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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
“再来!”
院子里的叫喝声此起彼伏。七惠擦了擦汗,与这一场的搭档径直走到廊下喝水。
“天海,你也太厉害啦!”搭档拍了拍她的肩,“今天还没有输过一次吧?”
七惠摇摇头:“输给你们倒是没关系。”
搭档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瞥了一眼旁边的悲鸣屿,一切尽在不言中。输不输的,反正大家都没有下死手。但七惠要是没能做到完胜,悲鸣屿先生肯定不会吝惜给她加训的功夫。
一天又一天地练习下来,七惠每天都要和大家分享自己的战斗思路。这不仅让她的反应更快、战斗时思考得更周全,也让队士们受益匪浅。虽然不是人人都能使出所有呼吸法的剑技,但战斗的思路本身就是一种宝贵的资源。得益于此,岩柱小院的对战水平明显上升。
除了不死川玄弥。
“他的进步有些太慢了。”七惠在一旁评价,“我记得他好像有什么天赋来着?”
“鬼化的天赋。”悲鸣屿说,“只可惜现在和队士对战,他没有鬼的血肉可以吞食,自然也用不上那些罕见的血鬼术。”
七惠耸肩。经过长时间高强度的训练和实战,她的眼光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的她可以轻易地看出玄弥的缺点,比如虽然力量比她略强,但反应力和速度落后许多,还有决断力差,下手也不够准
“总体来说,缺乏实战。”她总结,“很多问题可以在实战中得到解决。”
悲鸣屿摇摇头:“一来鬼也不是说遇上就能遇上的——你的体质毕竟是极少数。二来,如果一辈子没有实战的机会”
他叹了口气:“这也是一种幸运。”
他的话和鳞泷先生的很像,怀抱着一种“这辈子不用握刀见血是福气”的美好愿景。七惠却不赞同地皱了皱眉:“既然知道这个世界本是残酷的,却寄希望于运气而不加强面对危机的训练。这不像悲鸣屿先生的作风。”
悲鸣屿一愣,旋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大概因为,不死川的弟弟还很小吧。”他说,“看见他就让我想起,你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
七惠点点头。她想也是,多半就是悲鸣屿先生老好人的那一面在作祟。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和他这样的小孩子们能生活在一个没有鬼的世界。”悲鸣屿低声说,他的眼泪源源不绝地掉出眼眶,语气也哽咽起来,“为了做到这一点,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七惠正要说话,院子里忽然有人惊呼:“你受伤了?悲鸣屿先生,七惠小姐!不死川受伤了!”
他们立刻走进院里。还好只是摔倒时扭伤,没有见血。但还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以免骨骼经络留下病根。
玄弥跟着她来到内室做进一步检查,始终垂着头不说话。七惠也没有多嘴问他为什么受伤,只是用绷带缠好药膏后嘱咐:“剧烈运动禁止,久站也不可以。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侧躺,三天以后再检查一次。”
玄弥依然低着脑袋应了一声。七惠收拾好东西转身要走,听见身后一声小小的呼唤:“那个,天海小姐”
令人震撼的礼貌。七惠回头,玄弥正拽着床单来回拉扯,小心翼翼地问她:“天海小姐是怎么变强的呢?”
他有些沮丧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我好像一辈子也没有办法达到天海小姐的水平,是不是哥哥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从不肯回我的信、从不肯见我一面?”
救命。七惠在心里面无表情地呐喊,她会治病没错,但不负责心理辅导啊。
好在窗外一直偷听的悲鸣屿解救了她。高大的人影从墙根处绕出来,低声说:“我无法替不死川打包票,但如果你真正有心变强,那么花在训练上的任何一秒钟都不算浪费。”
“又或者你在奢求一些所谓的捷径,希望能够短时间内达到柱的水平、或者说七惠的水平。但这不可能。”
“也许用她来做例子并不合适。但是,玄弥,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绝对获益的好事。”悲鸣屿说,“所谓有得必有失,就是这样。”
玄弥小声嘟哝:“但我并不觉得天海有缺失什么?她会料理、会医、会所有的呼吸法剑技”
悲鸣屿偏头。虽然他并不能“看”,但七惠凭借两人长久的默契,能感到他希望自己说些什么。她伸手捏了一块自己做的米糕,慢吞吞道:“但我对岩之呼吸的掌握,永远不会像悲鸣屿先生这样精通。”
“或者说,我对任何一种呼吸法,都只能浅尝辄止。”她谈论着自己先天的、无法改变的缺陷,却像谈论天气一般轻松淡然,“这也是我的体质问题,像你一样,无法通过后天的努力来补足。”
玄弥被她所讲的内容吸引住了,追问道:“那么应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七惠皱眉,“当然是扬长避短,又或者取长补短。譬如我们力量不足,便尽力练到不至于拖后腿的地步;再加上丰富的技巧和灵活的战斗思路,总要有那么一两个方面是比别人强的,否则又谈什么战斗呢?”
玄弥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抬手抹了眼泪出去了。七惠皱着脸看向悲鸣屿,悲鸣屿耸耸肩。
“不用太操心。”悲鸣屿安慰她,“他会想通的。”
回到悲鸣屿处没多久,七惠收到了不少的来信。如忍写信来向她保证最近没有试着往自己体内注入紫藤花毒素,又比如杏寿郎的鎹鸦提着厚厚一包信飞过来,里面长篇大论讲述了最近杀鬼的经历,吃了什么用了什么,睡得如何。最后又问七惠吃了什么用了什么,睡得好不好。
“什么睡得好不好”七惠用手指碰了碰自己发烫的脸,“杏寿郎也太直白了。”
她话是这么说,但立刻开始提笔给炼狱回信。一写就是三四张纸,外面有队士叫她:“天海,悲鸣屿先生找你。”
七惠这才支起身子往悲鸣屿的房间去,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两个人的声音,似乎在谈论
不死川先生?
“虽然我和不死川有些交情,但这封信我不会送。”悲鸣屿看着玄弥深深埋下去的后脑勺,慢吞吞道:“除非他自己开口想要了解你的情况,否则我不会送。”
因为鎹鸦的习性问题,送信的周期都大差不差。这边七惠收信是一股脑儿收的,岩柱小院要往外寄信往往也是一股脑儿寄。
所以,是玄弥想往不死川先生那里寄信,但悲鸣屿先生拒绝了?
她走了一下神,里面的话题就不知怎么跑到了不死川家往日的悲剧上。这和七惠平时了解到的大差不差,不死川先生从鬼化的妈妈手下保护了最后一个弟弟玄弥,从未见过鬼的玄弥却认为不死川先生是杀害妈妈的凶手并指责于他。
“我真的、我真的非常后悔”里头玄弥正抽泣着说,“我不该那样说哥哥,但我已经连同他当面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按七惠的感觉,不死川先生不是那种为了一两句刺耳的话就伤心至极,和兄弟断绝往来的人。不如说整个鬼杀队里鲜少有这样的人,因为比这一两句话重要的事太多。吃饭睡觉训练杀鬼,稍不经意就丢了性命,当然没有人有闲心天天挂念别人的话是否合自己心意。
当然,这也导致大家格外我行我素,并不在乎自己的言行对别人的影响
她正想着,听见里面悲鸣屿先生的声音:“七惠,进来吧。”
七惠走了进去,选择性无视了还在擦眼泪的玄弥——他也太爱哭了——冲悲鸣屿先生的方向跪坐下来:“悲鸣屿先生,听说您有事找我?”
却看见悲鸣屿犹疑了一下神色,从身边递过来一个信封。信封不是扁平的,而是被什么东西挤得鼓胀起来。
“这是有人给你的。”悲鸣屿说,“要不要看,选择权在你。”
话里话外,送信的人来历不一般。七惠摸了摸信封上鼓起的凹痕,眉心忽然紧紧蹙起来:“悲鸣屿先生”
悲鸣屿打断她:“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愿回去的。放心,我也不会轻易放你回去。”
七惠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又听见他说:“但那人说,这手串对你有好处,说是能克制你生来引鬼注意的体质。”
七惠依然神色不渝:“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她话没说实,因为还有个一头雾水的玄弥在这里。悲鸣屿顿了顿,对她说:“总之,你先拿着,如果觉得有用便用。不想用束之高阁就是了,不必非得为了毁了东西。”
七惠点头,她惯常很听悲鸣屿的话。
“再有就是,不死川刚刚说,他预备参加明年的最终选拔。”悲鸣屿冲玄弥的方向微微点头,“你认为呢?”
“按照最大强度训练的话,勉勉强强。”七惠耸肩,无视了玄弥偷偷瞪过来的眼神,“悲鸣屿先生希望他去吗?”
“希望。同样,我也希望你参与,七惠。”
悲鸣屿看不见七惠脸上的震惊,但即使他看见了,也不会改变接下来要出口的话:“不要误会,不是要你去最终选拔——那对你来说不是难事。我希望你能做玄弥的老师,把他训练到可以去参加最终选拔的水平。”
“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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