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就这一节课,下课后吕思思直接回公寓,路上她收到了唐之琳的消息。
说这周的补课取消,向亦有别的安排。
吕思思倒有些意外,除了开学那次,唐之琳就没再找过她。
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吕思思没什么意见,回了个好。
回复完,吕思思又突然回想起两人之前商量好的,从九月开始,十一月结束。
现在是十月的第一个周末,除去这个周末,她给向亦辅导的次数还剩三次。
时间过得挺快,一个学期又要结束了。
给向亦辅导完,应该就不会怎么有交际了,吕思思生出些感慨,心里有种感觉说不上来。
难过谈不上,不舍又太过了。
第二天是周六。
一如吕教授所说,杨女士是个闲不住的,吕思思还在睡梦中,她就来敲门催她起床了。
吕思思把头蒙进被子里假装没听见,杨女士见没动静,便开了门进来在她耳边催,“小懒猪起床了,吃了早饭陪我去逛街。”
吕思思嘟哝一声,“不。”
杨女士见状挠她痒痒,最后吕思思没辙,被迫起床。
吃过早餐收拾好后,两人就出门了,然而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4s店。
吕思思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吕教授昨晚跟她通过气。
吕思思拉住她,“妈,咱去逛别的,车就不用看了,现在也用不着。”
杨女士红唇微扬,拉着她就往店里去,“谁说用不着,我可不想接下来几天都走着瞎逛,乖,自己选。”
最后吕思思争不过,选了辆稍微低调点的,杨女士知道她的心思,没做干涉,直接去前台付款。
等一切手续办理完,已经是中午了。
两人直接去了商业大厦,二楼全是餐厅,想吃什么都有。
不管天气再冷,周六出来玩的人还是很多,吃饭的人比平时也多一些。
但有时候不得不感慨世界真的很小。
上楼后,两人正商量要吃什么,吕思思转眼就看到了向东远。
他身边跟着几个男人,看穿戴应该是合作伙伴,几人刚从楼上下来,杨婧也在其中,可能碍于正式场合,两人看起来更像上下属的关系。
杨女士也发现了,惊讶道:“欸,那不是你向叔叔么,他身边那个女生是……”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在杨婧正脸要转过来时,吕思思赶紧挽住杨女士转了个身,“向叔叔应该在谈生意,我们就别去打扰他了,妈前面有个烤肉店,我们今天吃烤肉吧。”
杨女士奇怪,“你不是一向不爱吃肉吗?”
吕思思顿了下,笑说:“平时吃得太素了,今天想试试。”
吕思思从小就挑食,特别是肉,大多数的肉都不吃,一家人尝试过各种办法都没用,好在没有营养不良,才没有再强制地要求她吃肉。
现在主动说要吃肉,杨女士高兴都来不及,于是也顾不上问别的,带着吕思思进了烤肉店。
两人前脚刚进去,向东远一行人没多久就出现在她们刚才所在的地方,杨婧微微侧目,还能看到吕思思和杨女士点餐的背影。
她神色变了变,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儿才不自然地转回头。
烤肉店是有隔间的,母女俩点餐后找了位置坐下。
店里有暖气,吕思思脱了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修身高龄毛衣,将她的身形完美勾勒。
她刚把外套搭在椅背上,就听对面的杨女士笑着问:“刚才那个就是昨晚见到那个女生吧?”
吕思思拉椅子的动作一顿,杨女士本来还不确定,就只是看了个轮廓,觉得像,现在见她这反应,确定了。
杨女士也没嚼舌根的爱好,只是叹惜一声,“瞧着多好一女孩,可惜了。”
“妈你知道?”吕思思惊讶于她这就判断出两人是个什么关系了。
杨女士笑,“以前不知道,但刚才知道了。”
那个女孩长得不赖,又是个有野心的,向东远那么精明又风流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
杨女士没多说,烤肉很快上桌,这个话题也就此结束。
两人边吃边聊,突然就聊到向亦。
杨女士:“明天是向亦生日,你爸爸昨晚收到他成人宴的请柬,他让我问问你想不想去?”
吕思思刚想开口问向亦的生日上个月不是过了吗,后来才反应过来他们家的人一直给他过的是错的生日。
既然是错的,那她也没必要参加,索性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你跟爸爸去吧,好好玩。”
杨女士没强求,“那行。”
杨女士是典型的逛街狂热者,吃完饭,她就拉着吕思思去逛商场,一天下来,穿着高跟鞋的她依旧活力四射,反倒是吕思思累得够惨。
回到家就赶紧洗漱瘫倒在床上。
不过这天晚上向亦罕见地没有给她发消息,应该是在忙明天的生日宴,吕思思也没过多的在意,拖着疲倦的身体在杨女士的监督下做好护肤就睡了。
第二天,杨女士和吕教授早早就出门去试礼服和妆发。她自己一个人简单地吃了早餐,就出门去提车。
今天依旧是个大冷天,甚至比前几天还要冷上几度。看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会下雪,作为南方孩子,吕思思虽怕冷,但对下雪还是很期待的。
新车上路,她在嘉洲市中区溜达了一圈之后,就直奔嘉洲市图书馆,找个靠窗的位置,在那一待就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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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城市街道已经华灯初上。
与此同时,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里,男性西服领带,女士礼裙首饰,各自谈笑风生,打趣说笑。
唯独今晚宴会的主人公,全程冷面待人,对着宴会入口不停地张望。
向东远知道他在等什么,勾了勾唇,眼里划过一丝讽刺。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竟还生出了个情种。
昨天让向亦试礼服的时候,他死活不配合,看谁都是一副冷相,把人拿礼服的小姑娘吓得手无足措的。
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他的强势在向亦那里也不管用了。
最后哄也哄了,逼也逼了,就是没用,一屋子的人都拿他没撤。
后来他不过随口提了一句给吕家也发过请柬,谁知道向亦立马变了脸。
面上虽不显,但他可是知道的,昨晚自己这个儿子把一屋子的人折腾了一晚上,就为了挑一身最完美的礼服。
只是可惜了,来的只有吕家夫妇。
向东远当即换上笑脸迎上去,“储哥来了,好久不见,真是难得。”
说完视线再转,落在杨思宛身上,“嫂子也越来越漂亮了。”
杨思宛一身墨绿长裙,裙摆曳地,从身边经过的侍者手中接过香槟,举杯回应:“假了不是,几个月前不才见过,这就能看出变化了。”
向东远笑了笑,回头去唤向亦,“小亦,过来打声招呼。”
这声昵称令向亦生理性厌恶,忍不住皱了皱眉,最后还是自觉过去问好,但视线总往两人身后看。
向东远余光把他的动作纳入眼底,嘴角笑容渐深,“怎么不见思思?”
吕储笑了笑,“她今天有其他安排,抽不出身,让我们替她给小亦带句生日快乐。”
向东远可惜道:“那真是遗憾,我还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谢谢思思呢,她给小亦辅导这两个月,小亦的成绩是一次一次进步。”
杨女士心里乐呵,嘴上矜持道:“向亦这孩子本来就聪明,两人又毕竟是同龄人,性格合,交流起来不显拘谨。”
向东远认可地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人在心不在的向亦,玩笑道:“我看这俩孩子感情这么好,倒是让我想起咱们大学那会开的玩笑,说以后各自有了孩子,就给定个娃娃亲,谁想一转眼,他们都长这么大了,都到能谈情说爱的年纪了。”
向亦被他那句娃娃亲引回注意,心猛地跳了下。
反观吕储和杨思宛,脸色都微不可察地变了变。
向东远这话,乍一听是在打趣,但在这种时候提,意味又有些不同。
大堂灯光璀璨,音乐悠扬,这一处角落的气氛不知不觉变得微妙起来。
向东远笑吟吟看着夫妻二人,狐狸眼下藏着什么心思自己最清楚。
杨思宛搭着吕储臂弯的手在他小臂上安抚性地捏了捏,细长眼尾轻挑,看着向东远,“你这记性是真不赖,二十多年前的玩笑话都还记的,说实话我看向亦这孩子也是喜欢得紧,要两人真有那心思,我高兴都来不及。”
杨思宛这话说得正中向东远下怀,“既然嫂子都这么说了,那不如……”
“只是可惜了……”杨思宛眼睑微垂,作出为难样,“我家闺女已经谈恋爱了,正在热恋期,我们做父母的也没有权利替她做这种决定,这种事情还是留给孩子自己选择比较好。”
“你觉得阿姨说得对吗,小亦?”她抬眸把问题抛给向亦。
向亦愣在原地,脸色苍白一片,全然没有听到任何问话,脑子里唯有刚才杨思宛那句“我家闺女已经恋爱了”。
他感觉心脏如有数把尖刀插在上面,呼吸一下都蚀骨的疼。
他之前试想过很多这段时间她不怎么搭理他的原因。
她说因为忙搬家,他信了。
她说忙学习,他信了。
但现在,似乎有了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因为她谈恋爱了。
是了,谈恋爱了,该跟他保持距离了。
向亦从来没觉得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失心又无助。
他想过一步一步来,总有一天会让她入套,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算漏了这一步。
后来向东远又和吕氏又聊到其他话题去了,向亦站在旁边什么也听不进去,整个人浑浑噩噩,脚底如踩虚空。
这场成人礼名面上是给向亦举办的,但不过就是给向东远汇人脉的一个噱头,他才是这场晚宴的主导者。
他在人群中笑容得体,一身气质斯文散漫,举杯投足尽显东家之气。
而向亦这个主人公则被众人遗忘在灯光昏暗的角落,最后到了寿星切蛋糕的时候,众人才发现今晚的寿星已经不知去向。
于是向东远百忙之中为儿子盛重筹办成人礼,却在晚会当天被其当众下了面子。
都不用想,这个笑料在之后的一顿时间里又将会成为新的谈资在豪门妇人间变着版本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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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当下正在图书馆的吕思思什么都不知情,趁着还有半个小时闭馆,她把最后一点内容快速翻阅完,恰好在闭馆时间把书放回对应的书架。
这个时间点人流大,她挑的楼梯走,楼道安置的透光玻璃,望出去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远处街道车水马龙,高层灯火通明,从图书馆踏出去的那一刻,凛冽寒风势如破竹般迎面砍来,吕思思被吹得睁不开眼,只好紧闭双眼受着,顿时冷得原地打了个寒颤,牙齿都哆嗦。
“同学!”
忽然,有人从后面拍她肩膀。
吕思思睁眼回头,入目的是那个在电梯撞过两次的男生。
她礼貌点头回应:“你好。”
“你好,”方记长相温和,笑起来十分平易近人,他从包里那处一只蓝牙耳机,“这个是你的吧,我刚才就坐在你后排的位置,看你走的时候有一只忘拿了,还好追上你了。”
吕思思愣了下,拿出自己的看,果然少了一只。
她接过那只耳机,弯了下唇,“谢谢。”
“不用谢。”
她带笑言谢,方记却能明显察觉到她身上自带的疏离感。
方记也不在意,看了看外面的天,说:“你是坐公交回去吗,我妈说今晚会有初雪,我带伞了,要不顺路一起走?”
吕思思淡笑婉拒,“我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就不麻烦了,我先走了,谢谢你帮我捡到耳机,再见。”
说完她先走了,方记失望地站在图书馆大门看着她被路灯照亮的背影,莫名觉得与这冷寂的黑夜很相称。
一样的,美丽冻人。
看着那道纤长背影走远,方记怅然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时,恍惚间感觉背后有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
他背脊发凉,僵硬地转过脖子去看,愣了。
——是那晚在电梯口遇见时,搭在那女孩身上撒娇的高个子男生。
那时在那女孩跟前有多温顺,此时看着他的眼神就有多阴狠,像是被侵占了领地的狼,满眼狠戾之色。
方记摸了摸脖子,凉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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