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金主来了!】
系统喜滋滋的, 就在刚刚,岑楼一个人,上上下下,开启震动模式一般, 贡献了两万冰晶值。
还是十次。
温瑜粗粗一估计, 大概说一句话, 送两万。
除了这二十万之外, 最后一下,他直接送了十万,总计三十万冰晶值。
就,只能说, 沐颜这谈话挺对外奉献的。
但现在, 显然不是高兴时候。
岑楼没有停留,也没有对温瑾的顾忌, 高声喊着:“温瑜!温瑜!”
他一抬手,便将眼前的门扇给轰碎了。
墙壁碎裂,破碎的窗扇飞舞,一片尘埃中, 室内一览无余。
岑楼冲了进去。
就在那个瞬间,温瑜直接狂磕了十万的冰晶值,将诡异的右手连带着本命印记,一起击溃。
岑楼直接冲到了小塌前。
他神情有些怔然。
因为感知到的小塌上,仅仅只剩了一本书, 是一个叫“无识樵夫”写的游记。
而他对本命印记的联系,也彻底断了。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原因,就是保护对象死了。
她遭受的攻击,连他的本命印记怎无法抵挡。
“怎么会?”岑楼喃喃出声, 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身上疼痛,可有另一种更深切,更没有体会过的痛楚,向他的心脏,头脑,胸口,侵蚀了过来。
眼眸黑红交错,他单膝跪倒在地,生平头一次,竟觉得茫然。
不知来处,不知归处,不知为何,不知何为。
系统有点可怜他,同时又觉得有点好笑:【他眼睛变来变去的样子,像是掉帧了。】
温瑜:【他情绪不稳,人格共感了。】
“温瑜”仅剩的头颅,就在里间藏着。让岑楼看见,再将事情引回到沐颜的身上,就能彻底击碎他这条鱼。
但,妹妹这个小号,所能获得的,可远远不只是击碎一条鱼而已。
妹妹能击碎沐颜的全部。
一如66号现代世界中,她曾看到过的一个片段中说的那样——
“你的一切,将会被一个比你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夺走。”
这也是,温瑜为沐颜准备的剧本。
决断就在须臾之间,得益于多次变化,温瑜现在可以伪装饰品一秒脱。
容颜柔和,身量变小,就在悲痛的神识不清的岑楼身边,她完成了转变。
“是谁伤了你!”
岑楼终于在混乱中找到了支撑点,他看着空荡的小塌,开始愤怒质问。
浮生若梦放大了他的负面情绪。
他的怒火,让整个空间都微微一震,浮空之景微微扭曲。以他为中心,小小的黑洞显露,将周围的一切都吸食殆尽。
浮生若梦是幻境空间,所有的一切,都基于阵法和灵气构筑。
而此刻,这里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岑楼的周围,小塌、地板、香炉、帘幕,被黑洞吞噬,在原地留下空洞后,又现出虚影,逐渐凝实补上,然后再次被黑洞吞噬。
一遍遍的重复着。
每一遍,系统就会在温瑜的耳边欢快地报告:【冰晶值加1万!】
小钱而已。
而且,她的时间不多了。
这情况定会引起凌朗原的注意,他一定会来查看。
岑楼已坠入迷蒙的空间。
他的意识,反反复复地播放着记忆中的画面。
有他小时候,被家臣拉着,说他的父母在神魔大战中死亡,说噬冉兽的重任落到了他的肩上。
有他第一次杀人,心脏在手掌间爆开的感觉,就像是捏碎了一个水球,滑腻腻的血腥味,让他恶心,可也让他兴奋。
明明是魔宗的尊主,明明可以随心所欲,可他的世界,是灰色的。
岑楼迫切地想要寻找那一抹色彩。
可是,他只找到了一本书。
书上,还残留着,一丝丝的明艳亮色,却也在迅速地暗淡、褪|去。
不行!
这样不行!
他死死地攥住那书的边角,想要挽留那唯一的颜色。
书本被拉扯地褶皱横生,封面蹉跎。
“喂!”
有清亮女声从身后传来,透着骄纵和不满:“你发什么疯?”
这声音,像是一道光,将世界中所有的灰色都照亮,所到之处,全部染上了色彩。
岑楼回神。
他看到了端方小塌,看到了手中的《天下游记》。
岑楼知道,那是温瑜的声音,就在他的身后。
可他却怔在那里。
不敢回头。
不敢动弹。
像是怕惊醒了美梦。
“你弄坏了我的屋子。”那声音继续说着:“你还背对着我。”
岑楼呼吸微微一滞。
他越发攥紧了手中的游记,慎重、小心、缓慢地,转过了身去。
视线先于身体,将门口那具映在阳光中的身影,纳入进来。
红黑双眸微微放大,里面映满了少女的模样。
那是……温瑜。
柳眉纤细,双瞳盈盈,一点细小红痣,坠在少女的眉尾。
她的头发如海藻般蓬松卷曲,披散在肩上、身后、脚踝。
如过往的秀萝裙装不同,她身上穿着的,是男人的黑色袍服。
金纹萦绕袍角,衣服格外的宽大,少女整个人像是被裹在里面,却越发显得身形柔|软,柳腰纤细。
是极致的黑,与极致的白。
极致的冷硬,与极致的柔|软。
她眉眼间那骄纵被冲散,像是不知人间世事,不小心坠入凡世的精灵,透出柔|软的懵懂。
一束日光,打在她周身,像是镀上一层金色光晕。
那样的美好,那样的脆弱。
岑楼满腹满腔的话,堵在了嗓子眼,他看着她,想动,却不敢动,想说,却不敢说。
只是看着。
少女似有不满,秀气的鼻子微皱,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你还弄坏了我的书。”
“我还没有看完。”
岑楼仍怔着。
他几乎是有些贪婪地看过来,像是担心,少看一下,就损失掉了。
少年的脸,已变得成熟。
那股稚气和幼气不再,可此刻的神态样子,又有些像以前。
在岑楼的眼中,少女见他不说话,下巴微抬,很是不满。
她像是生气,又像是赌气,迈步进来。
向他走了过来。
与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至,来到他的面前。
岑楼看着她,神色几乎是纵容和痴迷,这幅模样若是叫旁人看见,只怕会让人觉得,他人傻了。
哪怕只是幻觉,哪怕只是臆想,他也想要多看一看她。
岑楼很清楚,本命守护都消失,温瑜不可能活着。
正因为知道,才绝望,才沉迷。
才哪怕不知道这幻境来处,也要饮鸩止渴。
“喂!你人傻了?”
少女劈手夺下那本游记:“把我的书还我!”
岑楼手下意识地收紧,可手上却是一松。
他怔然抬眸,少女手中正拿着那本游记,见他终于有反应,神情有些小得意,还将游记冲他摇了摇。
可这些都不重要了。
属于噬冉兽的吞噬力量探出,在少女周围打了个转,又退了回来。
岑楼不可置信:“温瑜,你还活着?”
“当然。”少女白了他一眼,想板起脸,可很快又没憋住笑道:“你想我死?”
“不……不……”
他嗓子沙哑,再也控制不住,就着这个单膝跪地的姿势,微微前靠,抱住了眼前的少女。
是温热的身体,带着浅浅清透的药香。
还有属于活人的呼吸。
“太好了……你没有死……你没有死……”
岑楼喃喃出声,他用的力道是那样大,手臂绷紧全都是力量,可抱过去却极其轻柔,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品和轻柔的羽毛。
他抱着她,虔诚地埋首。
温瑜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颤|抖。
“你知道吗?”他喃喃道:“刚刚 ,我求遍所有神佛。”
“只要你能回来,我永不再杀生。”
“只要你能回来……”
天不怕地不怕,最是随心所欲的魔尊,竟然也会有恐惧。
竟然也会求神拜佛,做这些以前的他,会觉得可笑的事情。
修真者,妄想成神,却从不信神。
因为,他们知道,修者的冷酷,便越发清楚,神的冷酷。
系统攥着小手绢,又擦了擦眼睛:【岑楼还是很好的,宿主,你能不能不要虐他了?】
温瑜很无语:【巫毒娃娃又不是我搞废的。】
【而且,这是任务世界,没有必要投入感情。】
虽是这样说着,温瑜的手僵了僵,还是抬起来,搭在了身前男人的头发上。
“别担心。”
“我没事。”
近处的墙边,面覆黑铁面具的男人站在那里,漆黑的瞳孔穿过破碎的房子,落到了相拥的男人和少女身上。
他看着少女的手,落在了男人的头发上。
很是轻柔的安抚。
面具微动,那一瞬间的震颤,像是面具之下,他轻轻笑了一下。
房屋内,温瑜似有所觉。
她抬眸向屋外看去,目光落在对面的墙上,上白下青的墙面,一支树枝探了出来。
微风吹过,树叶微微晃了晃。
有一片轻轻,落了下来。
对于岑楼来说,这个几乎有些温暖的怀抱,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感到头被拍了下,紧跟着,柔|软的小手覆在他的额头上,却是将他向外推去:“行了,别抱了。”
“若是叫哥哥看见,我会杀了你。”
岑楼几乎想应一句“只要你开心,死在你手里,我也甘愿。”
可这样的话,太过肉麻,岑楼说不出口,
话在舌尖滚了滚,便重又咽了回去。他嗅到极近的少女身上的药香气,当即红了脸。
想松手,却又舍不得。
但松不松手,却不是他能决定的。
少女推开了他。
哪怕遭受本命印记的反噬,只有练气修为的少女,也是推不开他的。
但她想推开他。
岑楼便让她推开。
她的右手抵在他的额头,岑楼只一抬眼,就能看到少女手腕之上,原本留有本命印记的位置,留有一团烧灼的焦黑。
“你没事吧?”他忙问道:“我的本命印记,刚刚碎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岑楼伸手,想去拉她的手腕,想仔细看看,可少女却躲了过去。
她跩了他一脚:“你在胡说什么?”
“我能有什么事。”
“至于你的那本命印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这样了。”
“好丑。”
少女本是踹不动他的。
可岑楼看少女生气的模样,便顺势往后一倒,直接坐到了地上,一脸懵的样子。
“哈哈哈!”少女笑了起来,显然是被取悦了。
她大人有大量的模样:“抱我的事,就不与你计较了。”
岑楼却是记得,她任他抱着,安抚地说的那一句“别担心,我没事。”
少女的心,是柔|软的。
他傻傻笑了,很快又归于严肃。
“你最近,可是接触过什么不同寻常的物件?”
温瑜眼眸微漾,不回答,反而是看他:“岑楼,你是在审问我吗?”
“不,我只是——”
“哈哈,”少女俏皮眨眼:“看你刚刚为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很开心。”
“这次,就放过你了。”
“至于不同寻常的物件,也没什么啊,倒是我哥送了我一条项链,说是以前怀玉城的护卫送的。”
“但那算什么不同寻常啊,一个护卫,刚刚离开不久,还没闯出什么名堂来,送的,只能算是个心意,项链倒也说不上多贵重。”
“因为这份心意,”少女苦恼地偏了偏头:“我还戴了几天。”
“但作为交换,我得到了这套衣服。”她露出笑容,有点狡黠。
岑楼只注意了前面的话,忙问道:“那项链在哪里?”
“喏。”温瑜伸手,金色项链躺于掌中:“这份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了,你若是喜欢,就给你吧。”
项链并没有什么特别。
一眼看去,灵气感应,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正因为这样,才能突破他的守护。察觉不到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岑楼接了过来:“那我便拿着了。”
他站起身,看着温瑜,神色有几分郑重:“等你来魔界玩,我给你还礼,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整个魔界,任你挑选。”
“嗯。”少女笑笑,应得漫不经心。
那一刻,岑楼意识到,也许,在少女的眼中,他,或者是魔界,都与那串项链一样,并不值得在意。
因此,给得随意,应得随意,温柔随意,冷酷也随意。
“走之前,把房子修好。”少女颦眉:“哥哥不喜欢杂乱。”
这话入了岑楼的耳。
他引动魔气时,突然意识到,少女的情绪,只为一个人而动——
——她的哥哥,温瑾。
最初遇见,她叫的也是温瑾,似乎在期待着他的到来。
哪怕是那次海滩之上的流泪,也是因为,温瑾对沐颜的在意。
似乎 ,想与少女更加的亲近,该从温瑾入手?
岑楼的脸色有些难看。
毕竟,不久前,他还从温瑾的手中,强硬地抱走了沐颜,就在,他抢拍下那绣帕之后。
嗯……
虽说温瑾涵养很好,但似乎,他惹到他了。
“砰——”
魔气重建的房门在眼前关上,转身离开时,岑楼脑中还在不住地思考——
——该怎样做,才能讨好温瑾呢?
房间内,温瑜从地上捡起巫毒娃娃的仅剩的头,有些可惜。
有用不说,毕竟长得还是很可爱的。
如今就剩了一个脑袋,可爱画风直接变惊悚画风。
她灵气一引,帘幕被扯下,在空中无声编织,编织出了身体和四肢后,便自动接在了巫毒娃娃的身上。
可刚一接上,身体和四肢就化为黑灰。
不相容的排斥。
温瑜叹了口气,看着手中那颗头,戳了戳系统:【这个,保修吗?】
系统:……
它不想说话,因为感觉说不过,只是撕下一页空白笔记,撕成碎条条往空中扬,面露哀痛:【愿巫毒娃娃走好。】
行吧,修不了也不用搞这招数。
温瑜本想收起,转眼见金蟾已经找好了床边趴着,便将它叫了过来,将那颗头,放到了金蟾的“百宝袋”里。
金蟾困得睁不开的眼睛猛地瞪圆,它脑容量小,不清楚具体发生何事,每次都是灌输自己的理解。
刚刚,在它看来,就是那只白毛团子,跑到它的地盘,来争主人的宠。
甚至还不要脸的想在主人身上留下气味。
但是再多的心机都没有用,因为主人最爱的永远是它!
这不,白毛团子就被主人嫌弃,直接给赶走了,连它的毛都不要一根!
如今,对上这一颗头,金蟾藏着头偷偷地看温瑜。
这不是在杀巫毒娃娃儆金蟾吧?
嫌它睡觉太多了吗?还是嫌它谁在床边,挡住了风的流动?占据了鞋的位置?
于是,温瑜就发现,那只金蟾,又开始做奇怪的动作了。
它猛地蹦起,推开了窗户,然后又接连蹦起,一下下细微地调整着窗户的位置。
然后,又转头冲她脚来,快走近时又猛地一转,最后,不知道从哪里拖来了一双谁的鞋,摆在了床边。
就在它本来睡觉的位置,摆得还挺端正。
而在温瑜看它的时候,金蟾都会看回来,眼睛瞪得有平常的两倍大,还附赠了一个只余弯弯的上挑黑线的笑。
温瑜:……
金蟾时不时就会搞上一下,她见怪不怪了。
就是会好奇一下,这金蟾之前的主人,到底是怎样清新脱俗的脾气秉性,才能养出来同样这么一只清新脱俗脾气秉性的灵兽来。
“咚咚咚。”
有人敲门。
“温城主,我能进来吗?”
那声音疏离冷淡,很是陌生,可隐隐又有点熟悉。
温瑜皱眉。
她站起身,朝着房门看过去。
房门刚刚被岑楼复原不久,因为朝着太阳的方向,能看到来人投在上面的影子。
她没有犹豫,灵气屏障罩身,一秒变成温瑾模样,顺便又换了件衣服。
然后,灵气一点,房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是凌朗原。
温瑜记起来,这声音,与无双拍卖会上,最后一个相争手帕的人的声音是一样的。
只是,很奇怪的,凌朗原一直以鲛人身份示人,从未开口说话,如今这样找来,又像是平辈相交的称呼。
像是,他觉得没有必要掩饰自己的秘密。
温瑜的警惕心瞬间拉满。
鱼塘相争buff还在,又遭受浮生若梦催化,保不准这条鱼昏头了要做点什么。
她神情温和,眸光却犀利,剑一般地刺过去,眼睛微眯:“你果然会说话。”
“哦?”凌朗原笑笑:“温城主早就怀疑我了吗?”
“莫不是担心你的妹妹温瑜会受我所骗?”
他虽是笑着的,可神情眼眸都是冷淡疏离,微微抬起下巴和那好像看透一切的目光,甚至还有点隐隐的讽刺。
温瑜敛眸,凌朗原这话,意有所指。
书中情况,凌朗原最初行动也是避开沐颜的,只是后面被不小心撞见了,再加上于s天然的服从性,慢慢就也半推半就地,将一切都告知了沐颜。
没有道理,凌朗原会直接来找温瑾,甚至毫不避讳他自己的身份。
“你想要说什么?”温瑜的眼神冷了下来。
“这事情,更适合你我进屋详谈。”凌朗原欲迈步进屋。
可温瑜一脚踢在他的脚上,霎时间两人接连对上好几招,轻微的碰撞声让门都轻轻摇晃。
最终,凌朗原退回了门口。
他脸上隐有一抹热气的红,冰冷空寂的脸像是被抹上艳色,微微喘息的模样,竟然有点色气。
让人想扯了衣服,将他推倒的那种,越禁欲越诱|惑的色气。
温瑜突然觉得,这条四号鱼,有点东西。
拥有这样一种无法替代的情趣特征,怪不得能在鱼塘厮杀中成功突围。
凌朗原分明如玉的手指扣在门扇上,手指微微用力,圆润微青的指甲盖上,泛起隐忍的白色。
他盯着温瑾,克制着身体的本能。
虽不想承认,可刚刚对照,对方踢中了他一下,力道稍重,正正打在右侧小腿,疼痛之余,却带起酥麻和震颤。
只恨不得,再将那腿伸出去,再让对方踢一下。
可鲛人一族族长身份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做。
凌朗原平息呼吸,站直了身体,他眸光很冷,目光让人又自惭形秽之感,仿佛出生在世上,被他看到,就是一种丑陋和罪恶。
这样的人,却偏偏配了个被扯下云端和神坛的性。
温瑜盯着他,玩弄的恶意再起,嘴角扯起,似笑非笑:“怎么了?”
“不是要进屋详谈吗?腿软走不进去吗?”
这是羞辱。
可凌朗原微微阖上了眼眸,长长的墨绿色的眼睫颤动,他的牙齿咬住口腔中的一小块软肉。
怕被看见,却又竭力控制表情,不想露出享受的模样。
温瑾本不该有这样的影响力的。
可是……
凌朗原轻轻睁眼,这次,似乎知道这样下去自己不会捞到任何好处,反而还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他没有再卖关子:“温城主,这里不是御兽宗。”
“这是幻境空间,是我用鲛人一族的天级灵宝浮生若梦创造出来的。”
系统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四号鱼这么轻易就跟你交代了?书里他可是很警惕的,总不能是看你和妹妹和眼缘吧。】
怎么回事?
呵,温瑜轻笑:【当一个交情不深的人无缘无故地吐露他的秘密时,就说明,他知道了对方更大的秘密,要挟没有胜算,因此,代替要挟,他吐露秘密,想要创造信任。】
【他定是知道了什么。】
就是不清楚,是属于过去的温瑾的,还是属于现在的这个温瑾的。
面上,温瑜只是笑:“你还有什么想说,不如一并说完。”
她并不慌乱,甚至还觉得兴奋。
总算,这个世界的自我运行机制,开始反馈出一些有趣的事情来了。
“我名凌朗原,此次出手,是因为怀疑御兽宗劫掳鲛人,却没有证据,便只能出此下策。浮生若梦中的御兽宗是基于巫兴谋的记忆所建造,与真实的一般无二,只要巫兴谋有所行动,我便能确认被掳走鲛人的所在。”
“我希望,温城主,你能与我合作。”
“作为交换,我自然也会保护你的秘密。”
“哦?”温瑜似笑非笑:“我有什么秘密?”
凌朗原避开了她的目光:“温城主不必瞒我。浮生若梦是我族化神先人舍身所化,有几个人进入浮生若梦,我作为操纵者,自然清楚。”
“虽然花了些时间,但是,我知道了。”
“我知道你和你的妹妹,其实是同一人。”
落叶浮浮,时间空间仿佛都滞静,半响,头脑空间中,才传出唯一的声响。
系统:【啊?】
温瑜却连眼睫都未颤动半分,她立刻就能确定,凌朗原说的是真话。
是真话,那自然没有在这上面继续忽悠的必要。
她很快笑了,眉宇之间是等待的不耐:“所以呢?”
那笑容不属于温瑾的舒朗温和,也不属于温瑜的骄纵,是介乎于两者之间,亦正亦邪的笑容。
像是完全不在乎这件事,甚至于欣喜终于有人发现。
凌朗原微怔,他很快收敛表情,再次摆出合作的诚意:“在海底部落,我也曾听闻怀玉城和温城主的事迹,知道怀玉城的秉承和温城主的为人,此番知晓秘密,孤身前来,不是威胁,而是想要获得城主的相信。”
“巫兴谋其人,看似胸无城府,实际阴诡狡诈,很难对付。我想要得到城主的帮助。”
这是书中,凌朗原从未对沐颜说过的话。
事实上,最后沐颜认为巫兴谋憨憨得很可爱的时候,凌朗原就在旁边,虽然未说什么,但对此是默认了的。
倒是挺有意思的。
“好,我会帮忙。”温瑜笑笑,一口应了下来。
这显然也出乎凌朗原的预料,至少在他的预想中,事情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谢过温城主。”
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像是克己的君子,出清池,纤尘不沾。
温瑜向旁侧让开。
她没有受这一拜,但让开的意思很明显,这是承认彼此的合作,认为可以进屋详谈了。
饶是凌朗原一向心性冷淡,没什么表情,此刻也有几分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想要迈步走进来。
只是,温瑜又伸手拦了下。
她眉目冷淡,是属于温瑾的温和和高傲:“凌道友,一事归一事,幻境之事,我身怀至宝,早有分明。至于鲛人之事,我虽不知具体,但此前隐隐听到些旁的风声,或对你找寻鲛人有所帮助。”
“但是,同样的,我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助。”
“你若是答应,便进屋,我们商量合作的事情。若是不答应,尽可转头就走,桥归桥路归路,我可以当做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凌朗原看过来:“什么事?”
“我要你去接近沐颜,帮助她照顾她亲近她,就像是对待喜欢的人一样。”温瑜敛眸:“当然,只是在幻境空间里的日子。”
“好。”凌朗原应了。
在此刻的他的心中,虽然那个童年救助的小女孩有些许的不同,但任何的人族,都是可以利用的存在,尤其是在拯救族人的情况下,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甚至都不需要问理由。
这是属于他的冷漠。
但这样的伪装,又是一种屈辱性的命令,会让他隐隐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只是,怎样的表现,才算是喜欢呢?”他青蓝的眼眸像是上好的琉璃,一碧无洗。
“凌道友如此人物,”温瑜故意打量着他:“该被不少人喜欢着才对,道友只需要想想身边有哪一个女人一直守护,看她的表现,便知道喜欢是何样子了。”
男配身旁总要有痴情不悔的恶毒女配。
她的痴情和恶毒,能彰显和衬托被男配喜欢的女主的好。
凌朗原身边,有一个苏净蕊。
她是流落海底的人族,被凌朗原错认成救命恩人。书中,苏净蕊为了能过上好日子,便直接承认,甚至怕被戳破谎言,便以此为理由,让凌朗原留在海底,不要再上岸。
凌朗原一留,就是十几年。
而苏净蕊这恩人一当,也是同样的十几年。
她看上去是个温柔如和风细雨的女人的女人,自诩最懂凌朗原的心思,这十几年为了将他把控在手中,也为了避免自己的谎言被发现,她一直以侍女的身份自居,守在凌朗原的身边。
几乎,凌朗原只要一抬手,甚至还未张口,她便知道他要什么。
每当凌朗原想要赏赐她什么,苏净蕊却只是说“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让我陪在少爷身边就好。”
这样的默契和怀柔,将她那冒认的野心和贪婪掩盖了下去。
直至凌朗原遇到了女主沐颜。
直至凌朗原逐渐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直至苏净蕊对付了女主。
苏净蕊也迎来了属于她的女配的结局,是凌迟一般地,被推向深渊的、永不超生的慢性死亡。
但至少现在,苏净蕊在凌朗原的面前,还是一片痴情。
凌朗原冷清冷欲,从未想过这一点,温瑜要做的,是让他意识到这一点,增强些对女主的抵抗力。
同时,她还需要凌朗原去稳住主角意志。
虽然还不明显,但她察觉到,自离开海角城后,她丹田漏灵气的黑洞边缘,渐渐多了几道裂缝,甚至有缓慢崩裂放大的趋势。
像是蚕食和溃散的前兆。
而能影响漏气的,只有主角意志对她的判定。
来自徐恒一的毒杀,以及隐隐放大的漏气,让温瑜意识到,虽然她现在隐身在鱼塘,甚至是很有影响力和竞争力的一条鱼。
但由于所造成的对女主沐颜的影响是负面且实质的,她这样扇扇翅膀就会造成旋风的蝴蝶,已经被主角意志注意到了。
如果将主角意志比喻成一台电脑的话,那么她就是外部侵入的病毒,虽然隐藏了下来,但所造成的影响,已经被自动巡检的杀毒程序发觉,开始默认的自动式清理。
自动式清理,她可以解决,但却不喜欢这样被动挨打等出招的局面。
那么要做的,就是暂时的愚弄主角意志,让它以为一切都很正常。
然后,在私底下搞事。
没有比凌朗原这样一条新出现的鱼,更适合做这样的事的人了。
温瑜的话,却让凌朗原误解了。
他自然便想到了苏净蕊,可随之而来的,是对于温瑾以及怀玉城背后实力的骇然。
温瑾这样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城主,怎么能对他们鲛人一族的情况这么了解,甚至,连他身边人的情况都清楚?
这可是连上弦宗,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眼眸微沉:“温城主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否则,怎会对海底的事,这般清楚?”
温瑜见他这幅正经样子,又开始蠢蠢欲动:“道友未免将我想得太过神通广大了。”
“正如我所说,”她扬眉,玩笑道:“道友这般人物,自然叫人倾心,身边这样的人,应是不止一位。”
这话有调|戏之意,又是顶着温瑾的脸,凌朗原眸中有明确的不喜。
温瑜乐了,她戳戳系统:【你看,这才是一个np文中正常男性角色,面对其他男性角色调|戏时的反应。】
系统很配合:【是蒲云忆不正常!】
紧接着,它又照常说好话夸一号鱼:【但这是好的不正常,你看,他多沉稳,不会像凌朗原这么情绪外露,而且,这厌恶还是对你,没有才好。】
屁|股着实有点歪……
从最一开始,系统就表达了对蒲云忆的喜爱,最初彩虹屁更多,只是被温瑜下了禁口令后才有所收敛,但还是会像这样,见缝插针地拍上两句。
弄得,就像是蒲云忆才是它的宿主。
温瑜将笔塞进它的手中,示意它多写字少说话。
然后,她便将凌朗原让进屋,与凌朗原交代了几句演戏重点,又将目前能从书中得到御兽宗调查鲛人的信息,选了几条,透露给了凌朗原。
巫兴谋看在温瑾的面子上,又见凌朗原能化形,也就近给凌朗原安排了住处,甚至还派了专人照顾。
当然,这住处最后安排下来,反正是有问题的。
温瑜现在住的地方,也是书中沐颜本来住的院落。
但对于凌朗原,浮生若梦皆在他手中可控,什么问题,便也都不算问题了。
对于这个提醒,温瑜点到为止,当然,她相信,凌朗原也有所察觉。
毕竟是少年英才,一族之长,又不是魔尊那类只知道杀人的类型,脑子总还是够的。
整个过程,两人可以说是详谈甚欢。
甚至,隐隐还有些默契,往往这边说一句,另一人就能反应下一句,不用过多的解释。
商谈结束,温瑜送凌朗原离开。
门开了,他却并没有立刻走人,而是看了过来,眸光冷淡,嘴唇微抿,问道:“你到底是温瑾,还是温瑜?”
这话,便是在问是男人还是女人。
温瑜的回答,是一个笑脸。
用着温瑾的脸,却是属于温瑜的骄纵和肆然的笑。
“你越矩了。”
鞭风响起,手臂一痛,凌朗原被推出房门。耳边,只留下那人冷淡的一句话。
隔着门板,她的话又变得高傲,是属于温瑜的骄纵。
“不许你这样对我说话。滚。”
凌朗原站在原地,从远处看,他似乎是因为屈辱而怔愣,可只有他知道,他不动,是因为要克制那汹涌而来的,想要臣服的欲|望。
“蓝狼,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温柔的关怀,凌朗原转头,青蓝色瞳孔印出那人漂亮担心的脸。
沐颜眉头紧锁,如西子捧心,一双美眸含着担忧,看着他手臂上那道红色鞭痕,咬了咬唇:“温小姐,她打你了?”
“虽然你是鲛人,但她也不该如此作践你,我去跟温城主说。”她眼中染上薄怒,作势就要推门,可刚伸手,就被鲛人抓住。
青蓝色的眸子温柔安静地看着她,像是最温和可欺的动物,慢慢地摇了摇头。
“可是——”沐颜还要再说,但看到鲛人眼中的坚定,便应了:“好吧。”
“但你要跟我回去,让我跟你上药。”
“这次,我不接受拒绝。”沐颜顺势拉住鲛人的手,眼睛定定地看过去,像是要望进他的眼眸中。
温柔声音中带着强硬,像是命令:“你要听我的话。”
若是以前,这样的话,会让凌朗原的身心和渴望,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可现在,这话相比于温瑜曾说过的,只能算是毛毛雨,虽还有反应和渴求,却很微弱。
但他的唇,仍因为刚刚那惩罚,而泛着红润和热气。
看过去时,与那张禁欲冷淡的脸搭着,是想要让人揉捏和摧残的颜色。
沐颜只看了一眼,她面色平静,但拉着凌朗原的手,却紧了些,心跳莫名快了些:“跟我走。”
她不需他的回应,强硬拉着他,向院外走去。
前方白衣蹁跹,如朵朵展开的白莲,她的背影,被迎面的日光笼罩,泛上一层莹润的光,像是幻境仙子。
可凌朗原毫无所动。
他在此时,终于确认了,在温瑜的那句“滚”之后,她还说了别的。
那并不是他的幻听。
她说——“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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