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里,酆都大帝居上首坐在主位上,应无尘和刘大有侍应在侧坐于堂下,三人你眼望我眼的一时间有些沉默。
因为从打进门开始,应无尘就一直在表功,东拉西扯的把城隍司所有人的工作内容,全都变成了是在他的指示下,才取得了如今的进展。
给旁边的刘大有都听迷糊了。
好家伙,合着要是没有你应无尘,整个城隍司都停摆了是吧?
那要是这样,我老刘的城隍给你来当如何?
不过刘大有也仅仅是腹诽两句,因为以他为官多年的眼光,轻易就看出来,这是对方在替城隍司的吏员们“挣口袋”,为了能让城主注意到基层胥吏们的辛苦,不要过多苛责。
所以他才任由应无尘胡乱吹嘘,否则何止是腹诽,早都跳反了好么。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替自己的手下谋福祉,但听着越来越过分的吹嘘,刘大有最终还是遭不住了。
我的祖宗,你怎么敢把判官司的功劳也算在城隍司的头上?另外别人暂且先不提,就说阴律司的崔判官,那也是我一个小小城隍能惹的?
何况有些话你敢说,我老刘也不敢听啊!
就在刘大有担惊受怕的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避难的时候,酆都大帝总算是说话了,他很快就叫停了应无尘的吹嘘。
但副作用也很明显,因为应无尘不说话了,刘大有也不知道说什么,酆都大帝自然更不可能主动挑开话题,所以三人就只好僵在了这里。
最终还是刘大有感觉气氛过于尴尬,便对着酆都大帝开口道:“启禀城主,应使君说有事情需要汇报。”说完还用胳膊肘拐了拐应无尘。
酆都大帝闻言一挑眉毛,随后看向应无尘,语气中也带上了些许的笑意:“嗯,何事?”
何事?
我想搞死卞城王行不?
应无尘有些无语,原本正跟酆都大帝互相比拼定力呢,眼看着就要胜利在望的时候,气氛全被“猪队友”给破坏了,最主要的,狗东西刘大有居然还把自己给强制拉下了场。
他先是斜了一眼刘大有,才转头看向酆都大帝,此时脸上已经挂起了标志性的笑容:“汇报之前,倒是有些问题需要先请教城主。”虽说比拼结果的输赢毫无意义,但应无尘就是不想在气势上输给对方。
酆都大帝当然不知道应无尘心里想些什么,只以为这是他“服软”的起手式,于是微微点头道:“讲。”
“死了儿...不,忧思过度的人,会咳嗽吗?”
酆都大帝迟疑了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应该说的是卞城王,于是他缓缓回答道:“怒伤肝,忧伤肺,肝气郁结化为火,木火邢金致使肺气不清、失于宣肃,上逆作声就会出现咳嗽。”
“原来如此。”应无尘似模似样的点了点头,虽然他听不懂对方具体在说些什么,但大致能判断出来,肝火旺盛是可以导致咳嗽的。
所以,之前在卞城王府上的时候,卞城王因为毕焕的死,而忧思过度导致咳嗽这合情合理。
只是应无尘仍旧觉得他在装模作样,因为从始至终,他的言行都太刻意了一点,像是没交暑假作业被发现了的学生似的,竭尽全力在掩饰。
不过对于应无尘来说,无论卞城王是不是在装相这都不重要,反正自会有人前去求证,他只需要等最终的结论就好。
一念及此,应无尘转头看向刘大有:“对于毕焕身上的伤口,城隍司有人给出是暗器所伤的结论吗?”
“没有。”刘大有十分疑惑,应无尘如今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到底是要闹哪样?
还有,老弟你来之前的路上不是说要汇报任务么,倒是赶紧开始啊,没见外面天都快黑了吗?
再晚一会地主家的佃农都休息了,我刘大有好歹也是城隍司的城隍,难不成还要留在这里陪你应酬上级?
诶?想想也不是不可以哈!
刘大有自然能看出应无尘和酆都大帝之间关系不简单,所以对于城主大人都没有异议的事情,他就更是一点问题没有了,于是老实回答起应无尘的问题:“对外的说辞,统一为钝器砸于左后心。”
“确定没人造谣生事?”应无尘见刘大有说的肯定,然后适时提醒道:“刚才在卞城王府上,六殿下可是言辞凿凿的说,是听闻为暗器所伤。”
“绝无这这种可能。”刘大有对于自己治下的城隍司,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不过他现在也隐约明白了应无尘要做什么,于是顺着话题往下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判断,是暗器所伤的可能性最大。相信要不了多久,仵作就会给出类似的结论。”
“所以刘大人有福了,可以趁机把那个卖鱼转业的仵作给开掉。因为毕焕身上的伤口,并不是暗器造成的,而是飞针。”
听着对方无知者无畏的语气,刘大有用手拄着脸,一阵无语。
飞针和暗器,那特么有什么区别?
瞄了一眼处在上首且“置身事外”的酆都大帝,刘大有转头看向应无尘,开始耐心的给他解释起来:“所谓暗器,是一种藏在身上用于暗中伤人······”
“我知道。”应无尘抬手打断了刘大有的科普。
他现在特别好奇,地府上上下下这些人,为什么都有好为人师的毛病?
另外,老子可是看了十好几年“金古温梁黄”的作品改编而成的武侠电视剧,岂有不知道什么是暗器的道理?
于是他换上了一副“你在教我做事”的表情,开始了反向科普:“我说的飞针,其实更像是一种配重的器物,系于丝线的前端,效果有些类似于流星锤的锤头。”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流星锤属于绳索一系的暗器。”刘大有现在终于能确定,自己的智商就是被人给践踏了。
而且是两次。
不过鉴于应无尘刚来酆都城没多久,且从外貌来判断,他离开阳间时的年纪应该在二十五六左右,对这种事情不慎了解,实属正常。
所以刘大有觉得,自己应该适时的提携一下后辈,于是他缓缓开始解释道:“暗器按照种类可以分为投掷、索击、机射、药喷四大类,每一大类又都包含若干种······”
听着对方系统性的讲解,应无尘蚌埠住了,流星锤居然是特么的暗器?
印象中的暗器,不应该是暴雨梨花针那种杀人于无形的么?
谁家下黑手的时候,手里拎着流星锤?那么大一个、且带着刺儿的锤头,谁能看不见?
大伙儿都能看见的东西,还配叫暗器?
虽然一肚子要吐槽的话,但出于脸面考虑,应无尘像是没听见刘大有说什么似的,兀自扭转了话锋:“暗器不暗器的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飞针后面带着的线。”
“应使君,不是我刘大有挑毛病,身为一名鬼差,你多少也要了解一点常识好吧。流星锤因为势大力沉且价值不菲,所以连着绳索,可飞针这东西稀松平常,系着丝线作甚?难道还能是为了回收?”
“这是当然。如果只是甩出暗器,那不仅容易遗失,而且还难免会留下痕迹,有了痕迹就可能被察觉到,所以在飞针后面系上丝线,就能有效避免这两种情况的发生。”
听着对方还算有点道理的解释,刘大有一时语塞,不过仍旧嘴硬道:“开玩笑,这世上哪有这种暗器。”
“有的,我就见过。”应无尘莞尔一笑,然后对着旁边“看戏”的酆都大帝一甩头:“刘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问城主。”
原本酆都大帝见俩人在斗嘴吵架正欲阻止,外面现在因为毕焕一案闹得有些人心惶惶的,这两个案件的主要经办人,竟然还有闲心吵架?
不过看应无尘吃瘪,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了,所以酆都大帝就没有阻止。可俩人吵着吵着,结果话题又引回了自己身上,这就让酆都大帝不爽了,你俩吵你俩的,关本座何事?
而且酆都大帝扪心自问,他也确实不明白应无尘在说什么,只不过当下的场合由不得继续沉默下去,于是酆都大帝只好开口问道:“本座?”
“······”
得,应无尘算是看明白了,合着酆都大帝这是还没抓到那个老乞丐。
他现在严重怀疑酆都大帝这个罗酆山酆都城的主人,手中到底还有多少权柄在,怎么抓个人都能如此费劲?咱就说,实在不行就抓紧退位,让有能力的人上去得了,省的驾驭不了手中的权利,到时候还自取其辱。
不过这些话他也就敢在心里bb两句,却是不敢宣之于口的。
“城主大人难道没有追查到那个老乞丐?”
听着应无尘的询问,酆都大帝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眼,然后不露声色的问道:“你怎知本座查到了那个乞丐?”
“猜的。”
“猜的?”
“对啊,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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