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遮阳伞下,周懿压力更大,这次需要面对的人一变两。她心知光靠哭躲不过去了,干脆低头当哑巴。

    沈商信让陡然出现的人冲击的心不在焉,几次想同旁边似无意插手的人说两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怕凭白惹人讨厌。

    几分钟过去,沈商信心绪归位,再次审视装聋作哑的周懿。

    “周懿,继续刚才的话题。请问和你妈妈同行女士是谁?叫什么,家住哪里,有无联系方式?”

    一键四连的问话直接把周懿问住了。

    “你说你早间刚和你妈妈通过视频,总得拿出证据来。”沈商信少了耐心,话语间多几分咄咄逼人,“我没办法听信你的片面之词。”

    周懿手里那张被擦过眼泪略有斑驳的纸巾快被撕成粉条,可见内心非常煎熬。

    即便如此,她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

    此路不通,沈商信另起一条:“不愿意说?那不妨先听我说说吧。”

    沈商信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想起来旁边还有个曾经很了解自己的人,这导致他刚要开口,一道低沉又悦耳的男声相当冷漠接腔,打破他平心静气。

    “等他开了口,你说任何话都挽救不了你的过错。”

    几年不见,少年变声期多次遭到嫌弃的公鸭嗓已然演变成颇受大众欢迎的低沉自带贵气的男神音。

    岁月如梭,诚不欺我。

    有人捧场唱红脸,那这个黑脸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唱下去。

    沈商信不轻不重地呵斥句:“你提醒她做什么?我给她那么多次机会不珍惜,非要我拿出实证。真行,她不会以为我说得例行行事不抓人吧?”

    “多少要考量下。”男人又接了句。

    “考量?考量下是现在帮忙瞒着,还是等调查个水落石出,才肯站出来吐露实情啊?真到那时候,用不着她说了。”沈商信留意着周懿的姿态变化,发觉她在男人说到过错两个字时肩膀便有了不明显的颤抖,随着他俩谈话,身躯变得紧绷起来。

    真有事?

    “周懿,你妈妈过去一个月没有任何出行记录。”男人越过沈商信,直接同周懿交谈起来,或许是专门搞心理学科的缘故,腔调固然没太多感情,但听起来却很舒服,“她去哪了?”

    沈商信眉心微跳,看来刚在门口说的不全是借口,真做过功课。

    “我……”周懿抬头看着他两,眼睛红得像小兔子,说话前先扭头看眼客厅,似乎在担心里面的人会听见。

    “不用担心。”男人平淡道,“他听不见。”

    周懿咬着唇,眼睛里卧着汪水:“我妈…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电话打不通,问过她的朋友们都没见过。我和昊阳住在这里就是等她。”

    愿意开口是好事,然而沈商信刚准备问两句,就收到男人轻飘飘的一瞥,他嘴唇微动,摸摸鼻尖自觉又不吭声了。

    “她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恐怕周懿记得很清楚,几乎脱口而出:“三天前夜里。”

    “她离开家前和你们有过争吵?”

    这几天时间里周懿也时常反省,到底是什么促使刘琴娟失踪,或许思考过太多遍,最终得出的结论大差不差,让她听见这句话,直接破防。

    “是,因为昊阳过年时候染上赌瘾,存款被败完了。我知道的时候就劝过他,他答应我说以后不会再玩。前段时间,高利贷的人找上门,我才知道他一直骗我。”

    提到被欺骗的过往,周懿眼泪再次止不住了。

    “我知道的太晚了,利滚利,八百万滚成一千二百万。根本还不起,他求我,求我一定要帮他。不然…他真的会被追款人砍死。我当年嫁给他,是真的喜欢。就想着让我妈帮他一把。”

    话说到这份上,男人自发把询问主动权还给沈商信。

    沈商信深深看了眼垂眸喝水的男人,这个乖巧模样倒有几分十八岁时候的易碎感,他收回视线:“你妈妈没同意。”

    “对。”周懿抽了抽鼻子,“我妈意思是你现在帮他还,会让他有种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有人管我的错觉,哪怕捅破天也会有人帮忙补,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

    也因此让王昊阳恨透刘琴娟。

    这还不够,沈商信又问:“王昊阳知道吗?”

    周懿点头:“我和我妈说话被他听见了。回去后他和我大吵一架,还说气话大不了同归于尽,我很害怕。就和他说再回来找我妈商量商量,他不放心我又跟回来。这次是我们三个人坐下来面对面地谈。”

    依沈商信所见,这次自然也不会谈拢。

    “谈崩了,刚开始王昊阳还好言好语求我妈帮忙,被义正言辞拒绝后破口大骂,我妈脾气上来让我们滚。他就说了点难听的话,气得我妈掉头就走,连包都没拿。实不相瞒,我也很想知道我妈去哪了。”

    周懿说这段话的时候态度诚恳又有着想知道亲人下落的渴望,她忍着没哭,问:“你们能帮我找找她吗?”

    暂且不说真假,有一点让沈商信很在意,他斟酌措辞道:“我看过你妈妈名下经济来源,她有几套房和店铺。为什么你没有?”

    周懿顿时面露尴尬,好半天才说:“我爸立的遗嘱是她。”

    沈商信明白了。

    “我妈没拿手机也没带现金,可能是太生气了,去她男朋友那,你们可以去他那看看。”周懿拿过桌上的纸和笔,写下名字,“我没他的号码,只知道他住在丹吉村,叫陈道禀。”

    沈商信收下纸张,又问:“那就是说三天前深夜里你妈妈没带任何东西离开这,你们联系一圈没找到人,只能在这等她回来?”

    总结下来是这么个事情,周懿为难地点点头:“我们也想过报警,这不是怕让你们白忙活吗?”

    如果不加这句话估计沈商信会相信她前面的话。

    “还得多谢你这份为我们省警力的心了。”

    周懿听出弦外之音,脸色直接僵住了。

    “谢谢配合。”沈商信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起身带着男人往客厅那边走去。

    到客厅沈商信发觉前后窗户全开,屋里仍有股散不去略浓烈的香味,仿佛为遮掩着什么。

    他和盛绽对视,确认无遗漏告别夫妻两。

    渐渐地,梅花院落大门消失在后视镜里。

    车内三人一时没吭声。

    盛绽自打刚要上车被迫到后车座就嗅出队长和顾问间不同寻常的氛围,这会儿保持沉默也是想看这两人到底谁会先开口。

    放在以往,那绝对是沈商信先坐不住,要知道他们家队长虽然心里很能藏事,但行动能力绝强,想知道什么当天要弄明白。

    这人都在眼前,想问什么还不开口吗?

    再说,以今天刚看见顾问第一眼就被冷意冲击到的感受来看,顾问绝对人狠话不多,又很无情。

    这种人会在意别人吗?

    不会。

    盛绽都在小群里面和杜修等人打起赌来,就拿抽屉里两包辣条当赌注。

    两三点的夏天温度太高能热死人,热风穿过车窗一条罅隙混进空调凉风里,无意搅动风波,拨动车内心思各异两人的心弦。

    沈商信知道开车时候不该一心两用,架不住身边有个存在感太强的影响力在,他很难不用眼角余光去瞟,每瞟一次就想,这小孩消失那几年到底又吃了什么能让体格发生大变化。

    就是那种明明穿着非常禁欲宽松的黑裤白衬衫,也能窥探见隐约的力量感。

    这孩子……

    不,一个二十四岁的成年男性再被他称作孩子多少有点别扭。

    人……

    “容顾问,梅花院落的监控视频真能拿到吗?”

    他俩没搭上话,后面坐着的盛绽先憋不住打破这一车的静谧,扒拉在车座中间,伸长脖子试图看清两人表情。

    沈商信借助等绿灯的功夫反手把人按回去:“他说能肯定能,你哪那么多话呢?”

    “队长,你对容顾问无条件相信嗷。”盛绽仰靠着车背,打趣似的看着面不改色的沈商信,“我记得你两第一次见吧?”

    在盛绽印象里确实是这样,当年他认识容续,盛绽还在别的地方实习,前两年刚调回来,那时容续已经失踪了,不知道这些过往也正常。

    沈商信在这件事上全看容续,他想让人知道就说,不想就当没这回事,所以被问到,沈商信第一时间没说话。

    “有过一面之缘。”容续语气很淡,听着就是不太愿意多谈。

    盛绽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不说就不问,转而说起正事来:“容顾问怎么会来找我们?”

    “听杜修说你们到梅花院落查案,那的监控不好拿。”容续说。

    结合后面发生的事,盛绽能理解这其中逻辑,却始终觉得哪里怪怪的。

    “陈道禀资料发来了吗?”沈商信趁这空问了句。

    盛绽自然而然接话:“还在查,家庭住址发来了。我看看。”

    后车座的人低头翻看手机找资料,正副驾驶座的两人借着后车镜眼神相撞,眼内情绪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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