期科考的好友,一个个都当当上了有前途、有盼头的官员,自己还在史官堆里头核对卷宗,他就有些抑郁。
再加上自己跟着沈辉,上半年的工作重心,又是今年来各个地方官员调任记载的腾誉核查。
看着那些个有才华之人被埋没,奸诈鄙夷小人混的风生水起,他的心就如同那一次次被贬的大人诗里说的一样:欲往高楼看山海,奈何人群尽遮目。
“臣却是觉得,所学无用,十分惭愧。”郑勘实话实说。
“学真,郑大人所说,如今,你怎么看?”
太子的话落下,认真看着邹文章书信的盛学真轻轻放下信件,将小五递到嘴边的粥勺子轻轻一推,示意他等下在递过来,小五意会退后。
“不是所学无用,从小背诵三字经,读经典,看文章,哪个用得到?又哪个用不到?”盛学真又拿起剩下的几分信件,语气随意,“是大人一腔抱负无门而已,若我说,史学大道理可是受用终身,而大人被禁锢的,是那繁琐如一的查阅公务罢了。”
郑勘连忙回复:“公主所言即是。”
他认为盛学真的一番话,确实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和颂公主,不亏大齐嫡亲公主,而非寻常儿女情怀的小女子。
“不过,”盛学真继续开口,“我看,大人并非像所说那般,跟着沈大人学到了什么。”
郑勘缓缓抬头,正好跟盛学真美丽的眸子相对,他眼神中保函疑惑。
盛学真放下手里的书信,她已经将武陵事件看的清楚了,也大概明白了什么事情,不过是权贵想结,只手遮天的勾当罢了,这么久的时间,牵扯八个县区,或许还有皇城大官也未可知,怪不得哥哥会叫来张在延以及这个郑勘。
“书籍卷宗修订查阅,也不是表面上的繁琐无趣,它也需要心思缜密,甚至还需要多下功夫。”盛学真每日跟着张在延,她也是觉得史官日常公务十分无趣,若是有抱负之人被困于此,确实会觉得是浪费时间,而如今不一样了,跟着张在延查阅大齐五年间的秘密,她突然发觉,史官也需要谋略。
史官的谋略是更需要心思跟智慧的,甚至也要懂得权利纷争,官员间的勾当等等,她觉得以张在延的思维、能力,绝对可以跟丞相比肩。
郑勘懂得盛学真这句话的表面意思,可是却搞不懂她这句话里的意思。
看着哥哥旁边郑勘迷糊有些疑惑的眼神,盛学真伸了伸懒腰,而后又双手叉腰,慵懒随意道:“本宫要回房睡觉去了~唔。”
盛学真打了一个哈欠,“就不打扰哥哥跟郑大人了,太子哥哥我……”
“小五,赶紧扶着公主去休息,看好她,这两日莫要再出门胡闹了。”盛子瑜打断盛学真的话,像是对小五说话,又像是对盛学真说得。
“是,奴才告退!”小五放下手里盛粥瓷器碗,碗内大半补粥都被他一勺子一勺喂给了盛学真,只剩下一点。
盛学真被小五搀扶着,其实她倒是可以走路,只是太困了,本想等张在延走了跟哥哥求一件事情,奈何张在延走了,又来了一位翰林院史官郑勘,今天可真是史官聚会了,她忍着疲惫跟困意,看完了邹文章的书信,实在是撑不住不了。
看这架势,这郑勘跟哥哥可是一时半伙结束不了。
“微臣恭送和颂公主!”郑勘跪送完盛学真,起身回到雕花黒木椅子上。对于刚刚公主所说自己没有学到什么他还没有表态。
他想回答,多谢公主提点。他想回答,自己愚笨,请公主指点一二。他想回答,公主所说甚对,劳烦公主明示。
奈何盛学真一脸疲惫,眼底还有青丝,只是说出自己跟沈大人没有学到什么,就转身离去了。
郑勘记住了盛学真的话,带着疑惑,将其埋藏在心底。
“学真顽劣,她的话,只当是玩笑罢了,不必太过思索。”盛子瑜看着郑勘,“本宫于那日同郑大人一见,觉得郑大人你,才能不凡,今日特有一事拜托大人。”
说话间,一名头戴布帽的仆人走来,将盛学真书桌上的碗筷木端扯下。
“或许是臣并未有所学,只是臣之愚笨,需要慢慢弄懂史学精髓。”郑勘谦虚回答,“太子殿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微臣,臣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臣定会竭尽全力,认真对待!”
郑勘的这些话,投诚意味明显。
这要是跟太子党羽几个忠心耿耿的每日表露忠诚的其他官员这么说,盛子瑜早就喊停,让其打住了。
可是他却认真听完了郑勘的话,并且全程二人对视,一个表真心,一个表信任。
“郑大人,本宫要你去武陵协助张在延办案。”
盛子瑜正色道,“武陵表彰各位官员的公务,届时,本宫会封你们二人为特派御史钦差。”
他还没有说此行的真正的目的,就听到郑勘立即跪下,认真回复:
“多谢殿下吩咐,臣定不辱使命。”
“一个贺章御史,你不觉得没有被重视吗?”盛子瑜玩笑一般。
“只要是太子殿下安排,均无小事,臣必定不会这般去想。”郑勘能得太子此次邀约就已经很满意了,自从当了最不想当的史官,又亲自腾誉了许多被贬官员的记录,他的傲气被消弱许多。
现下别说是太子殿下的调任武陵小事,就是能得太子几句话的恩典,他都会承恩感激十分。
听完郑勘的话,盛子瑜起身,扶起郑勘,走到书桌旁,将那些被盛学真看过的信件拿起,送至郑勘手中:“郑大人,你且看。”
郑勘疑惑的接过信件,打开后,脸色微变,先是抬头看了眼盛子瑜,只见盛子瑜随意一笑,他立刻低头仔细盯着信件。
太子殿下竟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由自己,这武陵怪事,牵扯过多,且扑朔迷离,不是小事。
郑勘认真看完信件内容,手还有些微抖,太子殿下竟会将这般机密的信件直接拿给自己看了,郑勘随即下跪:“臣明白太子殿下的苦心,还请殿下放心!”
“郑大人莫要动不动就跪,本宫相信你,此去武陵事务繁多,”盛子瑜丢给他一快令牌,“这里有本宫府内的侍卫十名,武功高强,若是有事,你可随意调动。”
除了这十名协助郑勘的侍卫,还有一些盛子瑜早就调过去的巡察侍卫来暗中刺探。可以说这个令牌能够调动的侍卫,主要还是保护郑勘二人的。
郑勘接过盛子瑜人扔过来的令牌,紧紧握在手中:“臣遵旨,只是张大人可知晓此事,凭臣一人,虽有尽力,可还是恐……”
郑勘愿意为盛子瑜办事,只是他的能力一个人对付这么大的案件,实在是困难。
倒不是自己担忧,也不是他想退缩。只是他有自知之明,这么大的武陵权贵疑云,根本不是他一个史官,可以短时间一个人能够胜任的。
他十分愿意去接这个案子,可若是耽搁了太子殿下的大计,可就不好了。
能得太子殿下信任,交由自己令牌侍卫,又将此次案件悉数告知,他已经是十分惶恐了。
“张在延还未知晓,以他的原则,大盖是不会触碰此类事件。”
盛子瑜说得很对,哪怕是够升官加职,张在延轻易也不会去触及。
郑勘点了点头,“若是调查案件时,被张大人知晓……”
“你不是还差人手吗?”盛子瑜起身踱步,“他答应了去表彰武陵,这个案子,不查也得查……”
不出盛学真所想,郑勘跟盛子瑜在书房聊了很久,也策划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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