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晚月很快就摸到了一个小小的铁盒子,因为吴邪怕被发现,一直贴身揣在冲锋衣的夹层里,沾染上了人的体温,入手并不觉得冰冷。
秋晚月稍微用劲就抽了出来,她俯下身,目光直视吴邪的眼睛,语气强硬。
“吃药。”
这句话出口,吴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顿觉浑身有些发冷,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显得眼眶更红了。
秋晚月心头莫名发软,从没见过他这样,就好像她是个恶霸在欺负人,面前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感觉快要哭出来了一般。
吴邪深深地望着秋晚月,喉结滚动几下:“你……”才刚刚吐出一个字,就觉得有些说不下去。
他错开视线,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浅吸一口气后,开口时声音喑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医院的时候。”
秋晚月从盒子里把药倒出来,直接递到了吴邪眼前,后者无动于衷,很明显他想听到的回答不止这一个。
真跟个小孩儿似的。
秋晚月心里倒是没什么不耐烦的情绪。
她伸出空着的那只手,细腻温热的掌心蓦然贴上吴邪苍白的侧脸,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猛然颤动了一下。
秋晚月抬起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然后放轻声音哄他:“先吃药,等出去了我再跟你说,好不好?”
秋晚月知道,她一直以来就是个自私的人,从来心里眼里只装得下自己在乎的,至于外人怎么样,是死是活那都与她无关,也懒得管。
如果说最开始她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命,在乎吴邪是否能带她找到听雷的秘密,那在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接触后,她现在是真的把吴邪当成了朋友。
她会担心他的身体是否能受得了、会担心他怕生病的事被发现,故意不吃药,从而耽误了病情、也担心他会多想,所以才说了出去跟他解释。
但凡换一个人,她哪里会有这么好的耐心,二话不说就会直接就把人丢出去。
在只有微弱烛光的昏暗环境下,秋晚月好看低垂的眉眼,温柔专注的神情,连带着轻哄也透露出一种别样的柔情,或者说带着些许蛊惑的意味。
吴邪喉咙哽咽,明明都没有正式解释,只是被她轻描淡写地一哄,心里反而涌现出一阵难以言喻的委屈。
吴邪五指稍稍用了些力度,在秋晚月纤细的手腕处收拢,他默默偏过头,嘴唇紧抿着,眼里有了些挣扎的意味。
片刻后,吴邪还是妥协一般地松开攥紧的手指,拿起了秋晚月手上的药,仿佛叹息似的,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声。
“好。”
秋晚月退开了些,看着吴邪就着水吞下药。
吴邪在吃药的时候就想清楚了。
毕竟没有什么是秋家家主查不到的,更何况,当时检查出病情的医院,本就是秋家名下的,更不可能瞒得了她。
只是道理他都明白,心中却还是有太多的话想要问秋晚月——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又是怎么看待他的、最重要的是,她是不是……真的只是想利用他找到听雷的秘密?
吴邪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面对她时,他总会变得有些奇怪。
哪怕此刻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疑问,吴邪也忍住了,胖子还在身边,他不想让胖子担心。
“拉我一把!”
王胖子突然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沉默寂静的气氛。
他左手伸出来晃了晃,块头太大,被卡在了自己凿的洞里,现在出不来了。
吴邪收敛眼底的情绪,暂且将这件事压在了心底,抬手将王胖子拉了出来。
王胖子像是没注意到他们安静得不对劲,他喘着气靠在洞口上歇了歇。
“刚才干嘛呢你们?喊半天没人搭理我。”
“我喝口水不行啊。”吴邪快速接嘴,掩盖了过去,他直起身来,把手电筒照向洞口。
王胖子又得意了:“你看看这效率,这工艺,宝刀不老呀!可是这里头乌漆麻黑的,啥也看不见,我还得进去。”
他也休息够了,心里还惦记着宝贝呢,说着就要往洞口钻进去。
吴邪抬头看了一眼秋晚月,手疾眼快地拽住了王胖子:“等一下,你这进去要是再卡住怎么办呀?我在旁边再挖个洞啊!”
言下之意他要先进去。
王胖子想想也是,退出来让了位置,守在旁边不放心地叮嘱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照顾好自己啊!”
吴邪动作一顿,嘴唇翕动还是说了句:“你照顾好好她。”说罢,径直爬向洞口那边。
总共就仨人,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秋晚月闻言,眼里划过一丝无奈。
这还是闹别扭了。
王胖子应了一声:“知道!有危险你就瞪腿啊!”
“好。”
看着吴邪一点一点往里爬,王胖子转头,挤眉弄眼地看向秋晚月。
“月月,你和天真说了什么呢?”
除非他王胖子瞎了,不对,瞎了他也能听出来天真话里话外的不对劲。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恨不得把人揣兜里眼珠子一样护着,怎么这会儿又舍得把人交给他留在后头了。
“说了……”秋晚月面色为难,脸上头一回出现类似犹疑的神色,王胖子心里就更好奇了。
他不由追问道:“说什么了?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呀。”
下一秒,秋晚月眉梢微挑,表演变脸似的换了副神情。
她一只手缓缓搭在王胖子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说你该关心关心自己的事了,我听说胖爷也想要四百个相亲对象,放心吧,回去我就让人给你安排上,毕竟胖爷也得传宗接代嘛不是。”
王胖子:“……”
真是被堵得欲言又止。
忽然,洞口那边传来重物倒地的东西。
王胖子也没心情扯闲了,立刻皱紧眉头,用手电筒照着洞口,大声喊了一句:“怎么样啊?说句话,怎么了?”
吴邪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没事!”
秋晚月也仔细听了听,吴邪的呼吸没乱,应该就是东西倒了,没出什么事。
“胖子,我找到了个好东西!”
——
秋晚月人生第一次以这么不雅的姿势爬了洞,她心中有一瞬间质疑自己——也不知道是在为难谁,明明翻门有机关,她偏偏又不说,非得拐弯抹角,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洞口那边,王胖子已经将密室里的发电机运作了起来,很快周围都亮堂了。
三人顾不上其他,都被眼前给震住了。
墙面上都是一半砌在墙里棺木,还都是竖葬,棺材板用得不是什么好料子,放在室内都烂得一塌糊涂,能够清晰地看见里面的一具具尸骨。
后面还有一个墓室,空间更宽阔些。
摆在中间的是一口老石棺,在棺材的正上方,悬挂了无数的铜制编钟,上面布满了绿红相间的锈迹。其中最大的一个倒挂编钟连接在墓室的顶上,甚至快将棺材整个罩了起来。
秋晚月走近一瞧,发现棺材外面刻着的花纹与外面的壁画细节别无二致,全都是雷公。
她手指拂过棺盖,眼里若有所思。
吴邪余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怕有危险有心想让她离棺材远一点,张了张嘴却是没出声,只是沉默着走上前,拉住秋晚月手将她带离棺材。
瞥见她白皙莹润的指尖覆上了一层浮灰,吴邪从背包里掏出纸巾,微微低着头,浓长睫毛轻轻的盖在苍白的颊上,自然细致地替她擦起手来。
秋晚月难得有些愣住了,眼神意外地看着吴邪。
这人生气起来,连胆子都变大了。
等将手擦干净,吴邪把纸巾收好,静静地观察起墓室里的各色物品,发现每一件上面都贴着标签,他低声道:“这些东西跟零四四有关系。”
这头忙着分析,王胖子看着眼前这些“宝贝”开始真情实感的担忧起来了:“这些东西太大个了,怎么搬呢……”
吴邪睨了他一眼:“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你,跟你没缘分。”
说话间,头顶的巨大编钟突然发出轰隆的雷声,顷刻之间,所有的编钟都跟着晃动起来,声音嘈杂得令人头昏脑胀。
普通人都这样,更何况现在听觉极为灵敏的秋晚月。
雷声响起得太过意外,没有一点缓冲,连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听穴没能及时封住,耳朵瞬间传来剧烈的疼痛,疼得她眼前发黑,险些站不稳。
好在有人始终守在她身边,第一时间抱住了她。
从听见雷声的那一刻起,吴邪手就快过大脑,下意识地将秋晚月揽入怀中,让她的侧脸紧贴在他的胸前,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雷声响过一道后就停止了,可就这么一声,足以让秋晚月怀疑耳朵可能被震出血了。不过刚才她不光听到了雷声,还听到了棺材下面的动静,里面有东西。
疼痛使得秋晚月放轻了呼吸,希望能缓解一些痛感,这次真是倒霉到家了。以防雷声再次响起,她费力地抬起手,重新封住了听穴,才长吁了一口气。
吴邪感受到怀中柔若无骨的身躯,耳根顿时烧红,又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没敢松手,只低头焦急问道:“晚月你怎么样?”
秋晚月说不出来话,就冲他摇摇头,示意没事。
王胖子也想起来秋晚月听不得雷声的事,上回在吴山居里听见磁带的都不得了,关心地问了一句:“秋老板没事吧?我看外面好像下雨了。”
“她没事。”吴邪回道,将秋晚月扶坐在旁边,让她喝点水好好休息,还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两个耳塞给她带上。
等做完这些,吴邪才走到那口巨大编钟下,探头往里看。
“这好像是个雷声收集器。”
在地下的狭小空间里,竟然也能听到如此清晰的雷声,简直就像是在耳边炸开似的。吴邪侧耳倾听,竟然能听到很多类似水的声音,从地表传来,似乎是地下水的流动。
他朝王胖子招了招手:“胖子你听,里面有声音。”
王胖子仔细一听:“有风声,还有个密室。”
两人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王胖子打开背包把撬棍递给他,吴邪精准接住,两人默契地同时插入石棺的缝隙,合力推动起棺盖。
王胖子咬着牙道:“使劲儿!你怎么那么虚啊天真。”
吴邪一字字挤出齿缝:“你才虚呢。”
秋晚月缓了这么一会儿,已经好多了,闻言不由得失笑。
王胖子更来劲儿了,扬了扬下巴道:“听见没,秋老板笑你呢,这就应该是我胖爷一个人的活。”
吴邪:“……”
两人一边吵着嘴,一边用力把棺材盖子推翻在地,棺盖上扬起的巨大灰尘,让吴邪猛烈咳嗽了起来,哄半天才克制住了喉咙的痒意。
王胖子站在一旁,死死地捂住眼睛,吴邪还以为他伤在哪儿了,连秋晚月都被唬住了,正想开口询问。
然后耳边就听见王胖子的喃喃自语。
“不敢看,不敢看,这久违的感觉就在眼前。让我再耐心的等待一下吧!”
吴邪简直要被气笑了,踹了一下他的屁股:“你等待个屁!”
秋晚月暗赞:踹的好。
没在搭理戏多的王胖子,吴邪把手电筒往棺材里一照,上下打量看了一眼。
王胖子还在坚持不懈问着:“有没有宝贝?!”
吴邪面无表情:“有,里面全是宝贝。”
王胖子瞬间激动地扶着棺材凑了过来,满怀期待睁开眼,却被吓得后退半步。
什么东西这么大反应?
秋晚月起身默默走到棺材旁。
吴邪微蹙着眉,不赞同地看着她,眼里有些担忧。
秋晚月弯了弯眉眼,安慰道:“有你给我的耳塞呢,别担心。”
她将注意力放在棺材里,只见里面躺着一具干尸,头部微微歪斜着,朝上的那一边脸长着怪异的七只耳朵,正对着棺材外那个大的雷声集声器。
更诡异的是,在他的周身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许多像珍珠一样的东西,又有点像什么东西卵。
让人看着瞬间就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真麻应啊。”王胖子搓了搓胳膊,忍不住吐槽,“这是妖怪吧!”
吴邪用手里的撬棍扒拉了两下,最后得出了结论:“这不是妖怪,他只有一个耳朵是真的,其他都是用刀割出来的,这应该是一种风俗,但是这么野蛮的风俗,在中原是很少见的。这个族群对于声音来说应该是非常狂热的追随者。”
王胖子摆了摆手:“别管他了,看看有没有宝贝吧?”他用撬棍去敲棺材的底部,想看看底下有没有价值连城的陪葬品。
谁知一敲棺材就扑了个空,下面竟然是口井,王胖子整个人猝不及防,跟倒栽葱一样眼看就要跌落下去,吴邪赶忙紧紧拉住王胖子的裤腰带。
“我抓住你了!”
“抓住抓住!千万抓住啊天真!”
王胖子紧张之余,眼神四处乱飘,一下注意到了这个井底的不同。
“等会,往下放点。”
吴邪用劲到脸都憋红了,秋晚月帮着他一起拽住了王胖子,才松了松手将人往下放了点。
无数的青铜簧片整齐有序挂满了井壁,由于井底没有完全干涸,潮湿的水汽导致青铜片被腐蚀得很厉害,大半脱落掉在井底,还有一些摇摇欲坠地挂在井壁上。
等看清楚了,王胖子才让吴邪拉他上来。
过程轻松到不可思议,仿佛刚才吴邪感受到墩实的重量只是他的幻觉,疑惑开口问道:“胖子你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感觉轻了不少啊。”
王胖子也纳闷:“没有啊!就下午没怎么吃,中午我还吃了两个大鸡腿呢,是不是你力气变大了呀天真,推棺材盖子那会儿你是不是故意的?”
吴邪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秋晚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凑近刚才的井口,看清了整个的全貌。
王胖子指了指井底:“天真该到你发挥你平时胡扯能力的时候了,这俩东西应该是有什么关系,来,你给解释解释。”
吴邪思忖道:“上面这口钟用来收集雷声的,而下面的空腔,从乐理上来说是用来发生共鸣的,由这口钟收集到的雷声传送到这个空腔里,再跟里面的铜片产生共振。应该可以发出很多不同的音律来。”
胖子形象总结道:“你说这就是一八音盒?这一打雷,”他指了指上面,又看向井口,“这就变成音乐了。”
吴邪将之前的线索串联在一起:
“零四四是个考古工程,陈文锦、杨大广、还有我三叔都是工作人员,而眼前的这个装置,就是那次的成果。”
王胖子:“这些都应该上交国家呀,这杨大广就是私吞文物啊!三叔是不是也参与了?”
吴邪立马否认:“不可能是我三叔,绝对不可能,他发信息给我,应该是想让我查明真相。”
轰然一声巨响,雷声猛烈开始地敲打着几人的耳朵。
“这怎么又来了?”王胖子简直想骂人了。
秋晚月这回带着耳塞,没受到什么影响。
狭小的墓室里钟声大震,隐约间传来呼喊吴邪名字的声音。
吴邪险些以为自己听错:“胖子,你听到了吗?”
王胖子拿去手电筒四处照了照:“是谁在装神弄鬼,出来!”他看了看那口巨大的钟,“声音就是从这上面传来的,我上去看看。”
这个地方下雨了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大家都不能再留在这里,王胖子走在前面,照着来时的队形原路返回。
无人的山坡上荒草丛生,夜晚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能听见大滴大滴的雨水打得树叶哗哗的响,落到人身上也打得生疼。
“他奶奶个腿,是谁在装神弄鬼?”王胖子顺手抄起一根棍子,“给我出来!别猫着啊!”
草丛里突然发出一阵异动,王胖子立马跟了过去。
吴邪脱掉外套遮在秋晚月头上,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让她躲着,便急匆匆地说了一句“戴好耳塞,在这儿藏好等我”,就紧跟王胖子其后。
秋晚月怔了一瞬,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就消失在眼前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被打湿的衣角,今天可真把前半辈子没碰到过的稀奇事都经历过了。下地道、爬洞口、淋成落汤鸡、被人嘱咐要好好藏起来,真是……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不过,这感觉也不赖,秋晚月笑了笑,很是听话地在吴邪留下的冲锋衣下躲雨。
那头,王胖子及时跟上去了,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吴邪举着手电筒跑过来:“胖子!这有人吗?”
“让胖爷我给吓跑了。”王胖子呸了一口,“小子,别让我逮着你啊!”
既然人没追到,也不放心秋晚月一个人呆在那儿,两人打算回去了。
刚转过身,突然电光一闪,眼前出现的黑影吓了两人一跳,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惊呼,脚下没站稳,眼看就要双双跌下山坡,好在被黑影拉住脚踝扔了上来。
等秋晚月听见声音赶到时,就看见吴邪和王胖子倒在地上,一个戴着斗篷看不清神色的人居高临下地站在他们俩面前。
秋晚月眼神瞬间变得冷冽。
王胖子和吴邪都没看清她的身形,秋晚月一个闪身,含着凛冽的气息朝着黑斗篷袭去,出手时并没有留手,招招致命,给人带来无穷的压迫感。
黑衣人不慌不忙地躲过,抬手还击,两手相碰时,他被迫后撤了半步,手上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两人的身形纠缠到一起,勉强打了个平手,一时之间谁也无法制服谁。
秋晚月面上不显,心下却有些诧异,她已经很久没碰到过能和她打得不相上下的人了。
这人,到底是谁?
王胖子看得目瞪口呆。
这哪是什么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大小姐,他能在姑奶奶手底下活下来,当真是人家手下留情,不容易啊。
吴邪虽然心底隐隐有些猜测,但也没想到到秋晚月身手那么厉害,心里更担心她了,又无法靠近,只能用手电筒照着两人。
等定睛看清黑斗篷的样貌时,他脸上透露出惊喜,出声大喊到:
“停手!自己人!”
空气中微微一滞,秋晚月和那人同时住了手。
滂沱大雨之下,黑斗篷掀起自己雨衣的连帽,露出一张白皙如玉的脸庞,雨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薄唇微抿,整张脸的轮廓清冷好看。
青年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静地看着他们。
明明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可秋晚月目光接触到他时,一眼就认出来了。
青年清澈黑亮的眼眸看向她,夹杂着探究的意味,还有些微不可查的好奇。
王胖子兴奋地走上前:“我说小哥,你也不买件可爱点的衣服来见我们。”
张起灵微微掀起嘴角,看向缓步走来的吴邪。
吴邪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轻声道:
“你来了。”
张起灵颔首,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他身后。
两人顺着目光看去。
秋晚月轻轻解开头绳,湿透的长发散开在肩头,水珠从她姣好的面容上缓缓滑落,顺着细白的脖颈,没入微凸锁骨之中。
她眼角的红痣越发鲜艳欲滴,带着强烈侵略性的明艳昳丽感,让人移不开视线。
王胖子咽了咽唾沫,怎么把女妖精,不,姑奶奶给忘了。
他猛地一拍脑门:“对了,还没来得及跟你介绍,这是——”
“我知道他。”
秋晚月唇角微微翘起,眼里满含兴味。
张起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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