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太后那儿果然起了疑心。
但萧晟煜作为皇帝,若是有心想藏,便是谁也奈何不得,更是没有办法对着一个皇帝比强硬。
彼时,纪芙薇正仔细地将做好的寿礼工工整整地叠好,再小心地装进铺了丝绒的盒子之中,盖上了盖子,这才松了口气。
“可算是忙完了。”纪芙薇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许是知道她眼睛不好,但她又不得不连续多日每晚都赶工做衣裳,纪芙薇屋子里的灯一贯是点得格外明亮。
起初她还疑心这儿的光亮会不会影响到前头正殿谭太后的休息,后来得了菡萏大嬷嬷的准话,她这才放了心。
“主子辛苦了。”天冬忙端了刚做好的正热的蜜果花茶来给她,又放了一碗奶糕子做点心到她面前,“是刚送来的,正热着。”
慈宁宫这里其实是有小厨房的,不过并不怎么常用,顶多就烧个热水做些点心,平常走膳一类还是从尚食局那的厨房安排。
灯火明亮,烛光是让人舒服的暖橙色。
纪芙薇的侧影投在窗纸之上,姣好的容颜便显得愈发娇美,更多了几分神圣。
灯光之下,她冷白的肌肤宛若上好的瓷器,又天然有白瓷没有的莹润与剔透。
鸦羽一般的发丝被仔细地束起,鬓边一缕发丝调皮地微卷着,更衬得肌肤莹白若雪,红唇水润娇嫩。
头上戴着银底鎏金镶玉蝴蝶簪子,珍珠串的流苏刚好落在鬓边,最尾端是只娇小的点金玉雕小蝴蝶,转盼回眸之间,流苏微荡,裙裾飘舞,顾盼生辉,尤其灵动。
动作之间,自然引得那影子也随之晃动,是说不出的绮丽动人。
“主子好好休息休息。”辛夷过来提醒她,“再有两日就到了太后娘娘寿诞了,明儿估计就有比较得宠的皇亲公主、郡主们进宫来住着……”
“纯佳也会进来。”纪芙薇小声地道,“我前儿听她说了。除了那些上了年岁的老人家能特准到燕京城里住着,便是一些萧家亲眷入京城来,算上纯佳,统共也就六七人,大都是作为宫里两位公主的伙伴。”
宫里两个公主,年纪相仿,一个是厉宗的女儿光化公主,稍大一点,一个是哀宗的女儿清湘公主,都是正好年纪的姑娘。
特准入宫的,除了萧纯佳是住在了慈宁宫,另外那些都是住在寿康宫或是宁寿宫。
也就在几天前,李皇后刚刚从栖霞山武安寺回到皇宫里,纪芙薇甚至都没有见着人,这位皇后性子似乎要古怪些。
不过谭太后也并不非要纪芙薇去见她,李皇后虽然是哀宗之妻,也是个皇后,但实际上辈分很低,是谭太后的孙辈,所以纪芙薇作为侍奉太后、得了首肯与萧晟煜同辈的,哪怕年纪小,也并不需要特别去拜见这位皇后。
纪芙薇倒是见了几次两位公主,两人性格很分明地不同。
光化公主性子更外放一些,处事落落大方,人也很好相处,清湘公主就要更内敛,话不多,似是个内向而害羞的姑娘,平常时候就跟在小姑姑光华公主的后面,安安静静地坐着,听人说话。
相比起向和颐那种娇宠坏了的恶胚子,整体来说,两位公主身份尊贵,但都是和气的人,就连面对宗室亲眷等,她们作为主人家也多是互相平衡,并不是非得要人吹捧着她们。
“寿诞时候可重要了,陛下、宗亲、群臣等都瞧着,主子还会落座在太后娘娘不远,寿星旁边可不是那么好坐的,大家都看着。”辛夷提醒睡不着觉一直在翻身的纪芙薇,“主子若是休息不好了,脸上便是敷了粉也容易叫人看出来疲色,到时候可不好了。”
纪芙薇连忙闭上眼睛。
她前几天睡得都晚,加上想到要和萧纯佳一道住在慈宁宫里,她有些过于兴奋了,导致本来睡眠情况就不是很好的她现在更加睡不着,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事情。
听着里头床榻上渐渐止了声,守夜的辛夷方松了口气。
她轻手轻脚地起来,走到卧室另一边——慈宁宫虽然大,但给的卧房地方并不大,毕竟要讲究“聚气”——到了屋子另一边,她检查了一下用的安眠香,瞧着差不多了,才倒了香灰,重新换了更舒缓温和的花果味儿的睡眠香,随后重新守在外头。
小辈郡主们进宫来玩耍,自是没有大影响的,但那些已经成婚的则不好再多留在宫中。
这些皇亲国戚里头,萧纯佳因为双亲身份和情况特殊,也算是独一份的了。
这样情况下,她单独住在慈宁宫这儿,也就让人感慨一句,兰阳王夫妇虽然见着要国除了,但当今陛下对他们到底还是怜惜的,这纯佳郡主可得了大便宜了。
听人说她们已经进宫了,纪芙薇这才抬起头。
“还有多久?”
“才进宫门呢。”
天冬笑道:“不过是那头的宫人机灵,想给主子报个信儿,所以才传了过来。”
“一会儿我可要出去?”纪芙薇迟疑了一下,她是知道这些小辈们进宫里,首先就是给宫里几个大家长见礼,萧晟煜这个皇帝是不必见的,她们多半也见不着,但后宫里头东西太后两位是必要请安的。
“风荷姐姐来说了,太后娘娘叫您安心便是,一会儿您若是想去前头也行,若是不耐与众位公主、郡主等的应酬,也没有什么妨碍的。”
虽说是送小辈进来与宫中两位公主做玩伴,一并玩耍,再向谭太后娘娘尽孝,但实际上这些贵女们都是长辈们带着进来的,这些女性长辈也都是皇亲国戚,不是什么大长公主、就是长公主的,再不然也是个公主,或是某家的王妃。
纪芙薇虽说是被皇帝萧晟煜找来与太后娘娘尽孝的,但她本身是勋贵背景的姑娘,与这些姓萧的皇亲并不是一个路子。
到时候见了,是如何行礼都显得有几分麻烦。
寿诞当日的便算了,那时候她虽然是侍奉在太后身侧,但在场的也不仅仅是宗室,还有群臣,尤其是三公五侯的背景在。
萧晟煜才狠狠地处理了三公里的两位,两家都削了爵位,但也得给个“甜枣”不是。
在这样的情况下,寻来纪芙薇在谭太后身边,侍奉既可以是小辈对长辈,也可以是婢女对主子,这确实是为她添色的身份,但也是在高低位置上很有的说道的名头。
总归,会比之单单面对这群宗亲要来得更有底气一些。
更何况,众所周知的,不同圈子的关系不一定好,甚至可能还有竞争。
说是宗亲,都是姓萧的,其实是指着皇帝萧晟煜这一支、这一位“吃饭”的,都是需要皇帝的恩宠和偏袒的。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皇帝抬了皇亲宗室,就必会重要朝臣勋贵来做平衡。
纪芙薇都知道萧纯佳与向和颐的关系不睦,何况是别家的人呢?
“那就继续练练字吧。”纪芙薇笑道,“等纯佳来了,你们再与我知会一声。”
“奴婢明白。”
人群差不多散了,该出宫的出宫,该去公主那儿的去公主那儿,萧纯佳就留在了慈宁宫宫殿这儿,自然又是得了不少的羡慕。
纪芙薇也差不多完成了今日份的练习内容,正收拾着今天才做完的功课,练好的大字哪怕是写废了的都要一并收着,旧的与新的一比较,更容易发现字迹当中的问题,也能更直观地看进步的程度。
《千字文》《三字经》《百家姓》都是她已经学完了的,细细算来速度并不快,不过胜在学得仔细,用的也是最好的资源,但她不是为了科考,故而就如今这般的速度与程度足够。
她又从西太后张氏那儿得了一本有张太后娘娘亲笔书写批注的《论语》与《幼学琼林》,好方便她自学。
若是她有不会的,问谭太后或是高太妃、林太妃等人都还算凑活,再不然就是先认字、背诵,至于意思可以之后再说。
原本该是恩人皇帝教她《弟子规》或《增广贤文》的,按着最初时候规划的进度是如此,不过萧晟煜比较忙,纪芙薇也就不那么强求,左右现在练字练着很是认真。
再是这种上了些难度和道理的,娘娘们都说她该正儿八经学,她们能讲讲诗歌和简单的入门,却不好拿她们二三墨水来教她书本里的大道理。
另外平常读的是注释版本的《诗经》与《楚辞》,虽说是正常学诗文该从《声律启蒙》《古文观止》之类的开始,识字也避不开《说文解字》之类的书册,但注释译文版本的诗词明显可性更强,更有趣味,纪芙薇不论是跟着哪个太后太妃,都能一次性记上几首诗文及含义,总归学起来并不强求进度,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费劲。
萧纯佳果然来找纪芙薇玩耍了。
“早先听说你在宫里,我还有些惊讶,竟是真的。”萧纯佳笑呵呵地过来与她拥抱了一下,得了满怀的山茶芳香,细闻去里头还有股淡淡的笔墨味儿,好砚好墨,自然也是好闻得很。
“是。”纪芙薇微笑着点点头,很是含蓄,礼仪也好了不少。
日日沐浴在太后太妃们的仪态之下,纪芙薇很难不学到些什么,要知道她们可最是优雅端方,最懂得宫廷的这些东西的了。
“你动作可真快,”萧纯佳与她耳语,“陛下可怜惜你?”
纪芙薇的脸刷一下就红了。
她想到自己给他绣好了但还没有送出去的手帕,这就微微摇了摇头,咬着下唇,不再多说。
萧纯佳眨了眨眼睛,似乎是领悟了什么,便不再提她与陛下的“玩笑”,改口道:
“我家里再给我相看呢。”
“嗯?”纪芙薇果然升起了好奇。
“他们想我留在京城,最好的便是寻个京城的门户人家,但我也不必与那夫君做什么伉俪情深,只待生了孩子,我便能直接搬去我的郡主府,前儿已经得了准信,我虽然封地在兰阳一地,但郡主府是妥妥地修建在燕京的。”
“兰阳王夫妇自然是爱护你的。”纪芙薇笑道。
她虽然看出来了萧纯佳的不情愿,但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好劝的,再说这也是萧纯佳这个郡主所能够得到的最好的安排,兰阳王夫妇已经是努力了很多了。
“哎,可我还是不太想嫁人。”萧纯佳叹了口气,“在兰阳的时候,其实他们就已经在帮我相看过了,可及笄时得了郡主的晋封,情况便一下不同了。”
“……”纪芙薇迟疑了一下,疑心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怎么了?”
“你可是有心上人了?在兰阳?”
萧纯佳先是一愣,随后笑出了声,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哩?!”
“我就是觉得这世间还是当个男子自在,可惜我生了是个女儿身,倒也不是反感生儿育女,只是觉得嫁了人,便是诸多的不自在,便是他们为我筹谋再多……这人世间,妇人所受之苦多种多样,各家各有难念的经,我便是贵为郡主,甚至是公主、甚至是太妃、太后,不也一样有自个儿的烦恼吗?”
纪芙薇这便笑了,倒也不觉得她是“童言童语”。
两个人年岁相仿,不过经历的事情确实是不太一样,实话说来,纪芙薇觉得很少有姑娘能像是她这般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虽然不算得很有经验,也没有太多的正面消息,但多少还能在这事情上说道两句。
“没有嫁人,便没有烦恼了吗?”纪芙薇轻声地道,“不过是还在闺阁时,心小一些,只见得着眼前的方寸,可人总是要长大的,长大了、心大了,看得多了,承受得也要多了。”
“只是在家时,有呵护的双亲替自个儿挡了风雨,若是不幸些的,便是亲生父母也有不慈的,那就是……世上之事,一直便是困难的。”
萧纯佳讷讷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你说的是,我总不能叫他们替我操心一辈子,合该我自己去面对后面的人生的。”
“只是都是女子嫁人有如第二次投胎,”她诨言道,“也不叫你笑话,我自己是觉得自个儿投胎落得极好,得了真心爱护我的父母,但这不是我选的,是上天给我的运气,往后这一‘投’,还是得靠我自己再参详一二。”
纪芙薇欲言又止,想说世间婚嫁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转念一想,便是戏文里都少不了少年少女芳心慕爱的故事,从古至今,这男女情爱都是避免不了的,也不是样样都只能由着人做主。
更何况,兰阳王夫妇那般爱护她,在择婿上肯定也会参考萧纯佳的想法。
“毕竟日子是你自己过的。”纪芙薇婉言点头。
“但确实是不好选,”萧纯佳转念一想,又叹了一声,“主要是光化公主和清湘公主两个,也是适龄的时候了。”
“比我还年轻些,比我身份更高贵,都是想要找夫婿,也想要留在燕京城里,清湘公主不说了,光化公主身上可有曾经厉宗给的恩典,说是要留京的,虽然只是她还在襁褓中时的一句戏言,但免不了……”
纪芙薇这便明白了。
她倒是有心想帮萧纯佳,但眼下见不着萧晟煜,她也没法开口试探皇帝恩人的意思啊。
这公主郡主的能不能留京,看得都是皇帝的恩典。
简在帝心的,自然能留在燕京繁华地或是得到一块富庶的封地就藩,若是一般般的,那就是多靠自己了。
但燕京大小有限,富庶地方也数目有限,不是所有的公主都能这么幸运的。
纪芙薇还真不知道萧晟煜对他这一个侄女、一个侄孙女的态度,比起去问谭太后娘娘的意思,她还是更愿意与恩人说话。
旁的不说,恩人自然是让她更亲近些的,最重要的是她敢和萧晟煜开口询问,却不敢与自有威严的谭太后放肆开口。
“没事,不用你替我费心。”萧纯佳忙道,“尤其这有的恩情是用一点少一点,这种小事情费不着专门去寻陛下,冲着名利权势来的想当驸马的,自然会比着条件找最好的。”
“我晓得。”纪芙薇嘴上这么应了,心里还是记挂了这件事情。
这边,两个小姑娘在一道小声地操心着选驸马之事,无独有偶,另一边主殿里的谭太后也在操心这婚姻大事。
“皇帝这是怎么回事?”
眼见着寿诞都要到了,皇帝好像是把人撂手交到了她这儿就放了心,不打算管了,谭太后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那一股火气在心里打着旋儿地徘徊,原还是一小撮的火,现在都快要烧心了。
“是陛下生了‘忌讳’吧。”风荷冒然接了一句,太后也没有生气,不如说她也是这么想的。
屋子里就风荷与菡萏两人在伺候着。
风荷年轻些,与纪芙薇这边更熟悉一些,也就更亲近了几分,菡萏老姑姑了,自然是更贴着太后娘娘,只是因先前的事情,她现在开口更谨慎了几分,轻易不发表想法了。
“是了,”谭太后神色莫名,一双凤眸炯炯有神,“他定是还念着他那当菩萨的想法,恨不能立马出家了去,又有慧智大师一早的批示在……他可不就是更加忌讳了。”
萧晟煜出家之事未能成功,是多方面的原因,其中有一点则是大慈安寺的慧智大师为萧晟煜算过。
当时他还未登基,正是十八岁要从大慈安寺离开的年纪,开始他是有些不舍的,不如说两边都有些惦念,红尘羁绊放不下,但向佛之心也放不下。
最后,大师与他一算,说他尘缘未了,三十一岁时有一功德圆满的机会——也是他的劫难。
当然同时也是他了结此生尘缘的莫大际遇。
虽然当时没有人放在心上,甚至萧晟煜本人都觉得这是慧智大师拒绝他入佛门的托词。
但眼下瞧着,这有些内容,似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谭太后重新坐了下来,心绪虽有不平的,但她脑子还清明着,思路清晰,转得快自然也想得到后头去。
“可若是没有生了在意,他也不至于像这般‘刻意’避了开去。”
她将“刻意”二字咬得更重了些。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是循着原本的情况,就那么个样子,还是真的有心想要避开,叫自己“冷静冷静”,她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得想个法子。”她心想。
就算一开始还没摸清楚,谭太后试探了几次乾清宫的口风,甚至亲自与他“交锋”一二,她自然就看清楚了。
“算了,他若真那么狠心,不打算来就不来了吧。”
谭太后摆摆手,看似是已经丧气了,放弃了所有的希望,但面上的笑容却不是这般。
“他敢狠心,哀家也敢。”她手指在桌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
“更何况哀家身边还有芙薇呢,好姑娘定然是不会叫我失望的。”
若是真的没有缘分,那便算了。
没了他这臭脾气的皇帝,芙薇那样可人的姑娘自也有的人愿意疼,她不是那等狠心的人,小姑娘年轻可爱,不至于没了可能。
若真是那翻不出亲娘手掌心的“猴子”,最后还是自个儿乖乖低头回来了——
那她这个谭太后少不得要嘲笑嘲笑某个自以为是的皇帝了。
想到这里,谭太后便轻笑一声,好似已经见着那并不久远的未来了。
转眼,便到了当今圣上生母——孝懿恭和圣睿太后的寿诞。
一大清早,养了几日的纪芙薇就被婢女们拉起来了。
“主子,可不能睡了,今儿事情多。”
“我晓得的。”纪芙薇点点头。
“奴婢来为主子梳洗上妆。”连翘过来请安。
纪芙薇先用那前朝流传下来的孙仙少女膏洁面洗脸,又以香膏护肤,轻轻地取用一点在手心揉开擦在如雪白肤之上,再用玉女桃花粉浅上一层,便更像是冬日里阳光照在白雪大地之上,晶莹又漂亮,冷白瓷肌,宛若好玉。
“姑娘皮肤好,就不必再用雪丹了。”连翘小声道,“不过颊上再用些红粉,衬得气色更莹润些。”
“好。”纪芙薇点点头。
连翘先给她用了太真红玉膏,两颊尤其上心,再上了唇脂,推抹开朱赤颜色,唇红齿白。
随后,在眼下贴好了珍珠花钿,又在眉心点了桃花钿的图样,最后取了些花粉敷面,纪芙薇已然感觉完全不同。
少了几分平常好似琉璃一般的易碎与脆弱,多了几分贵女特有的娇美与玲珑。
依然是昳丽夺目,容颜绝色,风姿不凡。
空气中一股淡香,行走间有若百花相迎,最是芳香怡人,细闻去正是幽幽浅淡的茶花香。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