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咔咔住在城堡的第五年圣诞节。
这期间,麦克已经挖遍了城堡的每个角落,比爱德华更加了解城堡内外的边边角角,但他依然没有一丝收获。
鸭子沮丧地看着窗外,只想找根绳子把自己吊起来——
他从没有在一张藏宝图上花费这么长的时间,丢尽了鸭脸。
他失魂落魄地对爱德华发闹骚:“你的父亲可能不是活得最久的发明家,但他藏东西的本事,的确超过了普通的鼹鼠。”
爱德华的回应是刷地一剪刀剪了他的翅膀毛。
他两再度闹起来前,小咔咔又来了:“麦克爸爸,我想要今年的礼物。”
麦克有气无力地说:“我想不出什么免费礼物了,或许你可以在这里看我直播自;杀——我不收你门票钱。”
咔咔说:“我有。我们可以成为商业伙伴,你指导我相关的知识,以后我把赚的钱分给你。这也是免费礼物。”
一语惊鸭,麦克怀疑地问:“谁教你的?爱德华?”
斜眼看了看青年,鸭子摇头摆尾地否定自己的猜测:
不是怀疑对方没有这样的头脑,只是他知道艺术家通常不会对商业有兴趣。
小咔咔老实交代:“旺卡叔叔教我的。”
麦克想起来:“啊,那个卖巧克力的家伙,他可真会给鸭找事。”
他们认识旺卡的契机倒也很奇:
那位老发明家生活在城堡里的时候,制作了许多大型又特殊的全自动流水线机器,可以量产饼干。
他卖这些饼干赚钱以供独居的开支,在他去世后,这些机器也停产了。
咔咔四岁这年,麦克计算这些年来的花销,越算越觉得每一张账单都是一把烤鸭刀,在片他身上的鸭肉。
于是,他决定把这些碍事的机器卖出去回血。
事关经济问题,爱德华纵然不舍,也只能点头同意。
随后,他们从发明家的抽屉里翻出了交易商的联系方式:
威利·旺卡,旺卡巧克力工厂的拥有者,福x斯富豪榜第四位。
整个夏天,麦克都忙着给旺卡写信,推销屋里的机器。
咔咔却在暗想:“如果我给旺卡先生写信,请教他该怎么做生意,他会回复我吗?”
抱着微小的希望,她忐忑地写了一封措辞礼貌的求助信,和作为礼物的冰雕一起,夹在麦克送出去的商务信件里。
等待回应的过程格外难熬,无论是麦克还是咔咔,都心急如焚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一个不巧,他们还会在房间中间撞在一起。
半个月后,从远方传来了那位旺卡先生的回复。
他只寄给麦克一张纸,纸上只有一句话:“机器符合工厂要求,我很乐意购入。”
但他给咔咔写了一封很厚实的信,信纸就藏在他回赠的糖果礼盒的夹层里。
在信上,他用孩子都能看懂的词汇和句子,详细生动地描述了他是如何深入神秘的热带雨林,和当地的土著通过咖啡豆交易的经历,以及,他对做买卖的一些想法。
听完自家养女的操作,麦克有些刮目相看。
不过,他坚持自己的原则,提醒道:“你还需要一笔钱做启动资金,我只提供指导,可不会把自己的钱给你乱折腾。”
咔咔追问道:“意思是,如果我能赚一笔钱,你就愿意帮我的忙喽?”
麦克笑得嘎嘎叫:“你以为很容易?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赚呢。不过,给你一个小提示,我的第一枚金币是靠擦鞋赚来的。”
咔咔若有所思,这多少算是个启发。
旺卡先生也对她说过,拿到“第一桶金”不是一件容易事。
首先,人要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办法。
麦克的心情变好了,总算是离开了窗边,现在轮到咔咔盯着窗外犯愁。
窗外纷纷扬扬地下着洁白的雪花,咔咔对这景色已经习以为常:
城堡的窗外不分四季,常年下着雪。
这些“雪”不是来自天上,而是爱德华在阁楼上制作冰雕时,被剪刀手削下来的冰屑从屋顶的破洞飞落而下。
她久久地看着碎雪飞扬的景色,陷入沉思。
在天黑之前,咔咔独自走到山下的镇上。
在这个圣诞节的夜晚,商业街上来往的人格外地多。
藏了大半年的旺卡糖果礼盒,她一口没碰,此时可以捧出来当商品。
她把礼盒卖给了一个想给小孙子买礼物的好心老奶奶。
用得到的钱,她去附近的商店定制了两把结实趁手的剪刀。
接下来的一年,前半年,她跟在爱德华身边,学习怎么用剪刀雕刻木头和坚冰。
以及,怎么给人剪头发,怎么给动物剪毛。
她不碰爱德华的头发,但对她自己和麦克倒是一点儿不客气,近乎剪秃。
后半年,她在小镇和城堡之间来回狂奔,卖她自制的木雕和冰雕。
如果有人需要,她也能当街给宠物狗剪毛,做个五花八门的造型。
经过爱德华的指导和长时间训练,剪刀逐渐成了她灵活运用的一部分,就像她的手指一样。
她可以让剪刀速度超快地在手指之间来回转,连续发出“咔咔咔咔”的声音。
速度达到最快时,旁人只能看见两把剪刀的残影,在剪光剪影之间,狗毛乱飞。
光影平息时,狗已剪好,付款五块。
靠着这样的花活表演,顾客很愿意多给她一些小费。
如果他们想不到这点,咔咔也会“一不小心”露出手上因为练习动作而留下的伤痕,好让他们记起来。
第一次,她不是故意这么做,只是那位忙着和丈夫聊天的女士自己发现了,发出大声的惊叫,导致那天她的收获格外丰厚。
这件事让她明白:有时展示一些弱势,或许能收获更多。
不过,她也有以她的年龄想不到的事。
因为可以自己赚钱,她忍不住给空荡荡的城堡里购置了不少东西。
但到了圣诞节,在送给养父们两份礼物后,她惊恐地发现储蓄罐里竟然没剩几枚硬币。
辛辛苦苦一整年,年底口袋空空也——这合理吗?!
这真是(唱):存款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看看它钱就花光了。
柴米油盐一整年,
转眼就只剩下空空的口袋了。
“没学会理财,嘎?”麦克揶揄着。
迟迟找不到宝藏后,这鸭子似乎在孩子身上发现了乐趣,今年总算不再整个圣诞节都愁眉苦脸。
咔咔瘪着嘴说:“你是我的合作者,你应该提醒我。”
麦克哼哼着回答:“我才不,吃一堑长一智。”
咔咔赌气道:“早知道应该只给你买一袋小鱼干。”
麦克连忙叼起新烟斗,得意地说:“晚了,我咬过了,你没法退货。”
咔咔气得无可奈何,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处理这个问题——
她刷地一剪刀剪平了麦克的尾巴尖。
麦克:“……”,真好,孩子确实是出师了。
在发了一通脾气后,麦克说:“现在你该知道了,光是埋头苦干可行不通,还得找到愿意把钱交给你打理的客户。”
咔咔不明白:“我该怎么找?”
麦克嘴里的烟斗一上一下地晃着:“凭本事,说服别人把钱交给你打理。”
咔咔追问:“然后呢?”
麦克老练地说:“然后那些钱就由你随便投资,只要定期向你的客户汇报钱去哪儿了。”
咔咔不解地问:“可是,谁愿意成为我的客户?”
麦克看着她,摊开翅膀:“这是你要思考的问题。如果我弄来了客户,那钱也是我的。”
咔咔:“……”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麦克说:“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些技巧,先给你自己起个正式的名字。”
“然后,拿着这个。”
他丢给咔咔一本《全纽约邮政黄页》,这书厚得能把一个孩子砸晕过去。
麦克继续说:“按照上面的地址挨家寄信,询问他们愿不愿意把钱交给你。”
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咔咔又信了一次。
爱德华带着她翻遍了柜子里的书,决定了咔咔的正式名:“卡喀亚”。
——在古希腊的传说中,这个名字是罪恶或者犯罪的拟人化神。
接着,按照黄页上的地址,她使用这个名字,每天几十封信地发出去,只希望某位收信人认为她值得委托。
她忙着自学怎样用笔毛遂自荐,怎样写清楚自己会用钱做的事,以及能给对方带来的利益,好让内容看起来更加靠谱。
唯独忘了考虑这件事的成功率有多么渺小。
确切地说,这事绝无可能成功——
如果她的信没有寄到亚当斯家的话。
那时,她对亚当斯家一无所知,收到的回复如下:
“卡喀亚小姐,你好,经过慎重考虑,我们很乐意把财产交给你打理,因为显然你比大多数理财师都清楚到底该做什么事。”
落款:戈梅斯·亚当斯。
和信一同被送过来的东西,是一个巨大的密码箱和一张写着密码的纸。
打开箱子后,里面露出一捆一捆的美钞,这一幕简直不像是真的。
卡喀亚高兴地蹦起来:“我成功了!”
麦克的世界观崩塌到翅膀尖都在颤抖:“我不能理解!!!”
卡喀亚倒是很认真:“亚当斯先生一定像他写的那样深思熟虑,我也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她说得不错,在身处纽约的亚当斯家里,确实发生过一段很深思熟虑的对话:
亚当斯夫人,莫蒂西亚,以她独特的优雅语气说:“戈梅斯,看,我们收到一封信,写信的女孩说可以替我们打理那些烦人的财产,她真是好心。”
戈梅斯拿着烟斗说:“让我看看。”
他接过信纸,读了一遍,认同道:“不错,很有道理,我们应该把钱交给她。”
莫蒂西亚问:“亲爱的,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有些草率?”
戈梅斯亲昵地回答:“蒂西儿,你记得吗?我们上一个理财师只会想和我哥哥结婚,好拿走家里的所有东西。”
于是,莫蒂西亚也赞同道:“的确,我也相信六岁的女孩绝不会想结婚。”
戈梅斯自豪地说:“瞧瞧我们,多么严谨地处理了这件事。我这就去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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