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一丝触动,  对着小姑娘信任清透的双眼也常存一丝愧疚,但藤原寺初九还是有意无意地从宫野志保那里套来了许多信息。

    她从记事起就被组织送往美国学习进修,今年十四岁,很快就要博士毕业,  是有名的天才少女,  毕业后就会回到组织,  参与进a药的研究。

    关于a药,她目前知道的倒是不多。

    估计也是因此,  她才会不做防备,想到什么说什么。

    小姑娘每次来看她,  都会带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  有时候也会同她说说外面的事。

    “血液样本的化验结果出来了,没什么问题,贝尔摩德明天就要走了。”

    她说起贝尔摩德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既有痛恨又有一丝怜悯,似乎还带着些幸灾乐祸:“听说她从进实验室到现在,  都没被那位先生联系过哪怕一次,哼,  想必是失宠了吧?”

    初九含着颗糖:“贝尔摩德从前,很得那位先生宠爱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

    宫野志保含含糊糊:“贝尔摩德也是实验室的常客了,每次过来,那位先生都会联系慰问她……也就是常用的打一巴掌给颗枣,  大家心里都清楚。”

    和朗姆、琴酒两人比起来,那位先生对贝尔摩德的宠爱,  是最容易维持,  也最容易崩溃的。

    而现在,  它溃散了。

    贝尔摩德长久以来奠定的的地位倒不至于一朝消失,但其他成员,定不会如从前那般忌惮她。

    她大势已去。

    初九挑眉,没对这话发表什么看法。

    受宠如贝尔摩德都可以是一颗随时丢弃的棋子,更遑论本就不那么被信任的苦杏酒。

    连她都受此冷遇,自己只怕会更不好过。

    果然,这天之后,宫野志保再没来过这里。

    取而代之的,是樱桃酒和其他研究员。

    新一轮的洗脑,开始了。

    -

    第二轮洗脑耗时长了快一倍,樱桃酒全程盯梢,不好糊弄,她都快真感觉自己洗脑成功了,才被放出来。

    诸伏景光这段时间应该感觉挺自由。

    话说回来,组织可真够敷衍,洗脑两次,替换的经历都没差多少。

    不出意外地在训练营某个单间里醒来,藤原寺初九看了看还算有生活气息的房间,挑眉晃了晃头,什么都没收拾,径直走出了训练营。

    没成想,她在门口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一位金发黑皮的成年男人。

    他靠在一辆白色马自达车头,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穿着一件深色的夹克,微微低头,紫灰色的眼瞳像是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渊,浑身散发着一股忧郁又诱人深入的魅力。

    藤原寺初九轻轻吸了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安室?”

    “啊。”安室透扔下香烟,用鞋尖将它碾熄,笑容迷人:“是任务呢。”

    任务?

    初九皱了皱眉,正此时,兜间手机传来轻微的震动,她拿出一看,刚巧是琴酒发来的通知。

    【从今天起,你和波本一起行动,绿川光和诸星大要准备自己的酒号任务,没功夫陪你过家家。】

    ……令人讨厌的命令口吻。

    苦杏酒“啧”了一声,满腔不爽无处发泄,没忍住对眼前的男人生出几分迁怒,阴阳怪气道:“你拥有代号了?现在的新人可真是不得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再过几年,前浪是不是就得死在沙滩上了?”

    “那不敢当。”不像绿川光这时只会好脾气地笑笑,波本可一点都不吃亏:“听闻前辈半年多就有代号了?真要拍死前浪,也轮不到我啊。”

    苦杏酒:“……”

    从新人选带的时候就知道两个人必定八字不合,她果然没有看错。

    这个死男人,把绿川还给她!

    然而,互相伤害没有尽头,尽早回家才是王道,苦杏酒冷哼一声,还是顺从本心坐上了波本的车。

    紧接着,她就体验了一轮惊险的“生死时速”。

    等到白色马自达开到安全屋楼下,她已经脚步虚浮,恍若鬼门关前走过一遭了。

    安室透看着脸色发青宛如女鬼的苦杏酒,嘴角抽搐:“……我的车技有那么差吗?”

    苦杏酒:“你说呢?”

    她念叨道:“琴酒是有多恨我,把绿川调走不说,还逼着我和你搭档。”

    安室透:“……”

    那还真是对不起。

    安全屋里倒是出乎意料地整洁,只是家具地板都蒙上了薄薄的一层灰。

    藤原寺初九走到自己房间门口。

    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

    很浅的一道划痕,不仔细看不出,应该是主人慌乱下铁丝无意间擦过的。

    诸伏同学啊……当时被吓坏了吧?

    她轻哼一声,掌心血藤钻入锁眼,咔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还在客厅找扫把拖把的安室透闻声望来,看她悠悠哉哉要进房间,扬声问道:“你不打扫一下吗?”

    苦杏酒一顿,面无表情回望:“当然要。”

    她后退一步,在门外虚划出一条线:“里面归我,外面归你。”

    安室透:“???”

    他看了看偌大的客厅厨房,又看了看苦杏酒身后挂着黑帘的房间:“你认真的?”

    苦杏酒点点头:“我和绿川一直都是这么分工的。”

    安室透:“……”

    hiro住在苦杏酒家的这几个月里,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他面色不改,笑容里却似乎若有若无带了些黑气,一字一顿地拒绝道:“不、行。”

    苦杏酒:“……”

    真烦人。

    她“砰”地一声关上门。

    撩开黑色的帘子踏入房间,脚边正摆着一个深青色的鱼缸,一截血红的鬼藤从里面伸出,像是恐怖片里常见的鬼怪触手,却温顺地靠过来,亲昵地蹭了蹭初九的手。

    它的旁边还摆着一个录音机。

    初九半蹲下身,先把录音机声音调低,然后按了下播放键。

    “绿川君?”

    “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

    藤原寺初九想象了一下正撬着锁,眼看着就能打开这道秘密之门,却被里面突然传出的房主人声音惊得一个趔趄的诸伏景光,差点一个爆笑出声。

    不过也幸好她有凡事留一手的习惯,不然自己温暖的小窝就要被翻个底朝天了。

    她在门边留下的这一株鬼藤,就像一道防盗门,当有人在屋外撬锁,它就会伸出藤蔓,死死拽住房门,令屋外的人无法打开,同时,还会打开身旁的收音机,放出初九早早录制好的语音,这种时候,但凡屋外的人不是个纯粹的莽夫,又或者对她尚存几分忌惮,都不会选择强行开门。

    我真聪明。

    藤原寺初九真心实意地陶醉着。

    过了会儿,她站起身,撸起袖子。

    ——好!先来清理干净!

    ……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敲响。

    已经基本打扫干净还顺便睡了会儿“午觉”的苦杏酒揉着眼睛,掀开帘子把房门打开一条缝。

    她透过门缝看着站在门口的金发男人,语气不善:“干嘛?”

    “要吃午饭了,你不饿吗?”男人笑得温柔。

    幻视绿川光的女人缓和了面色,门缝也拉大了些许。

    男人立马见机地把手指插入门缝中,避免它再次合上。

    他顶着对方不解的眼神,笑眯眯地说道:“顺便,你打算什么时候承担一下属于自己的家务?”

    苦杏酒:“……”

    如果说绿川光是溺爱型家长,她只负责吃和熊,那安室透就是严格型父母,力争培养她的独立性和责任心。

    ……她是在参加变形计吗?

    苦杏酒咬牙切齿:“我、拒绝!”

    安室透不气不恼:“我得做饭,没时间打扫客厅。”

    苦杏酒不屑冷哼。

    安室透:“你也不想坐在灰尘仆仆的地方享用午餐吧?”

    苦杏酒眼神动摇。

    安室透:“打扫得差不多就行。”

    苦杏酒:“……”

    “行吧。”

    看在他做饭的份上。

    她锁好门,拿起了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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