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越野驶出高速收费口时,正好12点半,时间把握得刚刚好。
虽然组长allen已经吃定了施慕程没法赶到,依然装模做样地发了小组碰面地址过来。是一个学校附近街区的小咖啡馆。
车停靠在临近咖啡馆的路边。施慕程正要下车,左臂被一把拉住,棒球外套因为拉拽领口歪向一边。
施慕程:“?”
他回头看到晏遂安装模做样委屈地说:“过完河就想拆桥啊,我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腰酸背痛,谢谢都没一句,好没道理。”
施慕程内疚一秒钟,有些别扭道:“那谢了。”
【系统:善意值+1,目前您的善意值为,1。】
这会儿的善意值在晏遂安看来,就是规避加分事件安全性白皮书。至少从此以后,关于开车接送方面的事都在安全区。只要把分值控制在50分以内,那他就能无限待在这个世界。
他没有过多关注系统的出现,很快点开手机微信名片二维码递过来,“油费过路费收你50欧,不过分吧?”
“靠!”施慕程打量起他来,暗暗腹诽,早上跟他讨一杯咖啡,现在跟他要路费,安曼铁定是逸恒哥订的,车肯定也不是他自己的。看他长得还算标志,该不会是个鸭子吧??
思及至此,他从怀里抱着的背包中拿出钱夹,看也没看随手抽出一张一百欧的纸币,“不用找了。”
晏遂安定定地看着他,没有接,谎话张口就来:“我马上回国了,不要欧元。”
‘叮’一声,好友添加成功,当场转了一千过去。
施慕程没好气道:“现在可以松手了吧。”
对峙了有那么几秒,晏遂安终于松开手,“去吧。”同时很好心地倾身上前帮人把衣领整理好。
施慕程:“”
随着车门‘砰’一声重重甩上,还有一句施慕程愤恨的:“神经病。”
晏遂安自嘲般摇摇头苦笑,点开微信好友列表第一个头像的朋友圈。
只有一条灰色的线
再抬眼,施慕程推开咖啡馆的门,连背影看起来都充满挑衅。
留学生分很多种,有摆烂富二代不看学校只想混个文凭的,有成绩过得去出来镀个金甚至镀个膜的,当然也有正儿八经成绩好真才实学的。
施慕程是属于后者。
但一个性格孤僻不合群,却独受老教授青睐的优秀学生,往往成为众矢之的。
更别说是在艺术类院校,没有格式化的客观标准,很容易让人误会偏好都带着一层个人主观因素。
jan在出勤表施慕程名字下面又打了个叉,心情不错地说:“两次不参加小组,我看professorerusso这次怎么袒护他。”
组长allen:“就算不袒护,延期毕业也不影响人家上双年展咯,怎么比,走后门我们羡慕不来的。”‘走后门’三个字咬字怪异,十分阴阳。
有女组员咯咯直笑:“我是没机会了,有本事你也去走走看啊,看看professorerusso要不要。”
allen:“都说了没那命啊,这该死看脸的世界。”
“你就酸吧你,有脸也得豁得出去啊。”
jan:“可不是嘛,六十多岁的老头,下得去手。”
“好啦,别说啦,我们开始吧。”
最丑陋的从来不是颜,而是人心。
组员们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烈,丝毫没发觉推门而入的施慕程。
他深呼吸,重重咳一声,走向他们,“抱歉,来晚了,不过应该也还没迟到。”
组员们互相交换着眼神,面色讪讪。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施慕程仿佛没听到过那些污言秽语般,淡定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从背包里拿出笔电,眼神从一众组员脸上扫过,不卑不亢道:“可以开始了吗?”
allen撇撇嘴,拿出讨论资料纸分发。
咖啡馆外,车窗摇下,夹着烟的手懒散搭着窗沿。施慕程进去多久,晏遂安就在原地守了多久。
从天光大亮到浓云密布,终于有学生模样的青年人走出咖啡馆。
“你们说姓施的刚才听到我们说的话了么?”
allen故作镇定:“管他听没听到,听到最好。还怕他不成?”
“真晦气,跟他一组。瞧他那得意的劲,装什么装。”
他们边说边从晏遂安车前经过。
拉开车门,长腿迈下,“你们好,请问是faa的学生吗?”
大地色长款风衣,里面是浅驼色衬衫,扣子解开三颗,露出深咖啡羊绒高领打底,右手插兜,左手夹着支燃到一半的烟。一副让人无法忽视的倜傥模样。
“啊,你你好,我们是的。”不知是刚说了人坏话心虚,还是被晏遂安帅到,jan虽然说话磕磕绊绊还是努力勾了勾嘴角。
“或许你们是施慕程的同学吗?”晏遂安明明是面无表情,无形中却给人一种冷冽的高压感。
jan嘴角笑意凝固,“你是?”
晏遂安温和了些,但也仅仅是些微的一点,“我是小程的哥哥,他还在里面吗?”
jan和组员交换着眼神不再说话,只点点头。
晏遂安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道:“好,有机会请你们吃饭,都是留学生要互相帮衬才是。”
jan脸色更不自然了:“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雨季的天空阴晴不定,乌云终于兜不住水汽,雨滴宣泄而下。
没多久,施慕程推门而出,没注意到街对面的人,快步往前走。
晏遂安启动车子跟上,按响喇叭。
施慕程回头的瞬间,像是吃了一惊,继而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别跟着我,在我这你找不到什么生意,我对这些没兴趣。”说完扭头就走。
晏遂安:“?”跟小男生果然有壁,每一个字都懂,连起来完全听不明白。
雨逐渐大起来,挡风玻璃的视野开始被遮挡。晏遂安朝前面的背影喊:“我送你回去。”
施慕程丝毫没有想上车的打算,甚至在雨幕中小跑起来。
轻踩油门追上,晏遂安又按响喇叭,一副你不上车就跟一路的架势。
雨越下越大,雨刮器快速在挡风玻璃上来回刮擦,周遭刷刷落雨声也越来也大。
晏遂安把着方向盘,不得不探出身子说话,“怕什么?我认识你哥季青临。”
终于,施慕程停下脚步,定在原地思索片刻,然后向车子走来,带着满身水汽坐进副驾。
“擦擦。”晏遂安递给他一包纸巾,问:“去哪?”
施慕程接过纸巾,按压吸附头发上的雨水,轻声说了句:“谢谢。”可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然后报出一个地址。
晏遂安点开导航,是市中心街区。
“晚上有空么?”晏遂安余光一刻不停的瞄向副驾,小心翼翼的,“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施慕程惜字如金:“不了。”
一路沉默着,车子驶入一片典型托斯卡纳风格的别墅区,路边是成片的淡淡雾紫色鸢尾花。不像住宅区,倒像个景点。
以这个世界施慕程的家庭经济条件,住这样的富人区也十分合理。
“停吧。”施慕程终于开口,语气冷淡。
这是一个十字路口。
晏遂安立刻明白过来,警觉性还挺高,不想被他知道具体位置。
车门卡塔一声打开,推至一半,施慕程转过头,面无表情地问:“多少?”
“还真把我当司机了?”晏遂安轻笑一声,从座位脚下拿起折叠伞递给他,说出的话也是温柔的,“去吧,这次不跟着你了。”
施慕程没有接伞,卫衣帽子兜在头上,果断下车没有一秒钟留恋,很快消失在街角。
他在周围绕了两圈,回头又确定了下晏遂安没有跟上来,这才往家的方向走。
还有十几二十米的距离,施慕程脚步慢了下来。屋檐下,白色铁艺院门外,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白皮肤,一个黑皮肤。
空荡的街道上,即使隔着雨幕,近一米八的男生还是目标太明显。
对视的瞬间,施慕程转身拔腿就跑。
一黑一白等着他的人,从外套里抽出棒球棍立刻追了出来。
aj踩过一路水洼,带起水花飞溅,再顾不得这双鞋配色多珍贵。
施慕程本能地直奔刚才下车的十字路口而去。虽然觉得可能性渺茫,心里仍默默祈祷那个怪异的老男人还没走。
他不敢回头看,但身后脚步声和叫骂声可以判断,距离在逐渐缩短。
最后一个转角,他几乎是拼尽全力,在看到黑色奔驰suv时,一颗紧紧揪住的心落了地。
他用最快的速度拉开车门,跳上车,扭头看着后车窗映出两个越来越近的脸,大叫:“快快快!快开车!”
在汽车启动的一瞬间,后尾箱传来“嘣”的击打声,连带着整辆车都跟着一震。
晏遂安用力一脚油门,车飞窜了出去,终于把人甩掉。
惊魂未定,施慕程喘着粗气,胸口随着呼吸起起伏伏,“我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要请你吃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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