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一号房门口有守门的侍女,见越长宁和空念来者不善,正要说什么,越长宁就已经拿出了象征着明裳长公主的令牌
雕花木门一下子被推开,宽敞明亮的房间中,三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聚在桌子边,门骤然被人打开,她们不免好奇的看过来,只是见来人衣着,心中就有了几分思量。
坐东的女人当即扔了手中的牌,娇声对其他人道:“不玩了,左右也赢不了。”
其余两人显然以她为首,闻言立即说着好听话哄她。
女人施施然站起身,行至越长宁身前,微微一笑道:“两位客人好生无礼,不得主人家同意,擅闯人家的闺房。”
空念躲在越长宁身后,脸上有些红。
女人看在眼里,神情姿态愈发风情万种。
“哦?”越长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一向霸道惯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还有我去不得的地方吗?”
女人笑意不改,福身赔礼道:“原来是贵客登门,云娘方才得罪了,我家主人近日远游去了,他虽然不在,但早早嘱托过云娘,若是今日有贵客上门,让云娘务必留住举世无双的夜明珠,双手奉上。”
“你家主人知道的倒是不少。”越长宁微微挑眉,脸上不见喜怒。
“希望贵客不要见怪,天上酒肆开支大,主人没有油水捞,只能借夜明珠做噱头了,既然贵客驾临,自然是不能让您空手而归,您放心,夜明珠今晚就会送到您府上。”云娘笑盈盈说完,对身后的人说,“去楼下知会掌柜一声,就说有缘人来了。”
云娘的一番投诚没有打消越长宁的疑虑,她语气不明道:“你倒是好口才,倒卖朝廷赃物,被你说成迫不得已。”
云娘抿唇笑了笑,道:“长公主谬赞,这夜明珠便是您不来,主人也已经吩咐了云娘,将夜明珠的去向告知给您,到时候您派兵围剿,珠子早晚是您的。”
越长宁轻哼,云娘在她面前有恃无恐,也是上面有人的缘故,她大概猜到天上酒肆背后靠的是哪个大树,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件事,朝廷可以念在你们积极配合的份上既往不咎,但你们要将这珠子的来源一五一十向我说明。”越长宁双手抱胸,好整以暇道。
“我家主人和黑市老板有些交情,夜明珠是那老板回还人情,那老板对金银玉石之类的宝物一窍不通,不知道其中价值才白送主人的。”云娘说。
“撒谎。”越长宁说。
云娘神色一顿,轻声道:“云娘没有撒谎,主人之所以知道夜明珠来历不凡,全是黑市老板告知的,夜明珠来自一个混混,那混混半个月前在郊外遇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他见女子衣衫虽然凌乱,但身上簪钗环佩,俱是不凡,动了歹心,偷了她身上的财物,其中就有夜明珠。”
“只是后来东家按照混混给出的地点去找寻,没有找到了那个女子。”
她的一番话真假难辨,恐怕是真假掺杂,加上话术高明,撒谎时面上更是滴水不漏,越长宁不想动干戈,拿她就没什么办法。
她收回视线,说:“东家的心意,我看到了,后面如果有夜明珠主人的下落,还请务必告知,否则,便是你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家,我也会以叛国罪处置他。”
云娘微微低头,顺从道:“公主放心。”
天上酒肆的东家躲避着不出来,她没有闲到针对屋里的四个女人,见问不出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公主。”云娘忽然叫住她。
越长宁回眸,眉梢微挑,好整以暇问:“怎么了?”
“听说那位失踪的公主不远万里来到异国和亲,无论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初衷,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听东家说馆驿和府衙那边已经暗地里下了命令,只要公主的尸体,不要活人。”云娘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忧愁。
越长宁神色一冷,空念也是不由惊诧,他下意识看向越长宁,越长宁说:“馆驿敢阳奉阴违,定是收了什么人的好处,违逆是死罪,若事实如此我不会放过。”
“公主明鉴。”她眉眼微弯。
天上酒肆门口已经零零散散躺了烂醉如泥的酒中客,不少人乘兴而归,站在风口寒暄和友人道别。
越长宁看着小厮将楼遥和李庭风送上马车,从离开天字一号房开始,她的脸色一直灰暗,尤其是在昏暗的月色下,空念无端看出几分厉色。
他默不作声站远了些,才纠结着问:“馆驿和府衙怎么敢轻易收受外族贿赂,这罪名往小了说是违逆犯上,往大就是勾结外族,连坐九族,无论哪个都是死罪。”
“耶律王子这次进京,还带了几箱珠宝,若是他去贿赂,泼天财富,馆驿不可能不动心。”顿了顿,她说,“云娘的话虽然不能尽信,但和亲公主失踪了将近一个月,若是她还活着,最先想到的定然是主动去找馆驿或者府衙的官员,皇帝那边迟迟不见底下的人上报消息,说他们没有嫌疑我也不信。”
“真是疯了。”空念仍旧难以相信,“公主怎么说也是耶律王子的手足,耶律王子为什么这么做。”
越长宁不语,她在碧水的搀扶下,踩着马凳登上马车,摆摆手说:“天色已晚,身份有别,我不好留你在府上宿下,皇宫还没有下钥,你今晚就住在摘星楼吧。”
空念脸色一僵,他用不甘的眼神看向越长宁说:“在下还以为公主会留在下住一晚的。”
“原是这么打算的。”越长宁一点也不心虚地说,“但我临时有事,就不留你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只。
掌柜隔着手帕握着夜明珠,对着其大赞特赞,见有不少桌的小厮起身向楼上走去,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几分。
许步烟看着台上灿若星辰的夜明珠,不由惊叹道:“光彩夺目,真漂亮。”
李雍州看着许步烟的侧颜,眸色微动,正要说什么,韩远泽抢先一步道:“你若是想要,报个价去试试?”
许步烟扭头,双颊微微泛红,轻声说:“可以吗,这会不会太贵了。”
韩远泽眼神微暖,说:“只是一个珠子罢了。”
许步烟心下意动,但她却摇摇头,拒绝道:“长公主处处为难你,现在侯府正是用钱打点的时候,不过是一颗略大点的珠子,也没什么好的。”
韩远泽最爱的便是许步烟的善解人意,他宠溺地笑了下。
站在他身后的小厮忽然上前,提醒道:“主子,大人说了让您今天早点回府,现在天色不早了。”
韩远泽站起身,满含歉意的对两人说:“家中还有事,李兄,步烟,失陪了。”
韩远泽是镇远侯府板上钉钉的世子,又和宫中的贵妃沾亲带故,虽然和越长宁解除婚姻后,不免失意,但根基摆在这里,两人就算对他提早离席不满,也不会显露。
虽然是自己说不要珠子,但许步烟仍然免不了委屈,她掩饰性拿起桌子上摆放的糕点,放入嘴中。
李雍州对许步烟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大家都是人精,韩远泽提前离席也太不顾及许步烟的感受。
外人或许不清楚,他们这些与韩远泽交好的人心里门清,只等韩远泽身上的风头过去,他就会向许家提亲。
李雍州心中犹豫片刻,说:“这夜明珠我看着甚是好看,去年你生辰我忘了你的生辰礼物,现在正好有机会补上。”
“李哥哥?”许步烟惊讶地抬头。
李雍州笑了笑,原本锋利的眉眼不知不觉柔和下来,他淡声说:“不是喜欢吗,我正好和酒肆东家有几分浅薄交情,让他卖个人情给我,不用和人竞价,白白花了冤枉钱。”
许步烟不由欢喜起来:“李哥,你真好,你的生日也快到了,你放心我一定会送你个让你满意的。”
李雍州静静看着她,他平日里严谨一丝不苟,脸上很少又什么激烈的情绪,但他看着许步烟时,一双鹰眸不知不觉柔和下来,克制的深情,很容易打动人心。
许步烟被看得脸红心跳,却没有动摇半分对韩远泽的感情。
她已经向空念和几个德高望重的道长求证过不止一次,虽然空念的回答一直隐晦,但她也足以确定,不久的将来,韩远泽会取越长北而代之,而她是天生的凤命,注定会站到天下的至高位上!
李雍州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先一步起身,说:“走吧,和我一起去。”
许步烟羞怯的微微点头。
那边所有物品展示完毕,掌柜正在后台喝茶休息。
在见到小厮领进来的李雍州和许步烟后,他惬意的神情收了收,起身弯腰道:“不知二位是为何事而来。”
李雍州将手中的玉佩交给他,掌柜拿着端详一瞬,笑容可掬道:“原来是东家的友人,公子若有事情吩咐,直接叫小厮来通传一声就是,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李雍州其实不善言辞,掌柜的热情显然让他有些不太自在,他轻咳一声,说:“是我的朋友喜欢那颗夜明珠,为免朋友难过,才厚着脸皮过来,希望能争一争夜明珠买主之位。”
掌柜笑容不变,殷勤道:“公子是东家的朋友,一件小事而已,东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不过夜明珠毕竟不是俗物,就是放在皇宫里,这样的宝物也是举世无双,东家毕竟不在,小人也不能擅自做主赠与。”
“只要公子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给个差不多的价钱,让酒肆说的过去就好。”
“真的吗,太好了。”许步烟欢喜形于色。
看到佳人欢心,李雍州往日抿直的薄唇也松了几分,他对掌柜道:“多谢掌柜通融,李某多谢了。”
“李公子不必客气。”掌柜连忙说,“夜明珠配佳人,实在是再好不过……”
他恭维的话还没有说完,云娘身边的侍女忽然推门进来,她径直走到掌柜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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