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爆出来容续也不想的,碍于想到他后面要是知道会更生气,还不如自己亲口说。
诚然时机差了点,好歹是当面说的。
哪怕前面惹沈商信生气的事还没彻底过去,容续也咬牙说了,得到意料之中的回应也不慌张,只轻声道歉:“哥,我要说我当时没想到,你真的不相信吗?”
沈商信发现了在两人没把过往彻底说清楚前一起工作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再继续和人待下去,他怕下次找李医生就不单是换药拆线那么简单了。
“打住,别解释了。”
再听下去他的低血压说不定要治好了。
“我已经把江袅过去一个月的行程记录发给你。”容续听他的话不再解释,说点他会喜欢的事。
事实表明六年过去,曾经很喜欢让人听他话的沈商信也变了,变得口嫌体直,心里一边气容续真不解释一边又想着这小子提前回来那段时间到底布下多大的局。
而关于容姝当年的高速车祸意外案,容续又查到了多少?
他眺望远方,那是云潭市东北高速口,也是容姝出事的地方。
“容续。”他斟酌措施,想着该怎么和人说案子的来去,毕竟距离上次谈到这件事还没超过二十四小时,两人的不欢而散还没完全复合,要再来一回,这一天到晚都在冷战了,“我吧,不是个特别喜欢计较的人,有一点你一直都知道的。”
容续动了动嘴,轻吐出两个字:“欺骗。”
“不止呢。”沈商信要打破他内心对他的固有印象,笑容逐渐消失里补充,“还有利用。”
这种利用不管出于何种心思,被利用的人都不会轻易接受,他不是圣母,也不会做。
再说了,他对容续的照顾全仰仗于那两年的后遗症,时间一长,会慢慢消散。
到时候他和容续的关系就会从玩伴变成普通的同事关系,在这期间,他在重新认识容续,也想要容续重新认识他。
“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特别强调的样子就像你出的这些条框为我量身定做。”容续含笑道。
沈商信瞅他一眼:“少多想。江袅现在在哪?”
已知证据都指向她,即便她不是凶手,想必也是个知情者。
“梅花院落。”容续说。
这个前段时间刚造访的地方让沈商信眉头微皱,又秋后算账起来:“八月初你是不是去过梅花院落?”
“是。”容续爽快承认了,暗想今天是爆雷日吧,“那天我在我妈…案发现场看见你了。”
沈商信:“……”
所以在高速路口小卖部那地方躲雨碰上的豪车,后续在梅花院落门口疑似出现的错觉都不是他看花眼了,人是真回来,也是真没让他知道。
挺好的,他严重怀疑今天的容续是想气死谁,他捏捏眉心,颇有些无言。
“就这么多了。”容续诚实说,“我进市局是凭实力应聘进去的,没靠任何人。储局照顾我,大多因为和我外公有点私交,他…他对我母亲的离世很同情,同意我进市局前也找我谈过滥用私权的问题,我当时答应了。”
沈商信有点麻:“当时?”
“你放心,我答应了就不会食言。”说出了压在心尖的巨石,容续轻松不少,至少面对他的时候不会再感到太心虚,“我母亲的事…是难接受,但也不是完全不能。”
“你想说你接受了?”沈商信生怕自己解读过渡错领他的意思,“容续,在和你交谈上我不喜欢猜猜乐。”
容续闻言轻笑:“就是接受这个事实,还有点坎迈不过去吧。”
沈商信拧眉:“你心里还是认定程泓盛就是害死你妈妈的人。”
容续不置可否:“不这么认定我也不会只凭听见他的名字就去调查江袅。”
否则也不会误打误撞为调查韩恬菱的案子提供了线索。
该不该说这冥冥之中有注定,要说太巧合又挑不出毛病,容续本人也承认了别有用心,没可追击的点。
沈商信重重叹口气:“我真看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不用看懂,只要我还是市局心理顾问会一直协助你们破案。现在来说说梁以南的案子?”容续看他忙活半天还没发表过自己看法,与其浪费时间白等停车司机回来,倒不如从别的角度切入。
长大后的孩子很有主见,有主见到沈商信都不好和他说刚收到的消息,抬手示意他说。
“我让人帮忙查了推荐给梁以南那家纹身店的来源,ip地址在庆和苑里,详细地址发你了。至于韩恬菱的案子,我能帮的不多,只找到她拍摄的地方是水昭岭里一间被高价拍出去的vip包间。”
“我记得水昭岭的vip包房是轮流使用制度?”
“是。”容续说,“我根据她视频拍摄角度收罗了被她拍到那些人的服装配饰,整理出来的图片发给各大奢侈品专柜,让他们认领,最迟明天会有结果。”
这话题转的太快了,快到沈商信一时转不过弯来,不是说梁以南的事,怎么又说到了韩恬菱?
“这是燕初夏打包给我的梁以南案目前为止的所有信息,他常用的电脑平板上没有使用过社交聊天,却有很多浏览痕迹,有几条内容有意思,是在个匿名论坛问去水昭岭需要做什么样的准备?”
“时间呢?”沈商信抓到了重点,“他问这些问题的时间和韩恬菱拍摄视频的时间重叠吗?”
容续真的很喜欢他在这方面的聪明劲,手动滑开和燕初夏整理出来视频角落里的截图:“看这个。”
图片清晰度有限,亮度调到最高,也只让沈商信看见半张脸,还是藏在面具后面的,他面露犹豫,不好下定论。
“我让初夏帮我做了个叠图。”容续往后翻,那是个gif的叠图,看得沈商信讶然。
“同一个人?”沈商信疑惑了,“不应该吧?”
以梁以南的家庭去水昭岭消费太奢侈了,虽然他爸妈在各自公司大小是个领导,但是水昭岭相当于站在金字塔尖的那波,不是中等家庭能去得起的。
再说梁以南的评价和消费记录没出现过异常,征信也很优秀,难道……
“他应该认识花鸟。”容续点了点图片左下角更偏黑的地方,在梁以南旁边还有道看不清的人影,在那么高度的曝光之下都模模糊糊,可见此人的自我保护意识有多高,“这个人,大概率就是花鸟。”
后面每张有梁以南的地方都有这道身影,装扮从头到尾都一样,也很符合韩恬菱日记里的描写。
想不到两个被害人居然认识,无论是梁以南还是韩恬菱,双方的人际关系网里从未暴露过这点。
沈商信意识到件事,有人对他们的资料做过修改。
是谁,有那么大的权利?
“他俩…都认识江袅吗?”沈商信问完又想到老板不明确的水昭岭,“你那晚去水昭岭要做什么?”
“想靠钱打通关系见见幕后神秘老板。”容续回答,“运气不好,据说从水昭岭开办到今,老板只露过一次面,还是以顾客身份去的。除开蔡己,无人知晓。”
沈商信又想抽烟了,难搞。
派去何老板那边的人回馈来的消息也不理想,这条大鱼钓来钓去钓不出水面,还惹出一堆麻烦,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么看来,很可能梁以南被杀是因为我们重查韩恬菱的案子被灭口了。”沈商信理明白这其中原因更头疼了,“如果能找到梁以南的手机……”
不对的,就韩恬菱和梁以南被处理过的案发现场来看,作案人很懂得善后。那自然不会把容易泄露信息的手机留给他们做把柄。
“先盯防我提供的地址居住人,等证据确凿再抓人。”
这是个法子,让沈商信担忧的是怕他们今晚的探街给人打了警示,连夜逃跑。
“李警官过来了。”
容续的一句话直接让他们这场谈话到此为止,接下来容续遭到一系列各种配乐的摧残,大抵出于互相伤害心理,沈商信还会有意无意让他过去看。
像这种大数据时代还是有点好处的,那就是从很多段视频里看见梁以南的身影。
有时白天有时黑夜,他身边的人也渐渐浮现水面,高个子,比一米七五的梁以南还要高上一点,目测一米七八左右。
男女看不太出来,穿着太中性了,无法定性。
“李警官对庆和苑里的住户熟悉吗?”沈商信询问。
李警官明白他的意思,开门见山道:“真话,不熟悉,庆和苑每个星期的人员流动性都很强,脸刚看下次就不见了,连看门老大爷都记不住,门口登记也是个摆设。”
也就是说,他们想查庆和苑里的住户,只能登门拜访了。
李警官懂一张生面孔在庆和苑这打听事情有多惊险,主动申请帮忙:“这样,我帮你们查。”
“那就麻烦你了。”沈商信说。
李警官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能帮上忙就是好事。
这一通折腾等来了不少急急忙忙赶回来的司机,等拿完行车记录仪,快到十点半。
系好安全带沈商信闷头发消息,没注意容续开向的是哪里,看完全部消息抬头惊觉要到云潭市房价最离谱的地方,他一副不理解的语气问:“怎么来这?”
“回来拿个东西。”容续说。
沈商信放下半扇车窗,立即嗅到了属于深夜烧烤摊诱人的香味,这才感到饥肠辘辘,他摸着肚子:“等会你进去拿东西,把我放前面路口。”
容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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