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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杀队是猎鬼人的组织?”炭治郎歪着头想了片刻,“猎鬼人,就是专职杀鬼的人吗?”
七惠点头:“不过大家的标准千奇百怪。昨天富冈先生放过了你,不代表其他队士会轻易容忍你随身带着鬼行动。”
炭治郎本有些想反驳,但转而又沉默下来。如果有人同他一样经历过母亲、弟弟妹妹尽数惨死眼前的遭遇,又或者有比这更惨痛的事,他要怎么要求别人相信祢豆子是与其他所有鬼都不同的呢?
眼看他陷入思考,七惠转过头。没想到富冈先生塞给她的少年在勇气之外同样敏锐自查,省了她许多不必要的力气。
炭治郎和祢豆子已经回过家,两人一鬼便立刻动身往狭雾山去。路上倒没什么阻碍,倒是七惠见炭治郎徒手用竹子和麦秆将背上的篓子加固好,忍不住称赞:“你的手很巧。”
“是吗?”炭治郎不以为意,“我在家是长男,帮着做多了事自然会了。如果七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不要顾虑,直接告诉我吧!”
七惠僵硬点点头。
这家伙人是不错,就是热情得叫人有点招架不住啊
祢豆子缩在炭治郎背后的篓子里,偶尔探出上半张脸盯着七惠看。她虽成了鬼,但隐隐中仍有些意识。就像义勇举刀对准炭治郎时她有意回护一般,只是朦朦胧胧抓不住感觉,像正常人的脑里裹了一层模糊不清的影子。
炭治郎倒是笑道:“祢豆子很喜欢七惠呢。”
“我的确比较招女孩子喜欢。”七惠并不自谦。
两人说着话,远远看见一座小佛堂。修在乡间,又是这样的乱世,早该荒废了才对。但七惠隐隐听见了衣料摩擦的声音。
还有,咀嚼的声音。
她落后半步,看着炭治郎急匆匆背着妹妹向佛堂跑去。少年一拉开门脚步便冻住,盖因门里露出一张沾满血的利齿大嘴,披头散发的男人口中还嚼着人的肢体,质问他:“你们是人类吗?还是鬼?”
炭治郎不答。他握紧手里的斧头,狠狠抡在鬼的脖颈处。七惠在一旁抱着手臂观看,心里评判着他的动作。
力气、速度都不错,但反应太慢。作为新人可以谅解,不过
她看着那只鬼将炭治郎扑倒在地,正在评估是否需要出手的时候,一直乖乖待在她身侧的祢豆子忽然冲了上去。她一脚踹飞了那只鬼的头,将炭治郎护在身后。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保护哥哥,但七惠依然轻挑了下眉。
鬼的欲望比人类强烈百倍,其中最紧要的就是食欲。如果说这份保护欲是基于还未消散的亲情,就像之前那些鬼一样各有各的做法,那么祢豆子不仅能抑制食欲,不吃她的哥哥,甚至也不对一直走在身边的七惠下手,这足以证明她身上有异于其他鬼的地方。
“富冈先生还真是走运”
她话音未落,右肩便被人拍了一下。手掌厚实,力道大得快把她拍到递上去。
“鳞泷先生”七惠无奈道,“一会儿和新人君打招呼可不要这样了。”
鳞泷却横眉竖目地瞪着她:“我都听富冈义勇那小子说了!你可以让鬼的伤口不再愈合?有这样好的天赋,却浪费了十多年”
七惠摆手:“在那之前我也不知道啊。即便是现在,这种能力我也无法很好地控制,至少没办法做到我想用就能用的程度。”
两人没说两句,炭治郎就悠悠转醒。鳞泷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七惠说:“你带着这小姑娘回去,等这小子的安排定下来我就来训练你。”
——其实也可以不用这么着急。
但七惠没有说出口,只是乖乖点头,把祢豆子背在自己背上。她步履轻盈,比炭治郎更快更稳,祢豆子趁着天色暗沉从背篓里探出头,柔软的长发在七惠颈边蹭了蹭。
她们在鳞泷的屋里等了片刻,这位前水柱就顶着一张怪面具回来了。他气息平稳,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仿佛极速长跑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没闻到任何食物的味道,顿时有些悻悻。好在七惠没有戳穿他,而是从包裹里掏出两个饭团。
“本来是打算给炭治郎的,但他体力太充沛,没用上。”她将饭团往鳞泷的方向推了推,“鳞泷先生用吧。”
“唔。”鳞泷摸摸下巴,将饭团塞进嘴里。
虽然已经冷了,但米饭的口感粒粒分明。猪肉切成碎,但颗粒并不小,依然蕴含着充分浓郁的肉汁。提前用秘制的卤料腌制好,使得饭团本身不用加盐也味道足够。肉汁满溢出来,将周围每一粒米饭都浸透,与外边一圈保持原味的米饭相得益彰,咸淡适中。七惠额外加了几粒梅干,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肥肉的油腻,反而让口感更丰富,回味更甘甜。
鳞泷满足地舒了口气,又假咳两声:“嗯,我可不是图你这一口吃。要知道富冈义勇在信里可是把你痛快地批评了一顿,说你惫懒怠惰”
经历过不死川先生的训练,七惠已然对这些话免疫,她手里同样握着一枚饭团。馅料的浓香混合着稻米的清香,清幽地萦绕在屋内。祢豆子不知什么时候从箱子里爬出来,坐在她旁边,两眼亮晶晶地盯着饭团里棕褐色泛着油光的肉馅。
“她这是,想吃的意思?”鳞泷语气有些急促,他囫囵咽下自己手里那枚饭团,急急对七惠道,“快给她!”
七惠将饭团放进祢豆子手心,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的反应。女孩轻轻嗅着空气里的香味,表情分明有些享受,但当她咬了一口进嘴里,却很难抑制住生理性的厌恶,重新将饭团塞给七惠,转身缩回背篓里睡觉去了。
鳞泷见她睡熟,才小声问七惠:“以往也有鬼对你的料理感兴趣吗?”
七惠摇头。
鳞泷沉默片刻,忽然微笑起来:“看来富冈义勇这小子,笨人也有笨福啊。”
七惠深有同感地点头。
炭治郎正在鳞泷手里受尽折磨的同时,七惠也并不好过。鳞泷看出祢豆子自制的能力,干脆让她给七惠做陪练,目标是稳稳掌控不让鬼伤口愈合的办法。美其名曰因材施教,而且因为祢豆子不能离开他的屋子太远以免晒到太阳,七惠每天都有时间做饭。
“这也是一种训练。”鳞泷吸了口素面,义正言辞道,“炼狱来信说你的情绪会在做饭的过程中得到释放,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不告诉我?”
“然后方便您每天吃到我做的饭?”
“咳——”
炭治郎在一边吃得头也不抬。此前他家境不宽裕,祢豆子想换一件和服都不开口,自然谈不上追求食物的味道。但七惠做饭的用料他都知道,鳞泷先生这里交通不便,许多东西就地取材,也不过是山里常见的蔬果和野味,但偏偏经过她的手就能好吃百倍。
炭治郎想,虽然没有吃过城里的饭,但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今天的素面用野山鸡熬清汤垫底,骨头都炖得发软,猪油与长白菇使清汤变得浓白,味道更加醇厚。七惠的调料是随身带的,只需一点白胡椒粉和几粒盐,便把这些山珍的美味烘托到极致。
素面极细却富有弹性,过了一遍清甜的山溪水,似乎送进嘴里时还能品出那股甜意。炭治郎捧着肚子,眼睛幸福地眯起。老天,让他在鳞泷先生这里练个三五年他也愿意
好在这种想法只在一瞬间,尤其在他得知七惠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后,心里拯救妹妹的迫切感占了上风。炭治郎自发地加长了训练时间,没料到这种行为又成了鳞泷鞭策七惠的依据。
“您这样两头骗真的好吗?”某日训练途中,鳞泷又说出诸如‘新人都这么努力难道你想输给他吗’的话,七惠实在有些忍不住,“而且您为什么总偷偷跟炼狱先生讲我的训练进度?”
鳞泷撇嘴:“谁让你对他的信反应最大?悲鸣屿那家伙的话也没见你听啊。果然,嫁出去的”
七惠脸立刻爆红,几乎是爆发出全身的力气冲过去捂住鳞泷的嘴。
祢豆子在旁边吃着七惠做的鸭血汤,疑惑地“嗯”了一声。
“乖孩子不要看哦。”七惠跟鳞泷缠斗着,一边转头安抚她,“这是新的训练项目。”
祢豆子于是乖乖低下头。七惠的鸭血汤只是把东西煮熟并且少量调味,血腥味依然很浓。但祢豆子的饮食改善要循序渐进,一上来就硬要她吃人类的食物才是愚蠢的行为。
好在这些味道原始的菜肴并不被她嫌弃,否则七惠完美的大厨生涯立刻要打上折扣。
炭治郎回来时便看见妹妹捧着碗发呆。一开始祢豆子容易犯困,但逐渐接受了七惠的料理后,她至少每天能清醒两三个小时。而鳞泷先生正和七惠打得不可开交。他如今的眼力已经不可与以前同日而语,立刻在一边坐下,聚精会神地看两人对打。
“唔,鳞泷先生应该有留力。”他挠头,“但七惠好像也没有尽全力?不过她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这是不是就是鳞泷先生说的肌肉记忆?比起直觉,还是无数次的训练更加可靠”
七惠的刀很快,这是她独有的优势。柱们的剑技一般有限,超过十招的很少,所以在此之外多用普通的攻击来衔接。但她能运用多重呼吸法,自然可以用剑技来衔接剑技,攻击力成倍扩大,连带着机动力也上升。
鳞泷倒还是老神在在,他经验毕竟多出许多,每过一招都要质问七惠为什么这样出招。次数多了,七惠自己也不知不觉在脑海里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出招。
鳞泷的刀从斜前方刺来,他不再追问上一招的缘由,而是大声问道:“天海七惠,现在该用哪一招?”
他的攻势凌厉,七惠想躲开已经来不及,只能正面迎上。但右手还背在身后,左手没有防护,该怎么办?
攻击距离不足,最好的办法是把武器脱手。岩之呼吸最佳,那么选哪一招?
七惠急促地吐了一口气,轻而快地念道:“岩之呼吸二之型。”
她踩上鳞泷半蹲的膝盖,向左前方闪过刀尖的锋锐,右手的日轮刀狠狠向前抛掷出去,直奔鳞泷面门。
“天面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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