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上一度有些尴尬,因为酆都大帝不小心捏断了手中的那只笔杆子,而且不是两段,是三段。这就说明,对方不仅仅只是情绪上有些激动而已,否则不至于把笔给捏断了之后,又把其中一个断节给捏断了。
再一结合他此刻的表情,众人很明显就判断出了,他是在生气。
按理来说,像他这种身居高位的人,应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才对,只是今日为何如此失态?
张衡和杨云对视一眼,然后就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低下了头。秦广王和轮转王的反应慢了一些,先是在场中巡视了一圈,然后像是确定了什么似得,目光在应无尘和酆都大帝脸上扫了几眼,最终也闭口不言。
他们几个已经有了共识——城主是被场中唯一的那个鬼差,给气到了。
至于“当事鬼”应无尘,他在听见连续的“咔嚓”声后,就立刻抬头看了过去,顺带着还看见了酆都大帝手上跳动的青筋。
足以见得对方此刻的心绪,有多么的不平稳。
于是他趁着其他人都低头不语的时候,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又不小心踩在了身后的侯涵脚上。
侯涵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一下子跳了起来。
看着对方一点点收起“大鹏展翅”的造型,脸上却同时挂着小心翼翼的歉意表情,应无尘心中就是一阵无语。
好家伙,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至于紧张成这个鸟样子?
他俩这边闹出来的响动,很自然的就吸引了其余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
应无尘忽然发现,自己确实有些太年轻了,否则也不至于连点犹豫都没有,就信了酆都大帝的鬼话。
要不是他说场中没有外人,自己也不至于那么“不留情面”的开口跟他“对线”。
直到此刻位置,应无尘才明白过来,酆都大帝的那句没有外人,纯纯就是忽悠傻子的客套话。
而自己竟然信了。
为了弥补回场面上的气氛,应无尘挤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城主刚才是问有什么猜测对吧。”然后也不等酆都大帝回答,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根据属下在城隍司了解到的信息来看,毕焕的身上确实没有什么疑点。不过在其他地方,倒是还有不少。”
“比如。”酆都大帝放下了手里的几截儿断笔,并重新拿起了一支,同时示意应无尘别墨迹,抓紧往下说。
“其一,据说毕焕本来是要前往罗浮山,但尸体却是在桃止山附近被发现的。这两条路一个向南一个向东,出了城之后就不同路了,所以一定有个能让毕焕改变路线的缘由。
其二,据守城卫士回报,昨夜确实亲眼见到毕焕从南城门出了酆都。可见他出城的时候还没决定调转方向,前往桃止山。所以从南城门到岔路口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促使毕焕做出了改变。
其三,罗酆山距离罗浮山可不近,毕焕是不可能单独出城的。”
“但守城的卫士只看见了毕焕一个人出城。”秦广王打断了应无尘的叙述,然后补充道:“卞城王也说过,怕影响不好,所以没有给毕焕配备仆从。刚好能让他借着路上的时间,磨练磨练性子。”
“一殿下说的是。”应无尘先是捧了他一句,然后继续说道:“根据群玉院那边的姑娘所言,毕焕出行的排场可不小。所以即便是六殿下没有安排人手护送,卞城王府肯定做了准备,否则毕焕不会出城。”
“此话怎讲?”
“都说穷家富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富家少爷,怎么可能靠着双腿赶往罗浮山。这很不合常理。”
“你的意思是说,卞城王在撒谎?”
???
听着秦广王的质疑,应无尘当时就不淡定了。
什么叫我说卞城王在撒谎?
老子什么时候说过?
原本他还能心平气和的,跟秦广王分享着自己的情报。结果没聊上几句,对方就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直接让他愣在了原地。
话说到底是哪个关键字,让你秦广王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不过应无尘的反应很快,他直接板起脸色,语气严肃的说道:“还请一殿下不要讲这种玩笑话,属下消受不起。六殿下是六殿下,卞城王府是卞城王府,不可混为一谈。”
“······”
骤然被个小鬼差给顶了一句,这让秦广王有些恍惚——已经是多久都没见过这么有脾气的人了?
遥想当年,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却也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而且最主要的是,面前这个鬼差的脾气,比自己当初收敛了许多,但实力却是高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尤其老十还说过,他身上带着世间仅存的梧桐,两人的起点就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一念及此,秦广王不免对应无尘今后的成就,愈发好奇。
毕竟能把卞城王逼得上门求救的鬼差,这么些年来可也只此一人。虽说这其中掺杂着许多其他的因素,但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就是他逼得卞城王做事时束手束脚。
秦广王收回心思,想到了昨夜与卞城王见面的场景,于是他直视应无尘的眼睛问道:“就算有人随侍在侧,那又能说明什么?”
“能说明事情不像城隍司调查的那样,只是简单的图财害命。”
“······”
秦广王思考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有没有仆人在身边,和是不是图财害命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至于场中的其他几人,更是你眼望我眼,懵b好几脸。
最终迫于酆都大帝的眼神压力,秦广王沉吟着开口问道:“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吗?
关系可大了去了。
不过看着对方一脸探究的样子,应无尘这才发现,好像他们是真不理解。
可别人不理解都好说,但作为主理地府案情审查等一应事物的秦广王,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那他平日里是怎么审理各种案件的?
难道就是把犯罪的鬼提溜到孽镜台前,照完了就直接发配到其他衙门走流程?
好像...也许...大概...可能还真就是这样的。
毕竟判官司那四个老家伙,成天不是在喝茶摸鱼,就是在准备喝茶摸鱼。
想到这里,应无尘越来越觉得有可能。
亏得自己刚才看他们互相对视讳莫如深的样子,还以为有多高明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那要是这样...
应无尘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退后,我要开始装b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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