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儿何必如此生气?”
叶铃儿看着月江南闷声皱眉,手上将她的纱布换了,又在她比赛留下的新伤上涂着药。
“初赛便输的如此难堪,我有那般差?”月江南却气得猛地一拍桌子,扯着伤口,发出一声痛呼,“嘶——”
“其实若非南儿身上这么多伤,尤其是那腿上的冻伤……南儿不一定会输给她。”
叶铃儿又要脱月江南的鞋替她瞧伤,月江南却缩了回去。
“也并非如此,这腿伤虽目前碍于我轻功,拖累我身手,却叫我这段日子更不敢懈怠,勤加练习,反倒是这腿伤的功劳,才叫我今日能与她打上几十个回合。”
“可那莫凉是上届名榜第十二,自幼便得良师数位,又在雪瑶山苦修了几年,现在指定又精进了不少。南儿能与她打这么多回合,已实属厉害了。可不要再妄自菲薄啦!”
叶铃儿这句“雪瑶山苦修”倒是叫月江南恍然大悟,难道……
“是她?”月江南脑海间立时浮现出上一次在雪瑶山交手的场景,“怪不得她招招式式都想杀我,她是认出我了?”
“你此前和她交过手?难道是……上次去雪瑶山的时候?”
“何止交过手,我还被她掀了出来。”说到这事,月江南闭紧了唇,始终对此事心有芥蒂。为此她也丝毫不敢懈怠于习武,今日再战又输的如此狼狈。
“那她应当是通过招式认出你了。你需得当心啊!”叶铃儿闻言,连忙提醒道。
“铃儿。我是不是很废物?”月江南垂下眼眸低声问道。
“南儿明明很厉害,却为什么总要这样说?”叶铃儿对此感到惊异,在她看来,月江南可是从小便肩负重任,明事理、能力强,未来是要做大事的人,叫叶铃儿崇敬都来不及,却不料她竟然也说这样的话。
月江南摇了摇头不再言语,伤口换好了包扎,便起身往回走。
歌华明荆给她安置的小院子在连禁城外的一处山脚,因此山幽深,数年前出过一次老虎吃人的事,后来便少有人再涉足。而对月江南来说,相比起其他地方,这处反倒最是隐蔽安全。
不过回到院子时,院门却开着,里面门也开着。叫叶铃儿哭笑不得的是,院门正对着堂门,堂门中间又摆着一张饭桌,而雪域坐在桌边正对着大门,仿佛等着谁回来一般。从院子外面一眼看进去,这场面实在好笑。
“这么晚才来?”信儿都传出去好几日了,这时才来。月江南本就输了比赛,心中郁结不已,又想起那事,自然是一副不满的神态。
行云回屋便收拾了些水果端上来。
“赢了几场?”只闻那座冰山冷冷开口。
月江南抓起一个果子刚咬下半口,突然愣在了那里。
一旁的叶铃儿赶忙打圆场道:“南儿前段日子受了重伤,雪护卫还不知道吧?”
“知道,又不会死。”
简短六个字,却如尖刀扎在某人身上,咬果子突然便咬出了吃人的模样。
“雪护卫,南儿可是个姑娘家!又不跟你们男子似的整日打打杀杀!”
叶铃儿自然是看不过去的,见雪域伸着爪子也要去抓果子,立马将果盘给往月江南面前挪了过去。
“嗯。知道了。”雪域这才似乎认真思虑了片刻,淡淡应了声,又问道,“所以赢了几场?”
逃不过的终究是逃不过。
“没赢过。”月江南白眼一翻,侧身坐过去,一脚踩在板凳上,望着门外继续咬果子。
“怎么没赢过?前面不是还赢了好几个嘛?南儿可是这辈青年才俊里数一数二的高手呢!”叶铃儿赶忙补充道。
可听了叶铃儿这番话的月江南心中更不是滋味。
“那几个根本没什么实力,如何谈得上赢过?更算不上什么高手。”
雪域也率性,似乎结果怎样并不重要,只是看了叶铃儿一眼并微微点了头,接道。
“那我便与你说一下公事。”
叶铃儿收到眼神,呆愣片刻才会意过来,赶忙起身。
“昂,那……我和行云去准备一下晚饭!”说罢,匆匆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还没走出两步便听见雪域的声音。
“不知道主子送我那双筷子究竟是何意,但属下希望主子多花些心思在公事上。”
原来那双筷子是送给雪护卫的。叶铃儿突然觉得心间放下一块重石,连眉眼也舒展开来,离开时嘴角竟不自觉添了几分笑意。
而屋内月江南更是呆滞片刻,侧脸看雪域:“你收下了?”
“嗯。”雪域似乎还并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保持着一副淡漠的神情,仿佛在说着公私分明。
“不知道是何意你收它做甚?”月江南不怒反笑,看着雪域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唇,露出一副可惜没能吃了他的神情来。
而雪域本人……原本还略觉得她的心意来的蹊跷,现今觉得她这反应反倒将那事证实无误。不过他要谈的,可不是私事。
“暗卫已经全数清点完毕,露风营也已经重整旗鼓,正在加强操练,红衣骑渐渐有了雏形,已全权交给李夫厢二人掌管,后续会成为卫月军,保护你身侧。我已命手下李棠分多路暗中招兵买马,收编各方蠢蠢欲动的势力。我希望你对你所承诺的五年,有所布局。”
月江南望着雪域严厉的神情,越说越叫她觉得沉重。
“还请主子将心思放在需要的地方。”
沉默良久后,月江南也并不打算再解释那个误会,泄下气来。
“我信得过谁?”
于她而言,除了隽永帝,她谁也不认识,让她如何轻易敢信?数月以来,无人知道她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误信一人,而误了所有人。她知道,她每做一个决定,都会牵扯到许多人,所以她不敢。
雪域起身打开门,临走前最后留下一句:“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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