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在延来到的这几日,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大张旗鼓的报案,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件也是没有,不过他倒没有什么疑惑。
这武陵本就怪异,官员贪污结/党/营/私已是常态,估计在他们没来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只知道这四合县令是小聪明还是真的愚蠢,一件案件也没有,这一个月内风平浪静,也实在是虚假。
但是四合县令可不是这么想,既然是朝廷派来的表彰钦差,这面子工作可是一定要做好,何况陛下亲笔题词已经带来过来,怎么也不会有人来打这当今圣上的脸面,唯一没有让他预料到的就是这陛下的题词竟然会损坏,这就有些麻烦了,随着钦差大人留下的时间多,好像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郑勘来武陵,跟在张在延身后确实学到了太多东西,首先是张在延看文献专注认真,抓住重点,其次就是张在延分析事情的能力,这次小厮过来汇报的情况,张在延早就在来时已经不经意的提醒过郑勘了,好像郑勘也够聪明,知道张在延话里的意思。
“明日可是要去一趟大牢看看?”盛学真提醒,他们来四合考察,除了龙王娶妻,剩下还真的,没有察觉什么异样,就是农人田里的庄稼都长的壮硕,可怪就怪在太过正常,且正常的有些虚假。
“怕是很难查到点什么。”郑勘虽然点头同意,但是他们带着钦差的身份让四合县令马屿带着他们去天牢,估计也是被安排好的。
张在延抬头,先是看了盛学真一眼,接着就是跟郑勘对视,“可以一去。”
来到四合考察,哪里繁华去哪里,关心什么看什么,好像唯一忽略了一个地方就是天牢,若是不明着去,暗着探访的时候怎么会知道不同,尤其这天牢里关着的都是些作奸犯科的蛇鼠之背,若是什么仁义礼智他们不会,可是一些隐秘消息,甚至八卦情报,几乎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
四合县天牢门口,张在延等人正在往内走去,那县令马屿笑得殷勤,嘴里说着请,脸上的褶子一层一层,很是恶心,他身后是长跟着自己的随从,依旧是富贵锦衣,看着都要比马屿自己穿的还要荣华,仪表堂堂,跟马屿站在一起,好像马屿才是个下人一般。
几人往天牢走去,侍卫即将打开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就听到一声呼喊,“慢着。”
众人纷纷回头,看到来人,大家脸上表情各异,对待这个纨绔,盛学真是没有好脸色,而张在延跟郑勘则是互相对视一眼,四合县令马屿见到立刻侧身去迎接。
刘居抬脚走到最前面,看着给他让路的众人,点头对着盛学真行礼,因为盛学真是隐藏身份的所以他也没有点明,更没有给公主请安。
牢房地面十分整洁,就是地面也是干净十分,众人往内走去,一排排牢房窗口阳光散射,照射进来的光映着灰尘,刘居掩了一下口鼻,继续往里走,奇怪的是牢房里穿着囚服的犯人都很老实。
现在正好是吃饭时间,每个牢房里的犯人前面有一份饭屉,上面的饭菜还传来阵阵香甜,弄的盛学真还都有些饿。
“这些犯人都是犯了什么罪?”刘居开口。
“回世子殿下,这些几个是偷盗的,根据律法关押半年,这个是与他人口角不下心使人受伤的,情节严重,所以也是一年半载。”马屿弯腰贴笑回复。
“此处没有更为严重的罪犯吗?十年,二十年,亦或者终身?”郑勘提问,他说话的时候刘居明显不耐烦的看了一眼。
“郑大人的考查民情这般详细,还记得你是来武陵干嘛的吗?是表彰的,圣上亲自题词的地方,自然是全国典范,怎么会有如此严重的犯人?”刘居语气平淡,可是却字字不爽。
“回殿下,回大人,作奸犯科之事,在武陵却是少有,因此监狱内犯人不多,不过,确实有一两个纵火事件,此人被关押另外一处,并不在普通犯人之处,如果大人们要看,下官这就带您前去。”马屿立刻说道。
刘居赶紧摆手:“自是不必了,看他作甚。”
他这话一出自然是没有人继续,刘世子是皇城刘侯爷的嫡子,是世子,身份显赫,这里也就只有他身份尊贵,他都发话了其他人当然是不敢去前去。
郑勘看了眼张在延,欲言又止,武陵看似作奸犯科着很少,可是经历上次的‘龙王娶妻’事件,这四合要说没有罪大恶极的犯人,还真有些说不过去了,况且还有传说中似有非有的活人乱葬岗。
众人欲回去,就看到盛学真拉着张在延往前走,前面是几条牢房小道,她的意思就是要去看所谓的“死囚犯”了。
“这……”马屿有些为难,看了眼刘居。
“带路!”刘居明显不悦,可是带头的并不是史官钦差大人,而是当今圣上宠爱的和颂公主,因此公主怎么做他也只能妥协。
马屿只好前方引路:“诸位大人,这边请~”他还以为刘居世子是因为当今圣上亲点的钦差大人而妥协,其实刘居根本没有把此人放在眼里。
什么史官之首,什么圣上钦点,什么父王嘱咐他要尊重此人,不过是个只有由头的面子工程的史官罢了,如今他的退让,也不过是因为张在延狐假虎威罢了,没有和颂公主,他会让这个史官吃不了兜着走。
牢房越往里光线越暗,不在像普通罪犯监狱那般舒畅,阴暗潮湿,因为空间狭小,还不时有老鼠吱吱乱窜,不过是死刑犯,待遇自然要差一些。
“啊!”盛学真往后一退,差点摔倒,张在延及时扶住了她,并将她圈在自己怀中。
“嘿嘿嘿~”一黢黑的手枯槁一般伸了出来,这人疯疯癫癫,嘴里还不停都念:“好看!”
盛学真看着他破烂的衣服,脸上又黄又干枯,眼球充满血丝,脸上还笑的灿烂,光着的脚上还有伤疤,身上一股血腥味道,盛学真一阵作呕。
“把他的手给本世子剁了。”刘居嫌弃极了。
“敢问马县承,此人反了什么罪。”郑勘开口。
“哦!这是四合曾经的一位县令。”马屿解释道,“当然不是上一任,上一任调往锦州去了。”
“锦州?”郑勘疑惑。
马屿笑道:“正是。”
“成了锦州州长?”盛学真开口。
“州长好,好州长,我是州长。”关押的疯子拍手叫到。
张在延在盛学真身后:“别怕。”
“锦州州长是谁李公子不会不知吧?”刘居道。
“谁?”盛学真问道。
“是吴曾海,皇城吴宰相次子。”郑勘开口,从皇城京官调任地方官员,可是却封了一个公爵之位,原本是降职,如今职位反而增加。盛学真是皇后所生,吴皇后乃是当今宰相之女,圣上当皇子的时候,对亏了当今宰相的扶持,因此刘居说盛学真应当是知道的,是这层原由。
“如此上一任四合县令调职锦州,难道还是县令一职?”郑勘不解,不怪盛学真这样问,县令平调他县基本是不可能,自然可能就是像邹文章一样,是升职为州长。
“锦州副州长一职。”马屿道。
郑勘点头,县令一下子跳跃到副州长,而且跟着的州长还是封了爵位的宰相次子,只要自己把握好机会,可谓光明一片,算是喜迁了。
“那这位是?”郑勘问道。
马屿:“这位是前前任,只是贪/污腐/败……”
“这样就成了死囚犯?”盛学真问道,她觉得,即便流放甚至关押十几年,也不太可能要砍头。
“公子您是不知,此人罪大恶极,甚至关押一众适龄少女,养在牢房,贩卖人口!”马屿恶狠狠道。
这时候他突然被拉了一把,衣服袖口被撕破,有些狼狈。马屿投过去一个眼神,他就突然老实了。
出了牢房,张在延递给盛学真一味药丸,盛学真抬头疑惑看着他。
“缓解肠胃心口的。”张在延解释。
盛学真吃下,还有些甜,有些好吃。
“我就说没必要来这种地方,害的您反胃,”刘居走了过来,靠近盛学真。
“张虎,”张在延唤了一声,而后从他手里接过深色斗篷。
一边给盛学真系上一边道:“天气愈发寒冷了,下官命人给您定制了些衣物,今日没事可要去试试?”
盛学真压根不搭理刘居,“咦,在延兄这么好心!”她兴奋的说,“看在你这么好心的情况下,本宫就免为其难的收下了。”
“谢殿下赏脸,”张在延行礼,还顺带看了一眼刘居。
而后两人离开。
晚上刘居越想越气,他不是第一次跟张在延接触,觉得在朝廷之上的时候,张在延就是身着素衣低调的站在一旁,甚至有必须官员参加的宴会时,他也是推辞就推辞,他记忆最深的那次就跟几个世家子弟泛舟游湖的时候,跟张在延的船只相遇。
那个时候想使唤张在延好像还在跟姓周的史官之女邀约,当时此人的态度可是尽显谦卑,一副不会去惹事的样子,怎么如今就变了一般,他觉得白天张在延看自己的眼神,越想越觉得是挑衅,越想越气,不是与世无争的史官吗?
刘居再一想,和颂公主在此处的原因,有可能跟太子有关,甚至可能是卫宗,和颂公主心意卫宗,是个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如今卫宗也快要娶妻,圣上却没有一点意思。
卫府如今是追随太子的,而和颂公主作为圣上最宠爱的公主,却没有要将她嫁与卫宗的意思,这就不禁让人琢磨了,为了试探圣上意思,刘居特别请示父亲,求陛下赐婚。
而刘宗求婚的对象,正是大齐和颂公主,而非自己的表妹盛学眉。他就是想看看这卫宗、太子、乃至更多人的意思,和颂公主不仅仅代表太子胞妹,更代表了权势地位。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