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薇可眼神闪烁：“世人那么多，总有几个心生贪婪。再说家属觉得人不在，生前又为集团卖命，多要点钱做补偿是人之常情。”
“原来如此，那请问既然思想觉悟这么高，为什么还要人苦苦纠缠那么久？很难不让人想家属是不是拿了别的做要挟。”容续又祭出一番狠话。
曾薇可内心城墙出现丝丝裂痕，她强装镇定：“集团并不属于某一个人。这就导致出台一项新政策往往需要董事会再三斟酌才能下决定。容少爷，荣升集团好歹是自家产业，没必要抓着不放吧？”
她认出容续来了。
容续不为所动：“那是程泓盛的，与我无关。”
“瞧容少爷这话，程董事长是你父亲，你又是他唯一儿子，将来荣升集团仅有的掌权人，怎么会和你无关？”曾薇可自信打出一副感情牌，含情脉脉看向神色越发冷漠的容续，“程董事长很想你。”
“我姓容。”容续直接嚯嚯了对方的一手好牌，自己先手王炸，“我手里有一份周祁磊生前五年内的体检报告，报告显示他在购买人生意外险前确诊食道癌晚期，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让保险公司签了保单，但我想赔了那么多钱的保险公司肯定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们公司总有员工发生意外。”
曾薇可脸色从这刻大变，要知道这都是七年前的事。
现在讯息发展如此迅速的年代，各种存档知识被淘汰的飞快，医院也只会保留最终版本，为什么他会拿到初版？
曾薇可心里乱成一团麻，万幸她经历过太多大场面，没被这点小事击碎假面，仍然笑容可掬：“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装傻，并不好用。”容续说着将另一个意外去世人的体检报告也放出来，同样患有不治之症，“曾女士，我很想听听你的解释。”
如果说此时摆在面前还有另外一条路让曾薇可走，那就只剩下让死人背锅。
“我不知道，当时我有询问，他们没提及过。当然要确保这方面不出问题后续才好处理，几人都提供体检报告。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联系公司人事送份复印件过来，保证真实有效。”
容续当然不可能现场指出她造假，眼睫微垂似在审视手里现存的证据：“不用，昨晚我已经拿到了。”
“哦？”曾薇可闻言就知道今天这场审问是有备而来，应对不好恐怕走不出去，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在公司这些年是否有留下不该有的把柄，“容少爷手脚挺麻利。”
局势逐渐往危险地带划过去，沈商信及时出面阻止，他从容续手里取过那些文件，偏头同不太想放手的少爷交换个眼神，顺利拿走东西。
“做警察的，时效很重要。”
曾薇可固然失望没能继续和容续对话，身在审讯室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收回不该探出去的触角，轻声细语道：“看得出来这位警官办事很讲究效率。”
“不止。”沈商信抬头冲她扬唇笑了笑，“我也同样讲究质量，向提供报告的人事求证过，这些东西都是经由你手转交，所以……”
这东西到底是从谁手里被掉过包真的难说。
现在周祁磊和另一位当事人不在人世，死无对证，全靠曾薇可一张嘴。
“警官，这也不能证明就是我在报告上做手脚啊？”曾薇可及时逃出危险区，媚眼如丝地调笑着，“你们真怀疑我就要拿出证据，否则我还可以告你们诽谤。”
话音将落，她视线扫过缄默的容续，话音微转，似卖个人情道：“当然，有容少爷在，我愿意不追究。”
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抓到这女人的犯罪证据，她敢胸有成竹放狠话，那小尾巴也早收干净了。
沈商信不怀疑她的能力，就拿周祁磊的事来说，知悉当年事情的算刘琴娟一个，现在人死了，所有秘密都随着她逝世被封，哪怕那份体检报告真有问题，周家也提供不了证据。
另一位比周家还干净，男人死了没多久，女主人也手术失败死在病房里，两人无儿无女，留下的东西早被处理，什么也没剩下。
想来曾薇可也想到这一层，神态又恢复到他们刚进来那样，坦坦荡荡。
沈商信揉揉眉心，继续问下去只会变成车轱辘，还不见得会有好下场，桌子下他压了下容续膝盖，止住对方要再开口的迹象，微笑道：“好的，今天询问到此为止，感谢曾女士配合，近几天不要离开云潭市。”
这一场曾薇可勉强占据上风，没表现出过分得理不饶人，轻飘飘应下。
就在沈商信和容续将人送到门口，以为对方就这么被送走时，她突然转身盯着容续，笑容谈得上很讨厌道：“容少爷，动用关系制裁自家公司这点可不好，仅此一次。我会向程董事长提议，免除你的特权。”
容续一脸不在意：“随意。”
“爽快。”曾薇可丢下句意味不明的称赞，轻快离去。
等人车开出市局大门，迎着日光看了会的沈商信才开口：“让你别动非不听，被冻结了吧？”
昨晚急于要抓曾薇可小尾巴，他本意是临时传召荣升集团人事部经理，被容续打了个岔子，说他有渠道拿到东西，在这之前先不要惊动曾薇可，让人有心理准备不好审。
结果人家也没被打个措手不及，还让容续被警告一波。
“本就是博弈。”容续回答。
能赢是铤而走险，输了说明曾薇可早想过这其中厉害。
“别想了，去痕检科看看刚带回来的凶器。”沈商信低头看眼时间，距离二十四小时还有十五小时，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容续跟上他的脚步：“刘琴娟家检测报告出了吗？”
“出了，客厅到厨房及下水道里都检测出属于刘琴娟的dna，中间还检测出了动物血，具体为鸡血及鱼。”
“客厅？”
不怪容续疑惑，在梅花院落那等区域划分明确的住宅房内，没人会把鸡和鱼拿到客厅靠近沙发地方杀，杀完了再送到厨房。
沈商信说出自己的理解：“我推测那应该是凶手用来混淆视听，至于是谁给的建议又是谁动的手，等晚点审问王昊阳相信会水落石出。”
三把凶器确实如容续和沈商信推断的那样，是厨房里被替换的三件套。
齐觅诀把报告递给沈商信，摘掉一次性手套：“三把凶器上分别检测出刘琴娟的dna及王昊阳的指纹，刀把和刀身接缝内还检测出王昊阳的nda，估计是不小心划到留下的，虽然清洗过，但仍有残留。外包裹袋子也检测出了王昊阳的指纹。”
沈商信终于松开眉头露出些许笑容：“基本能确定是他作案。”
“刘琴娟家里痕迹检测结果也出来了，多数都属于刘琴娟和周懿。”齐觅诀停顿片刻，见看报告和研究凶器的容续双双抬头看过来，忍笑继续说，“少数属于王昊阳的也都在案发现场范围内，你们放心缉拿他吧。”
“我说你这人总在关键时候恶作剧。”沈商信收下文件，没好气吐槽。
齐觅诀不以为然：“放松放松。换你连续缝合几小时的尸块，见到个新面孔，也会想要逗逗人解解乏。”
莫名其妙被逗得容续面无表情的继续看凶器。
“谢了，事成后请你吃饭。”沈商信语气真诚说，拍拍容续胳膊要逃离法医室。
刚走出门口就听见齐觅诀反应过来的骂骂咧咧声：“沈商信，你画饼技术再烂点，一顿饭说了十多次，一顿没吃上。”
容续眼露诧异，这不该啊。
沈商信冲他一乐：“别听他胡说，我不是那种人。”
容续心想，也是，以前多言而有信一人，怎么可能会变成专画大饼的骗子呢。
九点十五分，寻常人刚上班没多久正在划水时间段，沈商信领着容续提审王昊阳。
被从律师家里带走的这一夜，王昊阳独自被关在审讯室无人问津，心里猜忌像一把被春风吹复生的野草，生长过旺快要将他心血抽干了。
他想，他做错了什么呢？
大抵是生错地方，爱错人，也遇见不该遇见的人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思索间从黑夜紧闭到白天的铁门吱呀轻响，两道稳健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王昊阳揪了揪头发，慢慢抬头看过去，两张谈不上多熟悉的面孔，很养眼，却又充满了让他畏惧的气势。
“王昊阳，八月十号白天你在哪？”
那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日期，他下意识回答：“在公司。”
“十号早上八点出门到公司，直到十一号早八点才回来，是吗？”
王昊阳掐着食指，低头看着快被扣开的地方：“是。”
“你撒谎。”他听见审问的人反驳，“那晚在你和曾薇可等人吃过宵夜后就回到刘琴娟家，滞留四个小时又返回公司，请问这期间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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