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我……
白棠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灰蒙蒙的天花板。大约已经靠近中午了,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暖意。
她有些失神的盯着天花板上灰色的吊灯发了许久的呆,慢慢将自己伸在被子外冻的冰凉的脚缩了回来。
脑子里混沌一片,明明也没有喝酒,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晕乎乎的感觉。
是做梦吧。
还挺美的。
今天不用早起,白棠换了个姿势,想尝试着回到那个美梦里,却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惊醒。
“卧槽,棠啊!我一觉睡到现在刚看到你消息!”
电话那头传来张小小的惊呼,白棠下意识的将手机拿远了些。
“他真的喊你跟他一起回家啊?”
嗯?
白棠愣了愣,将通话界面缩小,才看到她和张小小的聊天界面上,清清楚楚的显示了她昨晚凌晨的时候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小小,autu今天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家。流泪猫猫头
失去的记忆终于慢慢又回到了她的脑子里,昨晚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白棠深吸了口气。
不是梦,是真的。
她坐起来,带上耳机,轻轻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回了一个字:“嗯。”
“我的天,你答应了吗?”
“嗯。”
“啊,啊这……我的天,有点离谱了吧!”张小小的声音里有些难以置信,“你,你就这样,答应了?”
“呃……答应了啊。”白棠愣了愣,觉得张小小的反应有些奇怪,“你不是也挺喜欢他的吗?”
“喜欢是喜欢,可是……可是这不一样啊。”
“哪儿不一样?”白棠奇怪道。
“就是……就是……唉……”张小小支支吾吾了半天,叹了口气,“棠啊,autu已经二十七岁了诶……而且,像他这种长得帅的又会打游戏还很有钱的应该很多女孩子喜欢吧,老实说,我有点怕你被骗了。”
“毕竟……毕竟虽然就这么看着他还挺靠谱的,但是谁知道他背地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更何况还请人家女孩子一起回家,谁知道他带过多少女孩子回家啊……”
“这种事情也不少吧,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还是要当心啊。”
白棠听着张小小的话愣了一会儿,“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小小,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顺手拿了枕头边上的一个驯鹰人玩偶抱在怀里,“不是那个回家,他是邀请我一起回家过年。”
“过年?”
“嗯。”白棠一面揉着娃娃的脑袋,一面将昨晚的事情大概和张小小讲了一遍。
“大概就是这样,我想着反正我过年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就当去a市旅个游也好。”
“你要不要一起,费用我都包了。”
“啊这……这这这……”张小小“这”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这”出来。
“听你这么说的话……那这个autu应该不坏。”她若有所思,“棠啊,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呃……不知道啊,应该不……”
“不过我棠这么漂亮还年轻有为,autu喜欢也和正常嘛。”
白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张小小自言自语的打断。
“不对啊,我记得之前不是有过一个人来接你的吗?网吧门口,综艺刚播出那会儿。”张小小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疑惑,“那时候看你笑的跟傻子一样,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呢。”
“搞半天还没成啊?”
“咋回事啊,被autu截胡了啊?”
“不过也是哦,能比autu更帅的应该没多少,那人就开辆b应该也没有autu有钱。”
张小小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白棠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在自己面前总喜欢把小心思统统都说出来。
这种时候不需要解释什么,等着她自己绕出来就好。
“不过autu都二十七了……”
其实现在已经二十八了。
白棠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棠啊,你还是要慎重啊。”张小小终于结束了自我说服,“虽然爹系男友也很甜,但是年龄差太大会有代沟的。”
“好好好,知道啦。”白棠笑着应了一句。
“我过年要走亲戚,就不去了。”张小小道,“你到了那边,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嗯,我知道。”白棠应了一声。
“打车的话记得给我发车牌号。”
“好嘞。”
“住的酒店的名字也记得发我。”
“好好好,知道了。”白棠笑了笑,“你棠像是会被人欺负的样子吗?”
“唔……”张小小想到白棠平常的行事风格,微微一顿,“还是注意点好。”
“会的会的。”白棠知道张小小是在关心自己,连声应下。
闺蜜之间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两人从生活聊到游戏,一起吐槽又一起哈哈大笑,直到张小小被喊去吃午饭,这才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静的能听见风吹起窗帘的声音,白棠抱着娃娃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站起来穿了衣服走到窗户边上,将窗帘拉开。
应该是昨晚她睡着后又下了场大雪,如今窗外又是一片银白,别墅位于郊区,四周都没有什么高楼,现在已经是临近新年,人烟更是稀少,却是越发唯美安静。
“虽说已经二十七岁了,但是像他这种长得帅的又会打游戏还很有钱的应该很多女孩子喜欢吧。”
张小小的声音仍在耳畔,白棠看着楼下一棵松树上废弃的鸟窝陷入了沉思。
自己对苏行秋是什么心思呢?
为什么要打破自己原本一尘不变的安稳生活?为什么要没日没夜的努力练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半个奖杯送给苏行秋?
白棠想了想,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是喜欢。
父母双亡,唯一的哥哥多年来不知所踪,就连最好的朋友都与世长辞。
热烈的夏天骤然结束,她无所准备,不知所措,从此世界一片荒芜,再无鸟语花香。
她漫无目的,浑浑噩噩,行走在一片空白和虚无中。
白棠想,自己这辈子大概也就是这样,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死亡,无所留恋,也无人在意。
可苏行秋来了。
这么多年,只此一人,就如他的名字一般,人行秋至。
不知不觉间,她原本空白的内心,竟已是松涧转直,山菊自香。
夏日过后,金秋总算是虽迟但到。
那是她的秋天,也是将她从泥潭什沼中拉出来的人,苏行秋或许并不完美,可她奉若天神。
那天他向自己发出组队的邀请,用最平淡的声音说着最轻狂的话。他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走到这条路的尽头,白棠想,自己不仅是愿意的,更是欢喜的。
那天暴雨倾盆,他们挤在网吧的小阁楼里。她质问他为何舍弃,问到最后,苏行秋才坦诚是因为自己年纪渐长,实在无法配合暗杀者的速度。那时候他垂头看着自己手中熟睡的小猫,深邃的眼眸中暴露出无助与迷茫,白棠提着外卖站在门边,她很难过。
她想起曾经立在游戏中中央广场荣誉之石旁的那个雕塑,想起雕塑下那块几乎空白的石碑。
那是她心目中几乎完美的人啊,怎么能是这样的结局,怎么能就这么草草收场?
她抓耳挠腮,满心不甘。
她迫切的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名正言顺站在他身边的人;她想尽力弥补他所有的遗憾,想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的面前。
她想看到他轻松的笑。
张小小说的对,喜欢苏行秋的女孩子必然不少,但配得上他的却没几个。
自己嘛……勉强能算一个!
白棠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不要脸,骂完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苏行秋对自己是什么心思呢?
是喜欢吗?
白棠想了一会儿,撇了撇嘴。
不知道。
实际上,比起“恋人”,苏行秋的所作所为总是合乎情,止于礼。
会在她难过的时候给到一个拥抱,会在她因为愤怒而无理取闹的时候耐心的安慰,也会在下雪的夜晚给她系好围巾。
可那拥抱浅到她还没来得及感受暖意就骤然离去;可每一次的安慰都更像是在经历一次成长;可仅仅是系一次围巾又能说明什么?
比起喜欢,倒更像是前辈对晚辈的欣赏和照顾,又或是所谓的绅士风度。
有人轻叩了三下房门。
“一起吃午饭吗?”
苏行秋的声音隔着门穿过来,有些闷闷的,却依旧是如这冬日雪后的阳光一般温暖。
“吃。”
白棠深吸了口气,应了一声。
“我在楼下客厅等你。”
“好。”
白棠快速穿好衣服下了楼,苏行秋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见到白棠下来,他站起身,食指勾着一串车钥匙转了转,笑着问她:“想吃什么?”
其实苏行秋是什么态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清楚自己能获得什么。
这就够了。
“随便,去蝴蝶中心逛逛吧。”白棠想了想,开口道。
“听你的。”
蝴蝶中心是e城最大的一座综合性商场,a座是各种动不动上千上万的奢侈品商铺和餐厅,以及几个高端艺术展览中心;b座相比之下则更加亲民,底层是各种商铺,高层是价格适中的餐馆。
楼外还有方便游客们吃完了饭散步的公园,园内小品绿植,无一不是精美异常。
白棠从前很少来这个地方,仅有的几次也只是在b座逛逛,吃吃饭,从来没进过a座。
一方面是因为没钱和离得远,另一方面比起那些菜式精致的高端餐馆,她还是更喜欢一些简单又量大的东西。
但苏行秋或许与她并不相同,平常的生活中看不太出来,但白棠曾见过一张他穿着全套正装的照片,一件手工定制的西装估计就抵得上自己一个衣柜的衣服,袖扣和领带也价值不菲。
如果等会儿他直接往a座走,自己是跟着他进去还是要说些什么呢?
白棠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但事实证明,她的这种担心完全多余,苏行秋直接将车开进了b座的停车场。
也是。白棠想,不论是出于个人习惯还是对尊重,他从未让自己为难过。
一顿饭吃的十分愉快,白棠本想着自己受苏行秋这么久照顾总也得请一顿饭意思意思,却没想到还是被苏行秋抢先了一步。
过节前的商场人满为患,母亲带着孩子提着两个衣服的打包,学生模样的小姑娘手挽着手蹦蹦跳跳,趴着栏杆往下看,还能看到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提着地下一楼的超市领的鸡蛋往外走。
白棠和苏行秋都带着口罩,两人一起下了楼,准备去外头的公园逛逛。
“漂亮!三三和小木头的这波配合真的可以说是无敌!直接把对面秒了!”
“是的!可是蓝队这边还有医师活着,红队已经没有了!”
不远处传来游戏解说的声音。
“前面是有比赛?”白棠奇怪道。
“应该是,前面有一个室内的大厅,经常会搭台子举办一些小型的城市赛,听这个说法应该是do端游。”苏行秋答,“去看看?”
“好啊好啊!”白棠一听是端游便来了兴趣,抓着苏行秋的手腕就往那边跑去。
没跑两步,果然看到了一个较大的全息投屏,台子上一左一右分别摆了两排电脑,台子的下方的招牌上写了几个大字:
do新年巡回表演赛e城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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