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苗疆少年，方戚戚转头问落空山，“师兄如今感觉可还好，要不要现在就上佛陀寺去？”
落空山轻柔笑了一下，眼尾长出的青色鳞片却为其增加了一份妖冶，“不必，离蛇咒彻底爆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就现在山下住吧。”
初晨的光照在院子里，落在他的身上柔和了人身上的妖气，也遮住了对方眼中的深意。
当夜，晚间的虫声不断交织，院中的灯却还亮着。
两人都有在光亮中修炼的习惯，是以房间中的火光总会彻夜长明。
落空山挨过长鳞之痛，神识扫过这个小镇以及小镇外的一些地方，突然有一瞬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
他想了想，起身下床，穿好外衣，推开了门，随后便敲响了方戚戚的房门。
“师妹，可还在修炼？”
方戚戚自感应到落空山的行动便心生紧张，没想到他还真是如自己所想，一时有些了然的冷静，又有些莫名的紧张。
怕吃亏倒是不怕，毕竟原文那样，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她用法力打开了门，人已经走到了桌边，倒了杯冷茶，“师兄深夜可是有什么事？”
倒不是她不想弄热，但冰灵根局限她不能像普通修者那样将灵力加热。
要说冰茶、冰沙，她倒是非常的擅长呢。
“我似乎感应到了一些那只狐狸的气息，但转瞬即逝，不太放心，便来看看。”
方戚戚讶异回道：“他是又从妖门溜出来了？”
“我不确定。”落空山说完抿了口茶，既不说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方戚戚也不好赶人，犹豫再三看过落空山，还是盘膝坐于床上，兀自修炼起来。
不然她就真觉得这地烫脚，想赶紧溜之大吉了。
这一夜终于过去，然而方戚戚不知道，昨夜只是令人煎熬的开始。
她修为没落空山高，也不想怀疑落空山是借着理由来自己房间之中坐着看自己发呆，故而只好以修炼躲避，缩进了乌龟壳里。
如果她当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这样的事，她肯定是生拉硬拽也得将落空山带到佛陀寺的山上，提前泡进莲池之中，让他冷静冷静。
她已紧张到不知是第几个夜里，每次修炼一睁开双眼，就发现落空山颀长的身姿委屈窝在在自己的房间里软塌上，人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的。
这一晚她突然有了胆子，想当面告诉他想让他离开。
‘蹭蹭’下了床，上前叫了两声“师兄”，想先试试看他究竟是真睡假睡。
突然被人叫醒，落空山有一瞬间的迷糊。
他这几日一直在长鳞，身上说不上是痒还是疼，虽然外表看不出来，可实际上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
“软塌太小，师兄还是回屋睡吧。”
“好。”不知道是不是还没睡醒，他答应的很快。
方戚戚注意到，在他躺过的软塌上，有几片零碎且软小的青白色鳞片被落在了上面。
她垂下眸，有些愧疚。
可不等她这丝情绪上涌，熟悉的敲门声就又响了起来。
方戚戚叹了口气，到底是怜惜多余冲散了理智，“这次师兄在床榻上睡吧，我在桌子上修炼便是。”
眼见着这两个人修又待在了一个屋子里，白玉遥心里也阵阵发愁。
蛇本性y，那鼎炉的体质本就容易被这方面勾动。
只要中了咒，蛇性再加上他身为狐狸的魅惑，软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谁能想到，落空山能成天待在他师妹的房间，如今又是在佛陀寺山脚下，他身上还有内伤，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屋内，方戚戚瞧着真就在自己床上安睡的落空山，倒是没什么脾气了。
她也不是看不到落空山愈发苍白的脸与时常微微皱起的眉，比起自己的小尴尬，到底是心疼那样风光的人物眼下竟然出现了薄薄的青色。
想着近日落空山因蛇咒，体内妖气灵气互相冲撞，身体愈发虚弱，思绪也不是很清晰，更趋向与妖族的直白，方戚戚想了想，从空间中取出一个小被子，上前想要盖在他的身上。
谁知这还没碰到他，落空山就缠了上来，将人拉着弯下了腰。
那一瞬间，微凉气息裹挟着淡淡的幽香侵袭霸占了方戚戚的鼻腔，方戚戚顿时脸色泛红，紧接着，就听见本该沉睡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眼里带着迷蒙，尚有些鼻音，“多谢师妹。”
“师兄客气了。”方戚戚装作自己手没抖导致小被子落下去的样子，佯装无事发生。
落空山倒是没有继续睡的心思，起身拉过滑落的薄被，“师妹你的伤怎么样？”
“暂时没有大事，”日常确实无事，就是之前逃出妖界时因为用多了灵力而有些隐隐作痛，“说起这个，师尊说等除魔一事完后要是还没好，就带我去医仙谷看看有没有办法。”
落空山心弦一凛，而后慢悠悠，似乎是处于刚醒不太清醒地问：“我听说凡间女子十六便要嫁娶，师妹如今作何想法？”
方戚戚歪头疑惑，“我既已踏入仙途，自然不会再早早嫁娶。”
他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我记得…师妹曾说过…”
方戚戚好奇看过去，俨然不知落空山要扔下一枚怎样的深水炸弹，只听他一字一顿，格外清晰，“我喜欢大师兄，我想离他近一点，有什么不对吗？可有此事？”
“？！”
方戚戚顿时睁大了眼，心尖一麻，呼吸一滞，打了个激灵后瞪着眼干脆不认，“师兄你可真是睡糊涂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可没说过。”
“是吗？”落空山转过身，目光平静，带着温暖的包容与淡淡的寂寞，“那若是，师妹说过可该多好。”
方戚戚咬着牙不说话，只祈祷这这件事赶紧过去吧。
……
那夜的风波已过，落空山没再提过那件事，方戚戚也装作没有，照例晚上两人在同一个房间里，一个修炼一个睡觉，都沉默了许多。
只不过一个是因为蛇咒而痛苦得没有力气，而另一个则处于一种类似应激的害羞状态。
太快了，一切来得太快了。
就在方戚戚越来越焦虑的时候，冷寒修终于联系了二人，将她从这样尴尬的二人独处的环境解救出来。
她觉得冷寒修是来救自己的，但冷寒修可不知道现在师兄妹二人一整天共处一室的事情。
一连通法宝，冷寒修不仅看到了落空山，还看到了他故意露出来的，在自己后面“修炼”的方戚戚，眉毛暗暗一挑。
他抬眸看了眼方戚戚，收回目光，“什么情况？”
落空山欲盖弥彰，“师尊此次联系可是为了佛陀寺的事？”
“先告诉我，你们二人为何在深夜还在一个房间之中。”而且看样子也不是在探讨什么东西。
方戚戚见到救星，如蒙大赦，一时没了心机，脱口解释，“不是，师兄因蛇咒虚弱，而我们感应到了那追杀我们的妖修也在这附近，所以才日日待在一个房间中的。”
冷寒修侧低着头，“日日共处一室？”
“啊……”方戚戚整个人一滞，随口泄了气般，习惯性求救看着落空山。
可这一次，落空山可不是跟她一个阵营的了。
落空山低垂着眉眼，失落道：“就当是那样吧。”
喂喂喂，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啊。
方戚戚瞪大了眼，试图解释，话题却已经被转看出情况的冷寒修转移了话题，“我已经帮你们联系好了佛陀寺，到时候直接用去可以了，另外我托人送了一些护身法宝给你们，记得收好。”
“是，师傅。”
待两人琦琦应声完，冷寒修犹豫了下，还是道：“蛇咒会腐蚀人的理智，让人变得更倾向于情感行事，你要不要回来。”
不等方戚戚说是答应还是留下，落空山先一步道：“师尊相信我，我已安稳度过这些天，往后也一定能管好自己。”
冷寒修不理，转过头，“戚戚，你觉得呢？”
方戚戚勉强笑笑，犹豫片刻还是不放心落空山独自接触无尘，更惶提外面还有个白玉遥，“我就在这里陪着师兄吧，他身体现在的状态确实不适宜一个人待着。”
她也想走，再待下去她可真就不剩什么理智、克制了。
但落空山最近的状态不允许她离开，她也是真怕万一蛇咒触发虚弱时期出什么意外。
无论是于理智还是于情感，她都不希望落空山因此出事。
可她不知道，在她没注意的背后，落空山已经忍不住朝着师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冷寒修暗暗扶额，但倒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毕竟孩子大了总会结道侣，而他大徒弟现在只是被蛇咒影响变得幼稚，本性可靠，再加上两人灵根贴合，还有他的体质上的加成，确实算是目前最适合小徒弟的双修道侣。
之前只是不确定大徒弟的心意，若是两人心意相通，他也没兴趣棒打鸳鸯。
冷寒修挥挥袖子，“既然你们师兄妹二人都没意见，我也不好强行要求你们分开，记得早些上佛陀寺，解除蛇咒一事后还有事安排给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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