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嫤。”少年的嗓音低沉好听。

    徐仪嫤朦胧虚弱的目光里呈现出一张熟悉的俊脸,太子殿下倏然从坐席上起身,跨过太子妃,来到徐仪嫤身后,一把推开唐耀,搂住了她。

    阿治的胸膛宽厚结实很有安全感,隔着衣衫能感受到里面的滚烫肌肤,阿治的手臂很有力道,牢牢环住少女的软腰,禁锢在自己怀里。

    “哪里不舒服,嗯?”阿治几乎贴着她的耳郭说话,唇瓣呵出的气息拂在她耳骨上,轻轻的,灼热的,一缕一缕溜进她耳道里,钻进她心里,痒痒的,四肢百骸都酥麻了。

    太子殿下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她浑身发冷,而阿治的手掌心是温热的,掌心覆在额头的瞬间,徐仪嫤被激得身子颤抖了一下。

    “我没事,殿下您快放开我。”

    他始终不肯放开,手掌心贴着她的额头。

    徐仪嫤分明感觉那手指在若有似无地摩挲她的额头,温热粗粝的指腹轻缓地抚摸着少女冰冷柔嫩的玉肌,冷热交织,软硬相击,被他触摸过的地方很烫,微有些疼。

    脸颊贴在他胸膛前,嘤嘤咛咛地恳求道:“殿下快放开妾身。”少女本就一副清柔好嗓音,绵绵软软的腔调,娇媚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少女本就长得冰肌玉骨,柔嫩的玉颊白得几乎透明,杏眸含水病恹恹的仿佛一碰就会碎,阿治搂紧怀里的少女,柔声说:“我抱你回寝殿。”

    不能回寝殿的,太子妃还需要他的照顾。在座的宾客们皆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太子妃性子单纯,万一被他们谋害了,突厥部落必定会作乱,那唐九治的储君之位就岌岌可危了。

    徐仪嫤的担心是对的。

    一个稚嫩童真的声音令她心里一惊。

    “太子妃姐姐~”声音出自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是徐仪嫤的妹妹徐思,她端着一盘糕点来到舒姌面前。舒姌见徐思来找自己玩,欣喜地朝对方打招呼,“徐思小姐好久不见……”

    “太子妃姐姐,这是我们中原的特产。”徐思把一盘糕点放到桌案上,“我喂姐姐吃一个。”

    徐思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梁世子的未婚妻,万一她在食物里下毒……

    太子妃绝不能有事。

    怀里的少女紧张道:“殿下快松开我。”

    太子抬眸看了眼太子妃,脸上闪过一抹狠戾,又深深地看着怀里楚楚可怜的少女,手掌一下一下地抚摸她后背,重重叹息了一声,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阿嫤姐姐~!”

    顺着温润爽朗的声音看去,小侯爷唐渊一蹦一跳地朝徐仪嫤这边走来,徐仪嫤却是没心情跟他打招呼的,身子虚弱得几乎瘫软在阿治怀里,心里最担心的是太子妃的安全。

    眨眼的功夫徐思已经把糕点递到了舒姌唇边,徐仪嫤心里暗叫不妙,身子使劲挣扎,“殿下,妾身无事的,您快……”

    “无事便好。”太子殿下的声音忽然变得冷硬,手臂一松把她扔到坐席上,转过头迫不及待地跟舒姌言笑晏晏。

    幸亏小侯爷唐渊搂住了她。

    太子殿下从徐思手里夺过糕点放到盘子里,笑着说道:“怎敢劳烦徐小姐。”

    “唐九治你干嘛呀,凭什么抢我的糕点,那是徐思小姐给我的!”舒姌嘟着嘴不满道。

    宾客们听见太子妃唤太子大名,纷纷侧目看来。

    “回头我把大周最好的糕点都给你,不许劳烦徐思小姐。”太子殿下搂着她宠溺地说道。

    舒姌鼓起脸颊生气道:“我就要吃嘛,我在漠北时想要什么父罕都会给我。”说完就拿起盘子里糕点,唐九治想直接夺过来,可这么做会得罪长公主,悄无声息地攥紧了手指,心里很为难。

    舒姌张嘴就要去咬糕点,正当太子准备伸手去夺时,徐仪嫤起身夺过舒姌手里的糕点,又把徐思手里的盘子抢过来,怒道:“你是梁世子的未婚妻,少来我夫君这里!”

    众人面面相觑,这徐氏良娣向来温柔端庄,怎么忽然变得蛮横不理了。

    徐思心中暗喜,这位姐姐终于沉不住气发火了,她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委屈道:“太子哥哥,阿思只是想让阿姌姐姐尝尝咱们中原的特产,不知哪里做错了。”

    “抢别人的东西,好不讲理。”太子妃的女侍卫为徐思打抱不平。

    “对不起都怪我,不要说我姐姐……”徐思哭得一抽一抽。

    “不怪徐思小姐,倒是有些人,嫉妒我们漠北公主的太子妃之位呢。”女侍卫意味深长地说道。

    “好了,阿捷……”舒姌制止女侍卫继续说下去。

    “你们怎么说话呢,我们夫人都是为了你家太子妃好。”彩袖不服地上前争辩。

    “什么为了我家公主好,我看她分明是嫉妒太子宠爱我们公主,觊觎那太子妃之位呢。”

    徐仪嫤瞥了一眼太子殿下,对方长睫微敛视线幽深地凝视着桌案,屈起手指漫不经心地一下一下敲桌面,脸色越发阴沉。

    “公主,这女人仗着自己出身于中原,欺负咱们外邦人呢!”女侍卫愤恨地看着徐仪嫤,怒道。

    “放肆!区区一个外邦的公主也敢对徐丞相的千金无礼!”唐耀搂着徐仪嫤的肩膀,朝女侍卫吼道。

    “你是谁啊,凭什么训斥我们。”

    “阿耀。”徐仪嫤正要出声阻止唐耀。

    场面一度混乱,吵得不可开交。

    “纵容的你越发不像话了!”太子猛然从坐席上起身,霸道地把徐仪嫤从唐耀的怀里拽过来。

    冰冷矜贵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的颊畔,然后猛地捏住下颌,一双寒眸冷冷睨着她,“跟你妹妹道歉。”

    他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吼她,她不要面子的吗?徐仪嫤不甘心,可最后还是低头认错了,“阿思,对不……”

    “没事啦姐姐。”徐思笑着打断她的道歉,伸手去拉徐仪嫤的手,她下意识想躲开,对方却不依不饶,偏要亲昵地拉她手,“姐姐若是喜欢这些糕点,明天我送你些。”

    “徐思小姐……”太子揉了揉徐思的发顶,唇边带着温柔的笑意,“徐思小姐最懂事了。”

    徐思使劲儿摇了摇头,纯稚童真的眸子望着太子,低低地说道:“太子哥哥,是阿思鲁莽了,不该在这种场合跟太子妃姐姐玩闹……”

    宾客们赶忙围簇到徐思身旁,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徐思姑娘真是懂事,不愧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

    长公主见状走过来,心里虽然恨徐仪嫤,却面儿上带着笑说道:“怎么回事啊,你们姐妹俩又吵架了。你姐姐性子怪癖,你又不是不知道,身为妹妹让让姐姐怎么了,我这大女儿脾气忽好忽坏,各位见谅啊……老九你可得多担待些良娣。”

    太子殿下拱手笑着答道:“姑母教训得是,阿治一定会把阿嫤捧在心尖上宠的。”

    见长公主与太子殿下相谈甚欢,梁王妃赶忙走过来,挽住长公主的手臂,亲昵地说道:“姐姐别生气,让钰儿陪陪阿思。”

    唐钰是梁王妃的儿子,梁王妃有意跟长公主拉拢关系,谁知对方却笑着说:“我们阿思可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孩,梁王妃有心了。”说话间不着痕迹地把女儿搂进怀里。

    梁王妃跟长公主以前亲得跟一家人似的,可是现在……长公主分明在拒绝她,失去长公主的支持,梁王的储君之位恐怕是玄乎了。

    梁王在封地这一年来为夺取太子之位可谓是心急如焚,望着春风得意的太子,梁王眸中闪过一抹恨意,同时一个恶毒的计划也随之产生。

    杀了太子唐九治。

    一场宴会过罢,前太子唐耀欲谋杀太子妃,梁王唐钰要谋杀太子唐九治。

    ——

    前太子唐耀对于阿治的太子之位来说始终是一个威胁,宫宴结束后,等徐仪嫤回到东宫时已是晚上,她躺在床上思考如何除掉前太子。

    她有一个计划,怂恿太子妃到夜市游玩,引诱唐耀的杀手出笼,从而使唐耀背负谋杀太子妃的罪名,为了确保太子妃的安全,可以让阿治派人对其进行暗中保护。

    可她知道,阿治舍不得让阿姌身陷险境,于是,徐仪嫤决定假扮阿姌出宫,另外,还需派人看着阿姌,绝不许她踏出东宫一步。徐仪嫤叫来了侍女剑奴,吩咐其监视太子妃以及为假扮太子妃游玩夜市这件事做准备。

    冷月皎皎,洒下一片华光。

    徐仪嫤沐浴过后,躺床上正准备入睡时。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听见彩袖的声音,徐仪嫤把帐子掀开一条缝,见是太子殿下,忙合上帷幔,“容臣妾更衣。”

    太子殿下快步走到床边,霸道地扯开帐子,徐仪嫤只着了一件小衣,匆忙捞起被子盖住。

    “怎么了,太子殿下?”

    太子站在床边,浑身气质冰冷,深邃的黑眸紧盯着她,低沉地开口,“你今天同唐耀说了什么?”

    宴会上贴着唐耀的耳朵说话,那么亲密干嘛呢,想起那场景,太子的心底莫名腾起一股躁意。

    徐仪嫤早猜到了他会来问话,毕竟,唐耀是他的竞争对手嘛,可她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所以不缓不急地解释说:“妾身与唐耀没说旁的,无非是儿时的一些回忆。”

    与别的男人拥有儿时回忆,我不允许!!

    “儿时,回忆?”太子眯紧了凤眸,俊美的脸漾起邪肆的兴味,眸色幽深,语气危险。

    被他这般盯着,徐仪嫤忍不住抓了抓被角,“是的呢太子殿下,只是些儿时趣事罢了。”

    明明跟别的男人暧昧了,还能用一副温凉冷静的语气说出来,脸色亦是温柔平静,这女人真是一点太子良娣的自觉都没有。

    “我跟阿耀哥哥的关系您知道的……吧。”少女垂下眼眸,复又抬眸时却是眉目含笑,“阿耀比我年长几岁,妾身一直把他当哥哥,妾身有一回进宫参加宴会时迷路了,是阿耀哥哥送我回府的。今天宴会上,我们聊的便是这件往事,没有别的,还望殿下勿忧心。”

    勿忧心……?他快疯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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