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风之后阳光灿烂的休息日,最让人开心的事情是什么野田光奈不知道。但是最让人痛苦的,绝对就是休息日里的自己被迫打工不说,还要再看自家监护人秀恩爱。
咖啡馆内的钢琴师今天请了假,而咖啡店老板与榊太郎熟识——那么让野田光奈去代班顺带练琴,千秋真一与野田惠一起约会,简直可以说是再顺理成章不过。
这算什么顺理成章啊!她因为年龄关系还不能算是在“打工”只能说是“课外实践”,没有钱拿不说还只能嗅着咖啡馆里的咖啡香蛋糕香。大人在休息,小孩在努力,可恶,她好想要搭乘时光机,或者被绯红之王一下,直接跳到大人阶段多好。
琴声里带上了丝微妙的怨念,连带着《少女的祈祷》都有那么点变味成为《少女正在召唤恶魔》。
等到真正坐在了琴凳前面投入其中,野田光奈也没有再那么在意这些东西。旁边观众也暂且不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现在需要认真对待的,只有面前的钢琴。
手指轻快地跃动着,既然是在咖啡馆里,那她选择的曲目自然也不会太过于一本正经。轻快的春之声圆舞曲很快在整个咖啡厅里响起,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去看看是哪一位钢琴手开始了她的演奏。
“噗——”
“侑士,你在干什么?”
“咳,咳咳,不是,没有。”
虽然是要为了不久以后的全国大赛做准备,但迹部景吾也不会可怕到一天休息日也不给。结果合宿遇到台风,他们硬是被迫多留了一天做室内练习。
今天回家放假忍足侑士自然是去了心爱的咖啡馆再带上一本小说,准备好好消磨这个下午。只不过让他郁闷的是,半道他居然遇到了自家搭档。
不过这也没什么,拿铁的香气依旧芬芳,红发少年自然也可以靠在沙发座边上打游戏。一切依旧完美——
等听到琴声忍足侑士还在好奇今天的咖啡馆怎么举行了古典乐专场,在端着咖啡杯看到钢琴前坐着的人是谁,他无比真心实意地差点把喝到一半的拿铁咖啡喷了出来。
野,野田光奈?她不应该是开始准备钢琴大赛了么?哦对,台风了,钢琴比赛肯定往后推迟。只不过就算推迟了一段时间,来咖啡馆当钢琴手是不是也有点托大了?
看到向日岳人好奇的表情,忍足侑士默默将台面擦干净,再度看过去的那刻恰好到了圆舞曲的滑音部分。
流畅而华丽的快速音节由衷让人感觉到丝滑,偏偏在她的演奏下每个音符都格外分明,其中的颗粒感让忍足侑士没忍住用小说掩盖住自己的脸,发出一声哀嚎。
“喂侑士,你这是什么表情?”
“那种完完全全被碾压、但是偏偏什么都说不出,只能被嘲笑‘别把你的兴趣爱好和别人的前途相提并论’,然后再感叹对比之下我真的是活该被榊监督骂个狗血淋头。”
“……”
自家搭档那种深刻而真实的痛苦让向日岳人嘴角抽了抽,再度看向野田光奈时更加好奇:“你不是小提琴么?”
“那不代表我听不出来别人的专业和天才。”
忍足侑士在这个时候恨不得野田光奈别发现自己,偏偏向日岳人像是找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脸上多了点搞事的模样:“这里可以点歌的,对吧?”
“岳人,你想干什么?”
嗯,他什么也不想干,只是突然对古典乐很有兴趣,想要了解一下而已。
等到春之声圆舞曲结束,野田光奈听着台下的掌声愣了愣,按照礼节坐在琴凳上回礼后刚准备继续,就看到旁边的服务员给自己送来了一张纸条。
“这里还有人会点歌?”
“会有的。”
服务员姐姐笑了笑,同时表情也有点为难:“但如果野田小姐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
“这倒是没什么关系,就是这位客人点了什么?”
确认好纸条上面的内容,野田光奈沉默片刻后深吸一口气,表情认真而专注:“很好,我知道了。”
“真的可以么?”
“可以,但是得加钱。以及所有的李斯特,都是另外的价钱。”
“……”
开玩笑,免费就让她弹《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您看加多少?”
“也不用太多,平常点歌多少钱,后面加个0。”
看着服务员满脸难以言喻的模样野田光奈轻哼一声,精准捕捉到了某个再搞事的家伙:“没事你去说,我那位自称是我‘麻麻’的好同学肯定会明白我的意思。”
听到是同学的时候服务员姐姐总算是笑着点了下头,虽然嘀咕着“为什么是妈妈”,但还是认真把野田光奈的说明转达给了两个人。
“哈?十倍??”
“点歌当然是要交钱的嘛,岳人君。”
忍足侑士听到这个价格后笑眯眯地瞥了眼自己被坑到的好友,完全没有什么同伴爱:“毕竟是我可爱的女儿小姐的弹奏,加点钱很正常。”
“呸,你这个私自抬高辈分的家伙才最应该给钱。”
相貌精致的红发少年愤愤不平地掏出钱包,忍足侑士看到野田光奈那双如同红宝石一般的双眸笑眯眯地看过来,比出一个ok的手势后她重新将视线放在键盘上,仿佛整首曲子她都已经熟记于心。
《钟》,应该是李斯特最耳熟能详的一首高难度曲目,也是逼疯无数人的高山。野田光奈也就在最近才将整首曲子摸完,也就是个能完整顺下来的水平,要说什么情感投入色彩变化强弱对应……
抱歉,她还是个孩子,做不到啊。
无比凝重地抚摸了下眼前的琴键,《钟》的主旋律响起的那瞬间向日岳人还没说话,就又一次听到了忍足侑士带着痛苦的轻声呼唤。白了自家搭档一眼,向日岳人专心听着自己同校同学的弹奏,突然好像有点明白自家搭档之前说的那种“痛苦”。
他并不了解野田光奈这个女生,听着她的这首《钟》却足以让他这个外行人明白她的独到之处——高难度的曲子却依旧可以弹得如此流畅,也让他清晰听到整个主旋律,而且没有错音……
那是李斯特的,《钟》。
等到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野田光奈长出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手也快废了。在这个时候听着咖啡馆里的掌声,野田光奈下意识先去看向野田惠与千秋真一的方向,看到两个人也在轻笑着鼓掌时嘴角的弧度也变得轻快许多。
“哎呀,光奈现在真的很厉害,《钟》都能顺下来了。”
“虽然瑕疵不少,但确实不错。”
点头赞同野田惠的话,千秋真一瞥了眼重新开始弹奏肖邦夜曲的野田光奈,再看她拿着手机明显是在等联系人到来的模样叹气:“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嗯,接下来我们就找个机会偷偷溜走好啦。”
确认对面收到了自己的消息,野田惠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喝了口咖啡后鼓起脸,立刻又往杯子里放了块方糖:“毕竟我们两个对着光奈,再怎么诚恳认真,都让我觉得不太真挚。”
“真挚?”
“是啊,因为没有和光奈有过同样的经历,再加上是成功的大人,说什么都会是轻飘飘的。”
野田惠搅动着手里的咖啡,像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她口中“成功的大人”:“而且,诶嘿嘿,不觉得这样很浪漫么?”
浪漫?
“反正在咖啡馆弹琴也很好,我看她好像还遇到了关系不错的同学哦。”
“那个蓝头发练小提琴的?”
冷笑着扫了眼不远处因为视觉角度没看到他们的忍足侑士,千秋真一突然眯起眼睛感觉有点不对:“所以你到底找了谁过来。”
“哎呀,找,找了谁呢?”
“……”
耳边切换成胡桃夹子里《糖果仙子之舞》的配乐再加上野田惠心虚的表情,俏皮又狡黠、像是在使坏的小仙子跳着舞旋转着恶作剧。
“总,总之,我们先跑路!”
“喂,野田妹,付钱!还有留字条,不然光奈会急的。”
并不知道两位不靠谱大人的计划,或者说野田光奈也不会太在意自己要在琴凳上坐整整三个小时。她不觉得累,在旁边听的向日岳人与忍足侑士已经彻底麻木了。
“三个小时,除了点歌找谱以外没有停下来过。”
木然地听着野田光奈切换的《花之圆舞曲》,再看旁边的人好像越来越多,救场救出专场演奏会的感觉向日岳人真是第一次见:“她不累的么!”
“不要把天仙的水平和我们凡人相比,别人看我们打球的时候也会问‘他们不累的么’。”
已经开始变得满脸自豪的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语气非常虔诚:“真是太厉害了,不愧是野田。”
“你脸上那这种‘我女儿这么厉害你们看到了么’的表情能收起来么!不就是给野田补过课,至于这样?”
“岳人君果然不明白啊。”
忍足侑士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等到花之圆舞曲结束后放下手里的小说认真鼓了掌:“以后真的会‘冰帝以拥有过野田光奈为傲’的。”
“啊?她高中不在冰帝了?”
“大概吧,看她没有继续留下的意思。”
将最后一首曲子结束,站起身对着四周行礼接受掌声、甚至于还听到了一句“安可”的野田光奈眨了眨眼睛,想笑又立刻抿住了嘴。
挺开心的,但是她不能被千秋真一和野田妹看出她很开心,不然这件事情铁定会成为惯例。
对比在咖啡馆演奏曲目,偶尔还会被时不时自己没练过的曲目点歌惊出一身冷汗,她还是比较喜欢在自己的琴房里尽情地练习,就算有错音也没关系。
这工作可真是让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小圣?怎么你在这里?野田妹呢?”
“嗯?”
因为是台风天以后,怒所中的这次训练结束得比较早,佐久早圣臣自然收到了野田惠的短信轰炸。等来到咖啡馆后他听完了野田光奈的所有曲子,觉得她应该是很开心的。
只不过野田光奈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拒绝承认自己很开心。
他印象里的野田光奈好像从来没有过这种傲娇的反应,为什么在钢琴上却会有这种反应?
“她先和千秋先生走了,让我来接你回家。”
暂且回答了野田光奈的问题,看她一下子泄气的模样少年站起身,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走吧。”
“现在就走?我还想喝下咖啡看看……”
“帮你打包了。”
啊,这也能提前预判么?
看到佐久早圣臣手里不止有拿铁咖啡还有一块纽约芝士蛋糕,野田光奈恍恍惚惚地跟着佐久早圣臣往外走,走到一半时突然听到了他的问话:“你之前想要问我什么?”
之前?
“小圣,你这也能发现么?”
没忍住苦笑了一声,野田光奈盯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少年的背影,再慢慢将视线放在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上:“那么现在,小圣是要带我回家?”
“不。”
简单利落的否定让野田光奈抬起头加快了脚步,等被他拉着走进电车里,野田光奈抓着扶手杆,歪着头的样子让佐久早圣臣有点头疼:“你就不问我带你去哪里?”
“因为是小圣啊,小圣又不会害我。”
她理直气壮又底气十足的模样让佐久早圣臣一时之间有些失语,良久他才像是想起来,松开了抓着野田光奈的手,转头看向电车窗外的夕阳:“那么,去海边。”
去海边?
听着佐久早圣臣不准备给出一个解释,野田光奈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敲了敲自己捏着的扶手杆,瞬间恍然大悟。
“小圣。”
“什么?”
“所以你这是准备带我私奔,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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