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思思从图书馆出来，径直去了停车场取车。
她刚才跟方记说的是托辞，也是实话，她的确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上个月向亦正式生日的那天她不知情，所以没有任何准备，今天虽是错的，但她想着还是把上次的礼物补上，毕竟是给他过的第一个生日。
今天周日，晚上夜市很热闹。
吕思思驱车去了就近的夜市，把车停好后，拿上手机去了步行街，那有不少礼品店，她去看看能不能淘到些好玩的东西。
手机在图书馆静音了一天，打开音量，就振动了一下。
是向亦。
y:「姐姐你在哪？」
吕思思纳闷他这个时候给她发消息，但还是把地址发了过去。
「我在锦城步行街，怎么了？」
对面没再回复，吕思思便也没关注，看到路边一家店里的东西不错，直接进去了。
她不知道向亦喜欢什么，在店里晃晃悠悠转了几圈，突然看到一个diy的钥匙扣，眼睛亮了亮，回头去问店员，“你好，请问这个可以自己diy吗？”
店员面带微笑上前，“这款是可以的，这边请，后面就是我们的diy工作室，您有什么需求可以向我们提。”
“好的，谢谢。”
店面后面有一个很大的diy室，风格很复古，置物架上有不少diy成品，毛毡小动物，滴胶干花，手工编织的情侣玩偶。
都非常赏心悦目。
吕思思看了看，最后选了粘土，因为这个她以前有段时间做过，相较其他的，可能会稍微拿得出手有一点。
店员帮她把需要的材料备齐，问道：“请问需要帮忙吗？”
吕思思脱了围巾，温和笑笑，“谢谢，我自己可以。”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不打扰您。”
店员走后，吕思思看着桌上一堆粘土，犯了会难，一时间不知该从什么做起。
她想做的是个小羊钥匙扣，向亦属羊，送他这个应该会喜欢。还记得上次，她随手拿的那两个试卷带，上面就是有个呆呆萌萌的小羊图标，向亦似乎挺喜欢的。
琢磨了一会儿，她最后还是拿手机上网找了个教程，放着视频，一边看一边捏。
中间捏失败了两次，废土都堆了一小捧，第三次的时候，花了十二分心思，终于捏出一个成功的小羊驼。
不过，因为用力过猛了一点，小羊的脖子被她捏得倾斜了将近九十度，看起来特别有种动画片里的拟人态。
像是歪着脖子在卖萌，越看越可爱，莫名跟向亦很适配，倒是个意外的收获。
成品做好，吕思思用吹风机吹了十分钟，等吹干后，拿出去让店员帮忙上钥匙扣。
她在里面待了一个小时，出去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雪了。
初雪下得不大，从礼品店门市望出去，雪花很细，飘飘洒洒在风中打转，不时洒落路人发梢，转眼就没了踪迹。
打包的店员往外看了眼，笑说：“这雪应该会越下越大，小姐姐如果不着急的话，在店里等等再走。”
吕思思嘴角笑意淡淡，摇了摇头，“不麻烦了。”
礼物包装完成，吕思思又顺手在前台拿了把伞一块付了钱。
雪的确越下越大，刚才的细雪，已经从颗粒变成了鹅毛般的碎片，雪花飞扬，不一会儿，地面就铺上一层薄薄的积雪。
踩上去没有明显的咯吱声，却足以让人心情愉悦。
吕思思撑着伞，漫步在飘雪中，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街角，向亦只身淋在雪中，身上还是晚宴上的那身西装礼服。
直到走近，吕思思才蓦地停下脚步，错愕地望着对面雪花已经落满肩头的少年。
不知道是站了多久，黑色西装服上沾上了星星点点的雪花，精心装扮的头发上积满了残雪，整个人看起来脸色很差，可以说十分落寞。
可是眼神却又异常冷漠。
他凝望着她，眼底的阴鸷风起云涌般，就刚才站在这的半个小时里，他已经有过无数危险的想法了。
无论是哪一种，只要他选择了就不会再有回头路。
这一刻，他得承认，他病了。
一种非吕思思不可的病，疯狂想要独占她，私藏她的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知道，可能是这段时间，也可能从很久以前，一开始就有了。
他容忍不了任何人在他面前占有她，哪怕是她父母，她的朋友，她的室友，更甚至是另一个抢走她的男人。
她永远不会知道，他从宴会跑出来，找遍嘉洲市的图书馆和咖啡厅，抱着侥幸在最后一家图书馆看到她，却撞见她跟那个和她同住一层楼的男人在一起时，有多窒息。
他不知道他们那个时候说了什么，只知道两人说笑的画面实在刺眼。
吕思思发现他脸色不对，赶紧撑着伞上前举高，伞面盖过他的头顶，雪夜下的灯光被掩去，阴影附下，营造出一个安全隐晦的空间，好似将两人与周围的一切隔开。
向亦依然看着她，阴暗掩映下的眼神毫无半点遮拦之意，直愣愣地望进她眼底。
吕思思一手撑伞递出去替他遮雪，仰头看着他，皱了皱眉，担心问：“怎么了？现在才八点半，晚会应该刚开始不就，你……”
“怎么在这”四个字不等出口，便被猝不及防地淹没了。
向亦顺着她撑伞那只手，握住那截手腕将人扯进怀里，狠狠地抱住。
吕思思一下愣了，几秒后反应过来试图挣开，禁锢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将她愈发严丝合缝地锁在臂弯里。
向亦俯首埋进她颈窝，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独有的那份令他着迷的气息。
吕思思挣扎了几下，挣不开，向亦低哑的声音从颈间传来，用气语说的，有种恳求在里面。
他说：“姐姐，就让我抱一会好吗，就一会儿，我现在好难受。”
听他说难受，吕思思犹豫了下，无声叹息一口，没再挣扎。
雪下得无声无息，长柄黑伞罩在两人头上，不断堆积的雪花顺着伞脊扑簌簌掉落在地面上，“啪”的一声，发出极轻的声响。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向亦附在她肩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轻得察觉不到，吕思思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她轻轻往后退了一小步，立马就感觉到向亦追着她贴上来。
吕思思只感觉撑伞的那只手麻了，“向亦，可以放开我了吗？”
向亦下意识要说不，但话到嘴边止住，点了点头，退开了。
这个时候，他的情绪安分许多了。
吕思思也察觉到了，这才开口问：“今晚发生什么了？”
向亦嘴唇抿紧，垂下眼睑不说话。
片刻的沉默过后，他抬头目光直视她，用他当前最克制的语气问：“你今晚怎么没来？”
吕思思不以为意，“你的生日不是过了吗，你说他们给你过的是错的生日，是错的，那我就没有必要参加了，对吧？”
向亦不依不饶地看着她，“只是因为这样？”
“嗯，不然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向亦不再说话。
吕思思只是随口一问，没打算深究，换了个手打伞，顺便甩了甩另一只麻掉的手腕，问他：“现在要回去吗，我送你？”
“不想回去。”
吕思思没问原因，“那我们也别在这干站着了，雪下大了。”
“好。”
去停车场的路上，向亦接过她手上的伞，其实伞足够大，他还是忍不住朝她那边倾斜。
到了停车场，向亦抖落伞面的落雪，收好伞回头，见吕思思正坐在其中一辆白色轿车的驾驶位冲他招手。
向亦坐上副驾驶，问：“姐姐什么时候买车了？”
“昨天，我爸嫌我从公寓去学校打车麻烦。”吕思思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末了还不忘提醒向亦的，“我先送你回家，我看你刚才淋了不少雪，回家洗个热水澡，换身厚点的衣服，别感冒了。”
这雪没有要停的趋势，她想着一会儿把向亦先送回家，再顺道去接杨女士和吕教授。
向亦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吕思思等不到回答，就当他默认了。
一路上，向亦都安安静静的，吕思思把他送到别墅楼下，向亦似乎才从思绪中回神。
看起来情绪不佳，“谢谢姐姐，我先回去了。”
“欸，等等。”吕思思叫住他。
把刚才在礼品店包装好的小礼盒递给他，笑道：“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向亦明显愣了愣，茫然地接过，“里面是什么？”
吕思思没说，只是笑得神秘，“你自己回去拆，我想你会喜欢的。”
捏着手中的不足巴掌大的礼盒，向亦冷了一晚上的心，似在慢慢回暖。
他缓缓笑了起来，“谢谢。”
“不客气，快上去吧，别感冒了。”
“姐姐再见。”
“再见。”
吕思思朝他挥挥手，目送他进了别墅大门才重新驱动车子离开。
二楼落地窗前，房间昏暗无光，向亦远远望着驶出视野的白色车尾，低头看了看那个礼盒。
他借着楼下庭院的路灯小心翼翼地拆开上面的蝴蝶结，打开盒盖，里面是钥匙扣。
但向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只歪头的小羊驼，脸颊粉红，双眼灵动，俏皮又可爱。
他用食指勾到眼前，看了好一阵，忽地笑了。
原来她知道，他属羊。
向亦将钥匙扣握回手心，目光一点一点变得灼热起来。
姐姐是他的，谁也不能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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