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艳娇在屋子里走了几个来回之后忽然说道:“医院也是有科研任务的……能不能借这个机会,干脆在医院成立一个联合研究中心,专门研究疼痛的治疗!这样就连以后的药也有临床测试基地了!”
“哎呀!这个想法好啊!”赵利达拍着巴掌说。
“邓院长咱们没打过交道,这件事你还得从老贾这入手,让他把话带到。你下回再多给他点钱!只要他能把钱收下,这事情就有谱!”
赵利达听后连连点头,还竖起大拇指,对花艳娇说道:“夫人就是厉害!高,实在是高!哈哈!”
说干就干。
几天后的一个周末,赵利达约贾连生一起打高尔夫球,在打球的间隙和他说了成立联合研究中心的想法。贾连生听后心思微动,因为这样一来就不是单独搞新药的临床测试这一项内容,而是长期合作的项目。
近年来从省卫生厅到市卫生局都在强调医院不但要担负起治病救人的责任,还应当承担更多的医疗科研项目。有实力的大型医院都在着手搞科研,作为广江市三甲医院的龙头,人民医院自然不甘人后,但是搞科研是需要大笔投入的,上面的拨款又捉襟见肘,让医院领导们很是头疼,好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般无奈。
赵利达很善于察言观色,看出贾连生表情的细微变化。他从高尔夫球车上拿下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递给贾连生道:“贾院长,辛苦您和院里其他领导美言几句。这瓶酒是小小心意,请收下!”
贾连生没再推辞,微笑着接过袋子,说道:“好!我一定把赵总的意思带到!”
赵利达的这个提议令贾连生非常满意,因为如果医院能和企业联合搞研发,经费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可以说是强强联合,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几天之后的医院领导会议上,贾连生就提出了这个想法,不过老奸巨猾的贾连生是这么说的:“咱们市知名制药企业康复达药业前几天和我联系了,说想让他们的一款新型止痛药在咱们医院做临床测试。我把他们回绝了。咱们医院承担的医疗任务已经够重的了,全市、全省乃至外省的病人都往咱们医院跑,咱们的门诊量,病床使用率在全省都是高的,他们还要给咱们加码。虽然临床测试有积极的社会意义,但会加大咱们医生的工作量……”
刘安听后点头说道:“是啊,咱们的医务工作者确实太忙了。可以做临床测试的医院有很多嘛,让他们去找别人!”
贾连生这是故意卖关子,刘安的话正中下怀,他话锋一转接着说:“他们后来又找过我几次,我看他们确实非常希望和咱们合作,鉴于他们药企也是非常有实力的,于是我提议,要合作可以,你们出资和我们医院成立一个联合研究中心共同搞科研,成果共享。这样一来,你们新药的临床测试也可以作为合作的一部分,以这种形式合作我们可以考虑。康复达的人对这个提议非常赞成,所以我想问问各位领导觉得怎么样。”
贾连生的话刚刚说完,下面在座的人里就有点头的。从人们的反应贾连生看得出来,几乎所有人都对他的提议表示肯定。贾连生的话也打动了邓刚,很多年前他就对疼痛的研究非常感兴趣,以前给学生讲课时,包括带丁凝的博士临床实习时都提到过这个话题。
在人们议论了一阵,没人提出反对意见之后,邓刚说道:“贾院长考虑问题真是细致周全!对于疼痛的研究是近些年医学里面一项新兴的领域。疼痛是很多疾病的明显表征,哪怕早期没有,到了中晚期也会伴随疼痛。如果能对这个领域的研究有所突破,不仅对咱们医院是一件大好事,也是造福人类的大好事!”
坐在会议室里的贾连生笑吟吟地听着邓刚讲话,他的那番话把整件事的功劳都归在自己身上,在医院里得了名,还从药厂得了利,可谓名利双收。
这天下班回到家,贾连生心情大好,把整件事和盘托出告诉了自己的老婆石静,还从柜子里拿出那个赵利达给他的袋子,得意地在石静眼前晃了晃,说道:“我看了,这里面有三十万块!”
石静听罢可没贾连生那么高兴,这种行为属于什么性质她很清楚,她又一次提醒了贾连生:“你行了!这也太多了!你老是搞这些我心里不踏实,给退回去吧!”
不过贾连生不以为然地说:“这么点钱算什么啊!我可给他们帮了大忙,他们那个药能在医院里上临床还不都得感谢我!临床通过了就能上市销售,到时候还不知道他们能赚多少钱呢!”
石静就知道和贾连生说不通,结婚三十多年,她太了解他了,只好无奈地摇摇头。
人民医院和康复达药业签署联合研究协议之后,康复达的新药痛必消就运到了人民医院的各个科室。赵利达在医院领导面前把新药的效果吹得天花乱坠,和康复达一直有勾连的贾连生深以为然,他私底下和贾佳也是这样介绍的,说这是一种创新型止痛药,效果非常好,而且毒副作用还非常小。
贾连生的话贾佳相信了。她在妇产科的例会上大力推荐这种新药,下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道道儿,都只是听着。听了一会儿孟婷婷提出了她的疑问:“贾主任,咱们科里很多病人都是孕产妇,这类人群是非常敏感的群体,这种药物能使用在孕产妇身上吗?”
“孟大夫提出的问题很好!在孕妇及哺乳期妇女身上不推荐使用,但是妇科疾病的人群是完全可以用的。每个接受这种药物的病人都需要留下联系方式,并签署知情同意书。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临床测试药品是完全免费的,我相信很多患者还是乐于接受。这个项目是医院科研的一部分,所以有病人需要止痛药时,希望你们都能推荐一下这种药!”
除了贾佳之外,丁凝对这种药物也有浓厚的兴趣。他的父亲因为常年饱受不明原因头疼的困扰,吃了大量止疼药,他一直怀疑是止疼药的副作用导致父亲肝肾功能损伤而英年早逝,所以当他得知这是一种不但止痛效果好,副作用还小的药物时,立刻把它推荐给自己的病人。
医院里的医生们对临床测试药品的看法不同,传统一些保守一些的医生会觉得风险高,激进一些开放一些的医生认为积极意义更大。但不管怎么说,这是医院下达的命令,他们都要执行。于是痛必消这种新药就在人民医院开始推行了。
新药开始临床测试的第一天,贾佳就在妇科门诊接诊了一位自述常年痛经的患者,患者很年轻,戴着粉色墨镜,高扎双马尾,身穿超短牛仔裙,身材火辣,让贾佳都不禁多看了几眼。再看病历本上的信息:钱益华,二十一岁,未婚。
经过询问贾佳得知,钱益华是个在校大学生,校医院给她开过止疼药,但是不怎么管用,所以她又来到人民医院这家大医院看病。当贾佳推荐痛必消这种免费的新药之后,钱益华表示愿意试一试。临床测试药物有严格的用量限制,贾佳按照规定只给钱益华开了一盒痛必消口服片剂,这盒药只够钱益华吃一周,刚好是一次经期的用量。
丁凝在他的手术之后也给病人用了痛必消溶液输液止痛,在对比测试中,使用痛必消的患者似乎有更好的止痛疗效,这让丁凝非常兴奋,他觉得这就是多年以来他一直想替死去的父亲寻找的新型止痛药。
有一天丁凝在医院里碰到邓刚,还兴高采烈地把痛必消大加赞美了一番,邓刚听完也非常满意,还安排丁凝认真记录和总结实验药品在临床中的表现,试验结束之后写一篇研究报告上交到院里。
丁凝欣然接受,因为这也是他想做的。为了他死去的父亲,丁凝一直想在疼痛方面做些深入研究,现在正是机会。
一切看起来都在顺顺当当地进行……
白仲坤和孟婷婷离开五沟河村之后,邓一新听从了白仲坤的话,决定先和村民交朋友。因为他是妇产科医生,交朋友的对象自然也放在村里农妇的身上。
小山村连着下了几天的雨之后天气终于放晴,村里的农民纷纷出来照顾地里的庄稼。邓一新溜溜达达从村卫生站出来,一路走一路朝村民热情地打招呼,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来到牛大妈家附近。
他想来看看袁玲。
还真巧,袁玲就在自家的地里,前面有牛在犁地,袁玲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一个小袋子,往犁好的地上撒着细小的东西,似乎是在播种。邓一新四处看看,发现那个说话特别冲的牛大妈不在,就放开胆子走到地里和袁玲攀谈起来。
二十多岁的袁玲看起来没有牛大妈那么抵触邓一新,两个人的交流还算顺畅。交谈之中,邓一新得知袁玲怀孕三十二周了,预产期就在两个月后,她只在怀孕初期去县里做过一次孕检,后来再没去过。
当邓一新问起为什么没再去做孕检时,袁玲答道:“去县城的医院太远了,一来一回路上就得六个多小时。有好几个月我都吐得特别厉害,实在不愿意跑,我婆婆也说没事,不用查,她说她们那时候生孩子都不做孕检,也都顺顺利利地把孩子生下来了,所以后来我也没去。”
这个小山村离县城远邓一新也深有体会,所以袁玲说不愿意去邓一新能理解,可是作为一个医生,这样的做法他是不赞同的。
邓一新搓了搓手,语气平缓地说:“牛大妈说的不完全对……过去医疗条件不好,不能和现在做比较。要是搁到古代,还没有孕检这个说法呢,所以以前孕妇和新生儿的死亡率比现在高得多。现在医疗条件好了,还是应该去做孕检,这是为了保证母亲和孩子的健康!”
袁玲听完没马上答复,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村里好多人生孩子也不做孕检,我看都没啥事!主要是去县城太远,太折腾了!”
邓一新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我就可以帮你做孕检呀!”
袁玲瞥了邓一新一眼,坚决地摇着头:“不行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给我做,让你做还不如去县城医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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