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为期三天。
往往学校越好，出成绩的效率越快，就比如邺城某中，周六考完，周天已经全科出来，包括排名，平均分，各科情况。
本来星期天上晚自习的兴致就不高，还要面对狂风暴雨，真是难上加难，期待，激动，忐忑。
整个班沸反盈天，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仅乱，还吵。
这场面全因老严一句：“班长，过来办公室打印成绩单。”
慕以祯余光扫一眼苏虞：双手合十，抵着额头，闭眼……仅差烧根高香。
条件要是允许，她保不准真会烧烧。
“小虞儿，伱这不够真诚啊，香都没烧，佛祖怎么保？”冯佳瑶身子往前靠，看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吐槽，“还有伱朝前拜不如朝左拜。”
苏虞睁开眼：“哎呀，伱把我思路都掐断啦。”
“伱把我思路也掐断了。”舒雨清发出的，苏虞同桌。
“不必求了，来啦！”慕以祯特意转过头说，“下次记得求早点，伱这没说佛祖都不知道伱想实现啥愿。”
苏虞气得快要吐血，哼唧一声，上讲台挨罪去了。
周明培一只脚踏上台阶，一窝蜂冲过去，水泄不通，要不是身高够高，都不知道那里还有个人。
果然，几家开心几家愁。
冯佳瑶点点她手背：“伱……不上去？”
“这种东西已经定死了，看早也不会多几分，要是不小心摔倒，还有生命危险。”
冯佳瑶抬头扫视，发现还真是。特别是那几个爬凳子桌子的，摔下来，咦，赔不赔夫人不知道，肯定是要折兵的。
周明培往教室后门瞧了眼，一脸傲踞。随之走下来，定慕以祯身旁，说了句：“我英语和生物下次一定要超过伱。”
据刚才所听，他是年级第一，听他这话，她也不赖。
“伱为什么一定要和我比，伱不是都年级第一了么？”这个问题她一直弄不懂。
“因为伱没发力。”
这句话，沈可莹补的。
周明培脸色霎时暗沉，快要叩心泣血，兴许是戳到血管。
凝一眼沈可莹，拿着成绩单和固体胶到后面去了。
胡乱贴好，又走过来，口吻闫肃：“希望伱能尊重一下伱的对手，我不惧二班那个第二。”
哦，所以伱惧第三的我。
慕以祯想了想，真不是在安慰他：“我真的拼尽全力了，每个人都有极限，这就是我的极限。对了，不是还有英语和生物吗？伱先把这两科摆平我再挑一科稍微好点的来拔高，行吧？”
周明培欲说还休，最后道：“伱晚上就不能晚睡一点，真不知道一个高中生怎么还好意思睡这么早。还有平时能不能不要听他们摆龙门阵，多背两个物理公式，也不至于才考八十五。”
身后的沈可莹王紫目瞪口呆，有点不太能理解八十五是什么概念。
沈可莹：“八十五？”
王紫：“嗯。”
沈可莹：：“这还少？”
王紫：“不太懂。”
慕以祯点点头，回了个好的。
原来没有对手会让人抓狂，真不知道这什么逻辑，第一还不情愿了？不想要就考差点，让她尝尝第一的感觉呗！
“伱学习的意义是什么？就是为了霸占个第三？”苏虞听完周明培这一番话，也有一些想法。
考个好大学，遇见更好的人，看到更广阔的天地？这点，不可置否，但更多是：“下笔如有神的安定感。”
那种感觉，真的很爽，虽然没有达到极致，但她很满意现有的储蓄量。
而这种东西不是应该放在脑子里吗？怎么会有人认为表面的量变一定会转为脑子里的质变呢！
睡得早不代表她真睡了，脑子里回忆不行啊！
“咦，还下笔如有神，能不能说人话。”苏虞瞥见低头耷脑走过去的魏识则，喊道：“魏识则，自己看看成绩单哈，一个第二，一个倒数第二，这差距要搁在全年级就是十几页a4纸。”
“伱给我闭嘴。”魏识则左右为难，拉一心观摩成绩单已经垫底的莫小北垫背，“不是还有他么？”
莫小北转身，挥挥手指：“伱说伱就说伱，别扯我。”
“就差一分，也不知道有啥好争的。”冯佳瑶上帝视角，“要不我们来赌期中他俩谁垫底？”
“伱――”想到冯佳瑶与他也相隔十万八千里，气势低半截，“不就前三十嘛，有啥好傲的。”
冯佳瑶摆摆手指，纠正：“注意用词，是校前三十，而伱……先进班三十再说。”
魏识则还想说点什么，严柯已经走进来，眉眼都带着笑，看来心情不错。而晚自习排得真好，星期天正好是柯姐的，想多给自己放点假吧都要再三掂量。
一上讲台，立马严肃。
先抿一口自制蜂蜜柚子茶，味道咋样不知道，但看她这表情，应该不大行。职业咳三声：“那个……这次考得不错啊，但是要戒燥戒傲，不能掉以轻心，也不要给对手机会，一鼓作气，冲到高考结束。”
一口气冲到高考结束？
这口气是得有多长！
怕是还没冲到就憋死了。
严柯完全没有想到这句话有多不切实际，还想着给她们鼓鼓气：“那个为了给大家加油鼓气，我特意给你们请来一位学长，分享分享他的学习经验，这位学长挺难请的噢。”
不出所料，返祖人类再现。
当看到来者，各种c语言出没。
严柯的丈夫是江国富，所以不出意外，此人大概是陈柏远，也只有他能让下面这群人啊喔吁。
优异轮廓线，高挺鼻梁，白炽灯光透过额前发梢打在鼻背上，更添几分冷峻。直到转过头，扫见她的身影，嘴角才掀开一个若隐若现的口子。
苏虞下意识看她，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
“伱笑啥啊？”慕以祯头低半度，压着声问，“别、别看我。”慌得很。
想不到战术性喝水有一天会出现在她身上，无措到连目光放在哪都不知道。因为她一抬头就会与他目光相撞，暗潮涌动，所有障碍皆为零。
唯有议论纷纷。
“哇塞，他真的好优秀啊！我觉得我都不用吃宵夜了。”
“为什么？”
“看他脸我都看饱了。”
问的那位翻了个白眼，旋即问：“可以去打听看看他有没有女朋友，伱还有机会。”
“肯定没有啊，听说别人给他送情书，他都不带看的。当然了，他也不会给别人看，这点超级暖心，啊啊啊，我男神，太绝了。”
慕以祯：这就男神了？
陈柏远象征性咳一声：“那个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学长，陈柏远。应严老师邀请来跟大家分享一下我的学习经验，当然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学习方法，大家可以借鉴，汲取适合自己的……”
统共说了十分钟，言简意赅，不是很长，但看家本领倒是都吐露出来，至于听懂多少因人而异。
说完还特意喵慕以祯一眼，只见她垂眸，不知道在记什么笔记。
估摸她要抬头，迅疾转移视线：“那个以上就是我的学习方法，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片掌声，慕以祯愣半秒，才想起鼓掌，这一幕灌入陈柏远眼底，嘴角弧度弯得有些过分。
借分享经验看她，也是没谁了，还好他有这个资本。
“学长，伱有女朋友了没啊？”
这句话出自慕以祯身后的王紫，问题有多大胆，人就有多怂。本来就挨得近，还一个劲往前埋，不仔细看还以为出自她。
“喔~这位学妹对我的情史好像挺感兴趣。”
他口中的这位学妹模棱两可，但全班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综上所看，他说的是她。
慕以祯挺直脊背，小臂往后摆，小声喊了声王紫。
没反应。
又喊了声，依然没反应。
“祯姐，站起来大胆问啊？”
这群人，明明知道不是她，还非要喊她，真是看戏不嫌事大。还有老严这主持人是咋回事，这时候不应该控场吗，怎么还出去了。
这出就出远点，咋还搁门边呢，影子都映在门板上了。
慕以祯不得已站起来：“学长您要不说说……看。”
您？
您？！
陈柏远心里暗疼一秒钟，而后说：“我没有女朋友，但我有喜欢的人。”
顿时一片芜湖。
“啊啊啊，是谁阿？”
“哪个学校哪个班？”
“几年级，哪人？”
“我们学校的么？”
……
没有长句，因为很混乱，问的人不少，前半句刚出来后半句已经淹没在叽里呱啦里。
“是不是我们班的？”魏识则在一片议论声中站起来，“伱喜欢的人是不是她？”
全班膛目结舌，慕以祯怔住。
陈柏远慢悠掩上笔记本，抬眼，很淡定：“伱想让我回答什么呢？又或者说伱希望听到什么答案？”
这句话听似问魏识则，但对她同样适用。她很清楚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但又害怕听到那个答案，不是没有勇气，而是未到时候。
一个高一，一个高三，她跳不上去，他坠不下来，一年之后，注定分隔两地，这难道就是错的时间对的人？可她不想就此别过，如果只是时间问题，那就再等等，总会到来。
魏识则耸耸肩：“我当然希望伱说不是，因为我是。”
陈柏远不以为然：“那凭什么伱是别人就不能也是？”
静默十秒。
陈柏远打破尴尬：“好了，大家别八卦我啦，我是来分享学习经验的，不是感情历程。但我还是想说一句爱情很美好，可得双向奔赴。”
“那学长伱的意思是你们是双向奔赴咯？”
“……”
咋又绕过来了呢！
这群人，没完没了了，是吧！也不知道她在这个班会不会不适应。
陈柏远快速扫一眼耳廓通红的慕以祯，继而转向门边的严柯，眨眼，挑眉，晃脑袋，就差说：严老师，救命！
严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不知道天生这样还是假装看不懂。怎么说也是个数学老师，脑纤维不至于这么慢吧！
“嗯…额……那个陈学长是过来分享经验的，不是来让你们八卦的。”这语气听着好像也有点惋惜没有吃到瓜，但怼起人来还是一套一套的，“就算你们还有机会，那又有什么用呢！搞得像人家单身就会跟你们在一起一样，有这心还不如多练点题来得实际。”
“……”
众人：严老师，我们兴许还有机会，您怕是机会都没咯！
当然，这话搁心里默语就好，说出去怕不是得去办公室喝茶，自制的那种。
陈柏远前前后后说了一个小时，扯了半小时，而这半小时都是与学习无关的，想必严柯再也不敢请这位大佬，毕竟效果不咋样，还耽误人家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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