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那一眼犹如有柔软指腹轻拂过沈商信的唇,让他不由自主轻舔了下。这感觉很不妙,他转开视线:“那不至于。”

    “你和刘薛宛聊得很开心。”

    沈商信一口烟全呛在嗓子眼里了,咳嗽得死去活来,这等人命关天情况下,容续没半点帮个忙的意思,只等他平复下来又说:“你喜欢同性?”

    “不是。”沈商信飞快否认,因反应太迅速,又怕他想多了四处找补,“我那天就是帮纪今律过去探探路,再说就算真的想找个伴,也不用去那,我这张脸随便往哪儿站,对象自然就有了。”

    “我还以为…”容续话没说完先收住音,不想听他借题发挥,“你要从刘薛宛下手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商信问:“怎么说?”

    “刘薛宛在水昭岭有一席之地,平时说话做事会有人买单。如果他愿意开诚布公的聊,对你们打入水昭岭内部很有利。”容续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复杂,眼睫微抬似有几分嘲弄,“只是建议。”

    “别误会。”沈商信咬着烟,翻找着燕初夏上次给他发的刘薛宛资料,冲容续弯眼一乐,“我是想谢谢你的提醒。”

    容续错开视线对接,不太想应他这声谢。

    “嗯?”沈商信把刚划过去的页面扒拉回来,惊疑中带着点不确定,“刘薛宛是刘琴娟的亲侄子?”

    容续对此反应是轻轻摇头:“我不清楚。”

    “没说你一定知道。”沈商信觉得他有点惊弓之鸟,把刚看见的消息分享出来,“我看资料上写当年刘家不看好刘琴娟和周祁磊的婚姻,想要拆散两人,是刘琴娟主动和周祁磊远走他乡,后来周祁磊小有成就才回到云潭市。”

    容续适时提出疑问:“两家关系没缓和?”

    沈商信抽完最后一口,将捻灭的烟蒂放进垃圾桶里:“没有,这里解释说是刘琴娟很硬气,不肯向父母低头,还为表明决心掩盖这桩往事,外人看来她就是个嫁给周祁磊的普通人。”

    “当初你们怎么知道刘琴娟出事了?”容续几乎和沈商信同时想到一起去,刚问出口就发现沈商信抬头看过来的眼神变了。

    沈商信:“给我们打电话提醒说刘琴娟死了的可能不是王昊阳。”

    “他认下了。”容续记得清楚。

    沈商信收起手机:“我得查查这个刘薛宛。”

    这时燕初夏匆匆出来看见站在窗台前的两人,眼里微亮:“队长,有发现。”

    “来了。”沈商信快步过去。

    如韩添祯所说,韩恬菱是个喜欢写日记的人,可能生活太沉闷,烦恼太多,她的日记里关于现实占篇幅不多,通常百分之四十是记录,百分之六十是发泄负能量。

    更新频率很快,能达到一日两篇,这就导致她的日记文件非常多,好在她习惯以年月日做标题,查起来很方便。

    饶是如此,沈商信看见满屏的文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小姑娘挺能记。”

    “是啊,三年间记了三千多个文件。”燕初夏说着鼠标滚轮滚了不知道多少回,总算翻到想看的,“这个文件夹里是照片,下面是视频。这照片…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你让容顾问有个心理准备是应该的。”沈商信从她手里接过鼠标,极其自然的回应,这些年锻造的大心脏早就波澜不惊。

    燕初夏见他一脸自信的模样当真不忍心多说,只默默转过半边脸,眼角余光还留意着他俩。

    “从这图拍摄角度来看,在场人很多。”沈商信理智分析,完全将那一张张收拢各团白花花的图像当做重要物证,逐一抽丝剥茧找线索,“这要真是韩恬菱拍的,那她知道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被沈商信说该做准备的容续也面不改色细看着:“这个角度很刁钻。”

    “往前翻翻看。”沈商信和容续真看起照片来,最先出现的这张应该是韩恬菱多次偷拍后的成熟作品,堆积在后面的很多张照片角度奇怪,应该是练习拍摄。

    整体看下来也不全是包间里的酒池肉林,还有不少男女混着乱来的。

    “三张一个场景。”容续伸长手在屏幕上比划着,“图片标题里后半段是时间,从这间隔来看,这种聚会基本两三天一次。”

    有容续的提醒,沈商信把图片缩略图放大,顺着看过去。

    “她拍到很多正面。”容续细长的手指划过一张张被记录在图片里忘乎所以的脸,“接下来扫黄大队的任务很重。”

    他手伸得并不是很过分,却让沈商信视线多做停留好半晌。

    “不单是他们任务重。”

    沈商信关掉图片文件夹转而点开下面的视频,刚开始五秒过去全是黑屏,他把鼠标移上去,长达四十分钟前跳动的数字告诉他视频正常播放,这是什么?

    很快沈商信就知道了,视频到两分钟突然亮起来,五光十色的灯光效果里有人声音嘹亮的带着漂亮女孩们走进来,那些女孩们穿着单薄得可怜,甚至都没他给狄狄穿得多,站成一排供三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挑选。

    包间门一关,他们可以提出任何过分要求,包括但不限于全脱衣服,还会以退货为由让女孩们表演‘才艺’,让沈商信怪异的是那些女孩们似乎习以为常,熟练的展示着自己。

    他在那群人里看见了韩恬菱,笑容是一种没见过的生动娇媚,动作大胆又过火。

    随着视频进度条的滑进,内容也越来越低俗粗暴。

    这样不行,沈商信很清楚这个视频内容最终会变成什么样,旁边不仅有位女性在,容续…容续还是个年轻人,不适合看这个。

    视频即将游走向被举动的程度,容续就觉得眼前一花,视频被关掉了。他眉梢微抬看向起身将椅子让出来的沈商信,不看了?

    “初夏,这些图片视频里包含的线索太多太复杂,回头你找几个心细观察力强的兄弟排查,将收集到的人员名单提交一份给纪今律。”

    刚接受过高度刺激视频冲击的燕初夏稳如泰山,还提出疑惑:“沈哥,刚为什么不看完?后面三张人脸明显要露出来了。”

    就差一点。

    猛地被问到暗藏私心的操作,让沈商信心乱一瞬,疯狂咳嗽:“咳咳咳,因为我发现时间不早了,还得给韩添祯放了,所以来不及。”

    燕初夏没起疑心:“好,纪队长的意思是想让韩添祯住安全屋里。”

    “知道了。”沈商信同意,有人跟着韩添祯,想必也知道他和纪今律接触…有些事还真得找纪今律问问清楚,他可不想稀里糊涂接个案子。

    接下来就是他和纪今律的事,他转头看容续:“容顾问,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料到他会支走自己的容续眼眸微敛,单手握紧伞柄站定了。

    让一帮子警察开会探讨很大概率会开成抽烟大会,沈商信推开会议室的门被里面味道冲得皱紧眉头:“抽烟不知道开窗,还不知道开通风?”

    面前摆一烟灰缸烟头的纪今律往后靠扒拉扒拉头发,满脸愁相:“韩恬菱案发现场的东西太干净了。”

    “现在知道当初我们为什么会对她自杀深信不疑了吧?”沈商信挨个推开窗靠着墙看一屋子的苦脸,“愁什么?她能进水昭岭参加挂牌,不可能误打误撞进去。”

    众所周知,水昭岭规矩严格,哪怕摆到明面给人看的东西也是自成一套体系,更别提这些年没翻过车,那规矩只会更严。

    所以说韩恬菱能进去,必定有人做中间介绍,找出这个人,案子会明朗许多。

    纪今律又点燃一支烟,仰着头看他:“沈大队长,我问过韩添祯他姐姐有没有关系要好的朋友,他很肯定说没有。”

    “是,回顾韩恬菱的资料会发现她是个除开弟弟以外没有任何私交的人,但你觉得水昭岭是个没钱没势就能进去的地方吗?”

    更别提韩恬菱做得还是应援女,这是个非常需要嘴严的职业。

    一般只肯用有把柄,或者是最能拿捏住的,不会在外面随便找,都有熟人引荐。

    这是一条暗黑产业链里的游戏规则。

    “那是韩添祯对我说了谎?”纪今律迟疑地问。

    沈商信摇头:“不见得,可能他不知道。”

    纪今律咬着烟陷入沉思,沈商信对着盛绽等人挥挥手,待会议室里只剩下他和纪今律,这才落下脸来:“纪今律,你挺好啊。”

    这话一出纪今律觉得不好,赶紧掐灭烟站起来,双手捧起茶杯往他面前跑,谄媚地笑:“您请喝茶。”

    “少来这套。”沈商信推开茶杯,冷眼相待,“说吧,你帮着韩添祯引得我们出面,到底想干什么?”

    纪今律把茶杯往窗台一放,收起笑容:“想查水昭岭。”

    “你是不是有确凿证据证明跟踪韩添祯的人是水昭岭的?”沈商信问。

    纪今律否认了:“我没证据,就是亲眼所见了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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