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支撑点,她整个人仿佛失重一样,随着向亦拉着她的力道,往前扑了过去。
眼看要往向亦身上砸,吕思思心一紧,尽力侧了侧身避开他。
刚有动作,就感觉腰间出现一道力,把她径直往下带。
只听“咚”的一声,两人连带着朝后仰去,重重地摔在了沙发上。
吕思思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不等反应,承受了两人重量的沙发在回弹力的作用下,又弹了回来。
颠簸的失重感传来,她来不及想别的,本能地握紧手边的支撑物缓解这猝不及防的眩晕感。
一直到弹力彻底消失,她还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
向亦侧目看了看自己的肩膀,那一处的外套布料已经被抓得起皱,而罪魁祸首还紧紧攥着那一块,手指用力,依稀可见里面透白的骨节。
他勾唇无声地笑了下,目光落回身前人的白皙面颊上,似乎带上了些欣赏的意味。
吕思思慢慢回神,修长的眼睫慌乱地颤了颤。
眼底的茫然刚消散,没来得及喘口气,转眼又被她突然意识到当下处境的窘迫而取代。
手心硬朗的触感告知她,她正趴在向亦的身上。
这个认知让她脑袋一空,只觉得脸烧得慌。
她忙不迭地要起身,只可惜,越慌越乱。
她手忙脚乱想要起身,借力时手从他的肩膀移向了胸膛,掌心紧贴,微微用力,就听向亦皱眉闷哼了一声。
吕思思被他这动静吓得手一软,又跌回原来的地方。
向亦又一声闷哼传来,嗓音暗沉,吃痛道:“姐姐,你压到我了。”
这句话自吕思思耳边吐息而过,低沉的声调裹着微烫的气流拂过耳侧,引得她浑身颤栗,僵在那再也不敢乱动。
“不……好意思。”她开口说话,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
吕思思没敢问压到哪了,只犹豫地问:“疼吗?”
向亦想要摇头,又立马点头,因为戴着帽子,吕思思只能看到他下垂的嘴角,那是他卖乖的标志性动作。
“疼。”
“那你要不先让我起来?”吕思思试探地看了向亦一眼,指了指还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朝他示意。
这是第一次,向亦看到她处在弱势方,一脸小心翼翼地跟他商量,想要让他松手放她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向亦甚至觉得她就像那童话里的小红帽,毫无防备之心地拿他当心思单纯的邻家弟弟。
就不怕哪一天他这个乖巧弟弟原形毕露,吃了她。
向亦眼神一暗,喉结微微滚动,“好。”
他松开手,吕思思身上没了束缚,立马把手从他身上拿开,撑在边上的沙发垫上,而后麻利地站起来退开。
向亦身上一轻,也跟着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挂上一副手足无措地表情,先发制人道:“姐姐对不起,我刚才因为腿麻了没站稳,所以才……”
吕思思低头整理好刚才被压皱的衣服,再抬头,红润面色已经褪下去了,“没事,蹲久了腿麻很正常。”
“刚才……”她本是想问到底压到哪了,但说着视线落在向亦身上顿了下。
最后想了想,话到嘴边变成了:“还疼吗?”
向亦循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看,眼神微闪,笑着说:“没事的,不疼了。”
“不疼就好。”
吕思思看了他一下,又言归正传过去拿ipad调出试题,“过来做题吧。”
“嗯。”向亦这回乖乖过去了。
-
除去早上那点小意外,这个上午跟以往每次辅导都一样。
该讲的内容讲完,已经到午饭时间了,家里没有多余的食材,只能选择出去吃。
商业区离得近,两人就随便去了家就近的西餐厅,却没想到在这遇见了向东远。
餐厅布局以两桌为一隔间,中间是过道,他就刚好在两人相对的那一桌。
这家餐厅以氛围出名,出入的名贵人士也多,所以向东远来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靠在向东远怀里的杨婧。
她一如既往地画着艳妆,室内有暖气,她脱了风衣外套,里面是一条淡紫色v领长裙,领口开到近乎旖旎的程度。上一秒还挂在脸上的娇媚在见到吕思思的那一刻骤然凝固,脸色煞白一片,僵硬地从向东远的怀里坐起来。
她看着吕思思,惊恐道:“你怎么在这?”
相较于她的惶然,向东远淡定多了,慢条斯理地正了正领带,随后嘴角噙笑看着吕思思,故作惊讶地“哟”了一声,“这不是……吕教授家的思思么?”
吕思思被盯得心里发毛,硬着头皮问了声好:“向叔叔好。”
“你好。”向东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回头拿手指勾了勾杨婧的下巴,“怎么,你们认识?”
杨婧脸色苍白地躲开了,“不……认识。”
“那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向东远逼近又问了她一边。
两人现在的姿势与接吻没什么区别,吕思思惊得愣在了原地,她属实没想到向东远竟然会这么不顾旁人的突然调情。
其实向东远包小情儿这个事,吕思思上次在那个海鲜餐厅就无意听人提到过,所以她并不觉得惊讶。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所谓的小情儿竟然是一向骄傲自负的杨婧。
这个冲击实在有点大。
可不顾上惊讶,吕思思想到向亦还在身后,赶紧回过头去,却见他冷眼瞥过,神色冷漠好似在看一对无关紧要的男女。
他的表现过于冷静,没有愤怒,没有质问,更看不出半点的伤心难过,仿佛已是家常便饭。
但吕思思还是注意了他额角突起的青筋,以及被他藏在身后已经紧握的拳头。
吕思思于心不忍,轻声叫了他一声,“向亦。”
向亦目光回望她,眼底空空,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但内心的暴戾早已泛滥成灾。
他哑声说:“换家餐厅吧。”
吕思思:“好。”
向亦拉起她往外走,向东远却将他们叫住了,“来都来了,一起吃个饭再走吧,正好我们也刚来。”
他这话顿时让在场几人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向亦转回身,目光沉沉地看着向东远,冷声说:“不了,我怕吃不下。”
他视线从杨婧身上扫过,看到她嘴角已经花掉的口红,眼底的嫌恶想藏都藏不住。
杨婧白着脸僵在那里,如坐针毡。
这一次,向东远的脸也白了,嘴角的笑含了点怒气,“你这话什么意思?”
向亦笑得乖巧,“能有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向东远迷了眯眼,冷笑一声,“别把你那一套往我身上使,怎么,还没成年,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反抗我了?还是说,你是不想让谁看你这窝囊样?”
“别忘了,你能有今天,靠的是谁。”
他看着向亦,眼神哪像是在看儿子,更像是在看手中的木偶。
而今天,木偶不听话了。
吕思思以前觉得向东远顶多是风流了点,现在看来,可能还伴了点偏执。
她都感到窒息,更别说向亦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了十八年。
“你以为我想有今天?”向亦已经麻木了,“你大可在我出生那天就掐死我,既然这么对我不屑,干嘛留着,还不是因为我有用,因为我能帮你稳住这段恶心的婚姻,因为我受爷爷喜欢,因为我身上有向氏的股份……”
他一条条地数着自己存在的价值,他说一条,向东远的脸就黑一分。
“因为我是你当初得到爷爷认可的唯一筹码,没了我你又有什么,我们到底谁窝囊……”向亦还在机械的继续。
“啪!”
许是最后一点戳到向东远的痛处,他脸色一变,站起来狠狠地给了向亦一耳光,“你好得很!”
自老爷子死后,向东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了十几年,今天却被自己的儿子揭了短,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浑身都在抖。
阴狠地剜了向亦一眼,转身走了。
杨婧看着这一幕,吓得连步后退,没一会又哆哆嗦嗦地提着包跟上去。
临走前,吕思思和杨婧对视了一眼,她下意识喊住了杨婧,想要提醒她离向东远远点。
杨婧忌惮地看着她,吕思思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没有多管闲事。
自己选的路,旁人无权过问。
-
向东远那一巴掌用足了力气,向亦被打得侧过脸去,右脸肿了,他却被没有恼,反倒笑了起来。
吕思思看着难受,带他出了餐厅。
一路上向亦沉默寡言,任由吕思思牵着他走。
到了一家便利店,吕思思把他按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自己进去买了个冰袋和一次性毛巾。
出来的时候,向亦心不在焉地靠在椅背上,吕思思在他身前蹲下,拿手把他脸转过来,露出红肿的一边。
她拿毛巾裹着冰袋,然后轻轻贴在那块红肿的地方。
“嘶。”冰袋的冷意和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相碰,向亦疼得皱了下眉,抬手就要去碰,被吕思思制止了。
她一手保持拿冰袋的动作,一手扣住向亦的手,“别碰,手上有细菌,容易感染。”
向亦愣了下,慢慢把手放下,嘟哝:“你的手上也有细菌。”
吕思思动作轻顿,随即笑了声,煞有介事地点了点,“也对,我手上也有细菌,等会细菌感染,你这边脸可能要不保了。”
向亦抬眼可怜巴巴看着她,“那怎么办姐姐?我的脸要毁容了吗?”
表演痕迹太明显,吕思思看得想笑,“这多简单,毁容了可以整容啊,现在的整容技术不是挺发达了嘛,到时候你拿着个模板去,想整什么样就整什么样,不过就是可惜了原来这张脸,明明这么好看的。”
向亦“啊”了一下,又刚好吕思思拿着冰袋挪动了点,向亦一疼,眼尾都红了,这下是真的可怜了。
吕思思也不逗他了,“没事别哭,脸还保得住,我刚才在里面用消毒液洗过手的。”
向亦眼睛一亮,眨了几下,他睫毛生得长,吕思思的食指刚好在他眼下,睫毛扫在指节上,痒痒的。
吕思思看他一眼,“别动。”
向亦委屈,“我没动。”
吕思思反应过来,有点小尴尬,“那眼睛别动。”
向亦又故意眨了下,“好的。”
指尖痒感再次传来,吕思思无奈摇头,没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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