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许丁辰之前送我的那些，其实都是你送的吧？”黎昭苏盯着他的眼睛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黎煜文愣了一下。
他从来没有在黎昭苏面前提过这个事情，他相信知情的傅玄玉应该也不会在黎昭苏面前提起来。
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并不重要。
所以黎昭苏没回答他，略过了他的问题，又问道：“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黎煜文挠挠挠脸，知道也瞒不过去，就实话实说道：“因为，我感觉你那会儿好像挺不开心的，我不想你不高兴，左思右想，就想着，你收到喜欢的东西，应该会开心点。所以我就决定送给你喜欢的东西给你。”
黎昭苏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黎煜文会知道她喜欢盲盒娃娃？
黎煜文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我知道你喜欢盲盒娃娃的。因为妈妈有时候会来看我，然后……她会和我说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她来看你？”黎昭苏惊讶地抬起眼，“什么时候？”
姜书艺和她其实并不是一直在这里居住着的，她长大些了，她们才搬到了这个家。
“对。以前来得比较少，后来我上小学了，妈妈才来看我看得比较多一些。”黎煜文说。
黎昭苏点点头，没说什么，把黎煜文说的和脑海里的记忆对上了——小时候，姜书艺偶尔是会去出去一趟，在离开之前，她会把她寄托在童奶奶那里，叮嘱她要乖乖的，妈妈马上就回来。
那时，她问姜书艺，她要去哪儿。姜书艺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没回答，现在想起来，那个笑容夹带了她当时看不懂的苦涩和怅然。
黎煜文看她兴致不高，便带着她往前走，说要带她去她的房间看看，岔开了这个话题。
走廊的地上铺了柔软的地毯，两旁柱子上有繁复的花纹，高拱顶，天花板上挂着的水晶吊灯光芒柔和和。
黎昭苏跟在黎煜文身后，发现越往前走，走廊两边的墙体的颜色越发明丽活泼。
没走多久，黎煜文停了下来，站在一扇门前。
他回过头来，眼睛在黎昭苏身上快速扫了一眼，垂下眼睫，脸上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到了。”黎煜文的手摁在把手上，“进去看看？”
多大点事儿，怎么这么小心翼翼的？
黎昭苏颇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这幅样子，把手搭在他手上，微微用力，推开了房门。
下一刻，她看到屋内的设置后，眼睛微微睁大了。
洛可可式风格的房间一尘不染，窗帘整整齐齐地束在挂钩里，明媚的太阳从窗外满进来，温柔地洒落在窗边摆放的向日葵上。那朵向日葵正当时，大花盘直直地支棱着，明黄色的花瓣比日光还亮丽。
——这分明就是她之前来黎家做妆造的那个房间。
而且看这个样子，这个房间丝毫没有一点落尘的痕迹，干净整洁得像每天都有人来这儿打扫。
“姐，其实你来过的这儿的。”
黎煜文倚在门上，看着她有些惊讶的神情，笑着说。
“对。”
她当时还疑惑过，为什么傅玄玉会带她来黎家做妆造，又为什么学校里大家都说黎家只有黎煜文一个小辈，可黎家大宅里却有个女孩子的房间。
原来，原来……
黎昭苏走到窗边，低头摸了摸放在小桌子上的向日葵。
向日葵花瓣尖抵在她的手心里，痒痒的。
她抬起头刚想说话，忽然瞥见旁边还有个虚掩的小门，透过那一线缝隙，她看到了之前她穿过的那件glaur的高定蝴蝶晚礼服静静矗立在房间的中央，旁边的衣柜里挂满了华美的衣服，从长到短依次排列。
而她戴过的那条被拍出高价的古董项链则被放置在一旁的玻璃柜里，翠玉明珠摆满了旁边的一面墙，珠光宝气，光华夺目。
黎昭苏愣了一下，转过头去看着黎煜文。
黎煜文挑了挑眉，没等她说话，就开口道：“这些都是老爸给你买的，每一年的礼物，都在里面。”
他说完，好整以暇地抱起手臂，他见过的女孩子没有一个不爱珠宝美玉的，尤其是蒋家的，对这些东西简直迷疯了。
他姐看到这些东西，应该也会挺喜欢的吧。
出乎意料的是，黎昭苏看着他，面色复杂：“不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黎昭苏推开那个小房间的门，扫视了一圈之后，退了出来，还把门带上了。
黎煜文看到她面色凝重，心里也开始打鼓。
“咋了？”他问。
“就是说，”黎昭苏压低声音，看起来很严肃，“你们这些东西不放在保险柜里，真的安全吗？”
黎煜文：……？
半晌，他审慎地回答道：“我们家的应该安保还挺好的。”
老爸一年在安保上砸的钱不少的，不能有失窃这种事儿吧？
黎昭苏“哦”了一声，放下心来。
黎煜文刚想说什么安慰安慰他姐，告诉她这儿很安全不必担心的时候，门被敲响了，还很有节律地敲了三声。
两个人回过头去，看到一个头发灰白色整整齐齐抿在脑后的男士站在门口，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王叔？”黎煜文有些意外。
王叔是黎家的管家，为黎家服务了很多年，也是从小看着他爸和他长大的，算是亲近的长辈。
“你们爸爸刚刚回来了，他现在在书房，”王叔笑着说，“他让我叫你们过去一趟。”
“哦，好。”
黎煜文顺口问了一下王叔现在几点了，王叔说五点半。
听到这个回答，黎煜文有些惊讶，他爸工作的时候可以说是夙夜不懈，平常晚上九点十点回家更是家常便饭了，今天居然回来这么早。
黎煜文看着一旁从王叔来了之后就低下头的黎昭苏，心里有了答案——只有可能是老爸着急着要见姐姐呢。
“我们现在过去？”他征求黎昭苏的想法。
黎昭苏沉默了几秒钟，舒出一口气：“走吧。”
出乎意料的是，从房间出来，没走太久就到了书房。离门口还差几步的时候。黎煜文站住了脚，说：“姐，你过去吧。老爸应该在书房里等你了。”
黎昭苏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她闭上眼睛，缓缓呼吸，然后敲响了那扇书房的门。
“请进。”屋内传来低沉的嗓音。
黎昭苏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非常大，装修的风格冷硬而干脆，映入眼帘的是被做成通顶式的书架，从底部直直通到天花板，每一格的书架上都摆满了书和文件，还细致地从小到大，从高到矮排列好。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书架前的椅子上，正皱着眉，揉着额角。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高高的一沓文件，桌角立着一个玻璃质地的花瓶，花瓶里插满了新鲜的洋桔梗。
听到门扉开合的声音，男人抬起头来，看到黎昭苏，他脸上的五官舒展开来，流露出一丝可以称得上是温和的笑意。
“回来了？”黎明昼笑着和她说，冲着他面前的那个椅子扬了扬下巴，“坐下来再说吧。”
黎昭苏注意到他说的是“回来了”而不是“来了”，这给她一种感觉——他似乎一直在等她们回来。
她抿了抿唇，有些拘谨地坐了下来，抬起眼，蓦然瞥见那个玻璃花瓶里，在一大把新鲜的花卉里插着一枝格格不入的、已经枯萎的洋桔梗。
不知怎的，看到了那支干枯泛黄的洋桔梗，黎昭苏突然感觉到紧张起来。
她的双手交握在一起，指节用力到泛白，她迎着黎明昼的目光，开口道。
“我今天来，是想问问您以前的事。”
黎明昼似乎早有预料，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他笑着点点头说：“好，你想问什么？”
……
他们谈话结束的时候，天边已经擦黑了，皎洁的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
黎明昼和黎煜文一看时间已接近饭点了，就想让黎昭苏跟姜书艺说一声，今晚就直接留下来吃饭，住一晚，反正这也是她的家。
不过，黎昭苏刚和黎明昼谈完话，知道了很多以前姜书艺没和她说过的往事，心里很乱，坚持要回去。
在离开书房之前，黎昭苏的手放在门把上，犹豫了几秒钟，她回过头，猝不及防地捕捉到了她转身后黎明昼脸上没有收敛起来的失落。
黎昭苏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
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发哑，她清了清嗓子，问道：“你能给我一只洋桔梗吗？”
黎明昼在脸上露出一个意外的神情，他笑了起来，脸上的失落一扫而空。
“当然，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其实黎昭苏只想从他那儿讨来一支洋桔梗，可她回家的时候，管家王叔却往她的怀里塞了一大把洋桔梗。
也不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王叔他是从哪儿搜罗来这么多洋桔梗的，还全是香槟色，波浪边的。
除了这一大把洋桔梗，一旁冒出来的黎煜文还笑眯眯地往她怀里塞了一大盒甜点：“彩蛋，是好吃的东西哦。”
黎昭苏就怀揣着这一大堆东西回了家。
姜书艺给他开门的时候，看到她怀里满满当当的东西，都惊讶到了。
“你不是去你爸那了吗？怎么拿回来这么多东西？”
黎昭苏费劲儿的从这一大堆东西后边探出头来，说：“对呀。都是他们塞给我的。”
她晃了晃手里的甜点：“吃东西吗，老妈？”
“这是什么？”
姜书艺疑惑接过黎昭苏手里的盒子，打开之后，看到盒子里整整齐齐码着的东西，她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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