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老板娘拉趿着拖鞋下来,时不时的按着还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我出去买几个鸡蛋,鸡蛋不够用了!”红糖水和鸡蛋,可谓是过年的标配,不管是水煮蛋放在脸上滚啊滚,还是吃上一个荷包蛋,都象征着新年开个好头,“果果,记得十分钟之后把火关了啊。”
沈溪溪低头穿着鞋子,对老板娘道。
“我和你一起去吧。”苏沐秋马上说,“你不是怕屋子里没人不好关火吗?现在老板娘下来了,就一起吧?”
“门口那家便利店开着呢,”陈果打了个呵欠,像扇飞瞌睡虫一样对自己扇了扇:“对了,再多捎几桶果汁回来。”
“好的。”两个人相伴着出去了。
“啊,这股甜腻的味道……”坐在沙发上的她还是有点昏昏欲睡,昨天晚上的事,她还是有一点印象的。
就是不知道苏沐秋跟叶修的真实想法,成年人之间其实没有那么多拘束,她一直弄不清那几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对爱情到底是怎么看的呢?
不过这些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抽时间改天问一下苏沐橙,看看她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怎么说的吧。
双方都是朋友,陈果夹在中间也不想做的太难看,什么你爱我,我爱你,你不爱我的情节,尤其是这种三角关系,她对此嗤之以鼻,真正爱过的人是不会把爱分成几份的,若是同时爱上两个人,那就说明她根本不爱。
“剪不清,理还乱啊。”还好这丫头一直处于回避状态,这两个人也没有贸然告白过,谁都知道,他们之间任何人都踏出了第一步,那时,所有人将无法回头。
他们回不到过去。
“哎,我还是安静的看着我的春节晚会比较好。”自言自语的说完,放在旁边的手机疯狂的震动起来,陈果随手一接:“不好了,老板!出大事了!”
“小王啊,大过年的别这么乍乍呼呼的。”新年第一天就被迫接到员工的电话的老板娘表示很不满,“不是给你们放了这么多天假吗?还能出什么大事啊?我就在这边住着呢。”
“今天早上有个人给我打电话,”小王在那边支支吾吾,他很明显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说他是沈溪溪的哥哥,现在在兴欣门口,看见了歇业的牌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为什么不开门,然后还跟我讲说,他很想念自己的妹妹,能不能告诉一下妹妹现在的位置在哪里?”
“……她不是有好多个(情)哥哥吗?”陈果没反应过来,“叶修啦,叶秋啦,苏——”
“不是!他要是真哥哥的话,怎么不知道妹妹在哪里呀!”电话那边的人拔高了声调,“我就说我不知道,然后他骂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你再说一遍?”
“她哥哥?”她睁大了眼睛,一个字一个字问。
“对,就是那个叫什么沈——”对面的人还没有说完就被人粗暴的挂了。
“叶修!!!”风一般的卷到叶修房门前的陈果开始捶门,“快起!出大事了!”
————
当她被人掐住脖子的时候,她还在笑。
尽管已经很稀薄地在吸入空气,沈溪溪还是冲面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提了唇角,露出一个极其漂亮的笑容来,昙花一现。
“你为什么要笑?!你是在嘲讽我吗?!”
“动手吧,孬种,要动手的话赶紧动,我赌你杀不了我。”感觉到手上的力气又增大了几分,少女断断续续道,“来啊!想杀就把我杀掉啊!为什么不动手?”
“阿溪!”苏沐秋仅仅返回便利店去取了忘掉的小票,刚出门就看见目眦欲裂的一幕。
自己捧在手里的姑娘,好端端就被人掐了脖子,一股劲儿地往树上撞,一声声地,上一口大钟准确无误的敲在了他的心上,沉闷的响。
苏沐秋愤怒起来,他顾不了那么多,找好角度的同时确保那姑娘不会受伤,直接一脚踹了上去,那力度下去十足,成年男人的力量本来就大,更何况他的理智马上就要被扯断了。
男人直接把他踹在了地上。
“咳咳咳……”沈溪溪捂着喉咙咳嗽了半天,那种窒息的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好容易才缓过劲来,现在可以大口呼吸的空气,对她来说无疑是淬了毒的药物,一口下去就疼,如同从喉咙直接吞了一个刀片下去。
“怎么回事?”苏沐秋担心的看着她脖子上的掐痕,一圈手印碍眼极了,“哦,我只是过来看望一下我亲爱的妹妹而已。”
沈柯从地上爬起来,歪着头,“新年第一天我就大老远的过来看你,你不应该说一些感谢的话吗?”
“我可从来没见过有人过来拜年,直接上来掐脖子的,”男人居高临下,冷声道,他把小姑娘护在身后,张开了老母鸡的翅膀。
“等一等,我想一想哦,这位先生是叫什么来着?”沈溪溪恍然大悟,是那位见过一面的表哥,那怪不得直接上来掐脖子呢。
“名字重要吗?”苏沐秋说,他把拳捏得咯咯直响,明明是有着五分相似的面容,到对面那个男人的脸上就显得无比的憎恶。
他控制不住想要动手的冲动。
“沐秋,你先回去。”少女望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尽管这里是别墅区,但也有难免会看见苏沐秋的人。
尤其是被嘉世的人看到了,那他们之前做的所有的一切保密工作,就全白费了。
“到这个时候你还想叫我回去?”他真的想把她脑袋里面的东西摇一摇,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残忍啊,我一直心心念念的妹妹,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沈柯大笑起来,他用一双阴毒的小眼睛滴溜溜盯着他们看。
“哦,心心念念的是什么?我的钱吗?”沈溪溪说,“那真是我的荣幸。”
“是啊,我来看看,我可怜的小妹妹,明明是一个孤——”他油腔滑调道。
“你说什么?”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开始发红,后面的姑娘一直在拉他的胳膊,他才把脾气稍微收敛了一点。
“我说,她是小·孤·女!”
“你妈的找打!”苏沐秋暴怒,像一只准备发起进攻的狮子把全身的毛都奓了开来。孤儿两个字,还有沐橙,叶修他们,一直都是男人的逆鳞,他们兄妹从他有意识起就一直属于颠簸流离状态,吃过百家饭,受过无数亲戚的名义上照顾之后,他们选择搬回去自己生活,兄妹两个人相依为命,他拼命赚钱,什么活都干过,什么活动接过,包括捡垃圾这种……
小孩子的恶是很奇怪的恶,是单纯的恶,对他们来说,和别人不一样就会来排挤你。苏沐橙上学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往往会孤立她,恶作剧就已经是小事了。苏沐秋也和其他说他父母坏话的人干过架,他打人是打起来真的狠,不要命那种,最后头破血流的回去,让他妹妹给他包扎。
仅有的几个逆鳞都被他占了,怒火中烧的男人挥出去的拳却被沈溪溪硬生生拦住了。
“好了好了,打架多伤和气呢,是吧?”少女笑着说,只字不提刚才为了挡下苏沐秋,承受了多大的力道。
“更何况你的手比他整个人都金贵不已,乖啊乖啊。”她给苏沐秋顺毛,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她真害怕像气球一样炸了呢。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沈溪溪道,“不过你这个话说的也很有道理啊,我的确是个孤女,这是事实。”
“不过呢,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她把苏沐秋紧紧攥住的手指一根根扳开,温柔的摸了摸,“很快的,你也马上会成为了哦。”
少女的语气十分活泼轻快,“您也先别着急着问候我了,你先去悼念一下那只死去的猫吧。”
“什么?”
“暴/力倾向主义者,或者说潜在的杀人犯,在小时候经常会做三种事,一个叫尿床,一个叫放火,一个叫残害小动物,不知道您占了几个呢?”
“你?”沈柯上前一步,看见苏沐秋后又后退了几步,明显怕了。男人嘴里一直咯咯在响,明显是在咬牙。
“凤凰男,鸡头男可以理解啊,”她又说,“但是把原配毫不客气地用过就扔,甚至想办法把人干掉,像李某某和林某某这群该下地狱的渣子,我温馨的把他们叫成渣子,它们已经不是人了,哦,地狱也嫌晦气,不会收。”
“靠我母亲起家的东西,像蛀虫一样贪婪吞噬的生物,你还好意思和我要财产嗯?”沈溪溪用手指拢了下头发,做出一幅女儿姿态来。
“你!”
“不好意思,那些东西我已经捐了,尘归尘,土归土,在那里来的,就让它们回那里去吧。”她冷眼,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波澜:“我倒想知道,当初那个便宜爹为什么没有把我干掉呢?”
“阿溪……”他回头来,表情十分哀求,“能不能不要说那个字?”
“好好好。”
“那你每个月的钱,”沈柯是经过了充足的心理斗争才来到她面前的,此番羞辱不仅让他的身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他更不希望这次白来一次,“当电竞选手不是很有钱吗?”
“你放心,一分钱都不会给你。”苏沐秋气笑了。
“那就别怪我动手了!”他眼神一狠,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只能图个鱼死网破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嘛,”有人朗声从后面走近,“让我瞧瞧,呀,还是个老熟人了!”
叶修穿着风衣,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他也不嫌冷,直接敞着里衣:“可是俗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位能算得上是朋友吗?”
他一面说一面用石子打在了沈柯脚下,位置都是精确计算好了的,就像大卫王硬生生用几块石头打退了巨人哥利亚一样。
不过这个人看上去也像巨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粗蛮的代名词。
一旁的保安也拿着警棍从保安室里出来,叶修一看见他的脸就笑了,好嘛,这不是他熟悉的老管家吗,他就说叶秋明明是让别人送过来的,怎么今天一大早就坐飞机走了,还留下一个人。
原来在这儿埋伏他呢。
不动声色的看了保安一眼,叶修又说,“老苏,你这脾气可以啊,我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把那个……”
“她那便宜爹的手扭骨折的。”苏沐秋补充。
“哟,原来还记得。”叶修上前几步,和苏沐秋一左一右把沈溪溪夹在中间,跟个护门神一样,“这位……嗯便宜兄长吧,没有见识过吧?”
豹子,母狼和狮子!沈柯有些悲哀的想,这群人的脸色出奇的一致,先是不屑,悲怜之后,所有人的表情都转成了淡漠。
就仿佛他本身不存在这里,站在这里的,只是一团人形的空气一样。
“你给我等着!”发表了败退宣言之后,他就准备想跑。
“别跑啊,这来都来了,不给你带点礼物回去不合适吧?”叶修呵呵道,“你掐人家脖子,人家当然要踹你一脚了,这件事就算平了,但是之前的,比如——”
“我们一起来算一算吧?”
男人垂下眼睛,盯着他有些恐惧而发抖的身体,就像一头老虎锁住了他的猎物一样。
母狼摇了摇头,优雅地打了一个哈欠之后退到了一旁。
狮子兴致勃勃,伸出手来把衣领往下拽了拽。
这是一个进攻前的信号。
他错了!他就不应该过来招惹这个疯女人!谁知道这妹妹还有这两个男人在身边!
沈柯惨叫了一声,“臭女表子,别凭着你是你两个男人的马子,你就想对我随心所欲!”
“这话可不像一个暴发户嘴里说出来的话啊。”小姑娘摊手,“随便你骂,你骂的我越狠,他们打的你越疼,你信吗?”
————
“我靠,绝了!给我打!狠狠的打!”陈果和苏沐橙找了个安全地方,看几个人在那边对峙,“你哥还真把他的手给扭了啊?”
“啊,这件事我不在现场,”苏沐橙挥舞着手里的棒球棍,心里可惜,为什么自己不能出去,“对,因为那个时候好像就是家里人要去找溪溪来着,”她鼻子一皱,“等我晚上放学回去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搞好了。”
苏沐橙也很遗憾,那个时候只是听他们简单的说了几句,没想到竟然做的这么狠。
“这种时候包子在的话就好了,”老板娘说,“他对打架这方面也特别擅长。”
“不不,我哥别看上去是一个柔柔弱弱的人,打起架来也很狠。”
“看不出来嘛!”陈果惊讶,“嗯,为了保护我,我哥哥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哥哥!”她坚定道。
“但是他们这样不会伤到手吧?”
“放心啦,就是简单的做个样子,保安大叔还在那边呢。”
“哎哟,我忘了,厨房里还炖着红糖水呢!一出门着急就给忘了,沐沐,我先回去一趟,你看你是跟我回呢还是怎么样?”
“和你一起回吧,免费看了一场猴戏也不错嘛。”苏沐橙说,“就可惜了,我拿了这么多啤酒瓶跟棒球棍,一个都没有派上用场。”
“呃……”自家女神原来还有这么暴力的一面?陈果擦汗,想了又想,又觉得有点理所当然。
从去年那届全明星赛之后,苏沐橙的打法变得越来越主动,从策应手变成了主攻手。
“那好吧,那咱们就回吧!”
只有厨房里的红糖水还安静的呆在灶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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