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商信如愿以偿进到小吃街,溜达之前还拍照到群里,招来好一阵鬼哭狼嚎,各个都忙到深更半夜没吃上几口饭,被他拍摄的视频勾出肚子里的蛔虫,馋得不行。
看着群里一排排求投喂,沈商信笑出声来,敲敲打打发出句话。
-叫爸爸就给买。
顿时此起彼伏的爸爸满屏乱飞,大大满足相当人爹的心思。
得了人家叫,肯定要说话算话,沈商信从这个小摊挪到另一个,嘴里吃着还打包着,弄得摊主以为他是来搞批发的。
于是等容续从家里取到保姆花心思熬了大半个下午的猪蹄汤在路口和他汇合,就发现此人一身食物混着配料的香辣味,脚边放着好些个冒着热气的包装盒,各式各样的。
容续长这么大没见过这阵仗,一时愣住了。
“开下后备箱,我这买的东西有点多,副驾驶座那点地方放不下。”沈商信说。
这何止买得有点多,都快把整个小吃街抬回去了吧?
人在车外搬东西,换做谁都要帮一把,容续打开后备箱的同时开门下车要搭把手,刚走近就闻到一种很奇怪的味道,他微微动了动鼻子,这东西……
“你怎么下来了?”沈商信诧异,见他面露诡异,连忙赶人回去,“这不用你帮忙。”
主要是知道他的性子,闻不得买的这些东西。
容续视线落在那一盒盒透过透明盒盖能看见的方块形黑色物体上,没吃过猪肉也见过,这大概是被人奉为闻起来很臭,吃起来绝对美味的臭豆腐,光是意识到这点,他的胃一阵阵抽搐。
“真不用你帮忙,我能搞定。”沈商信又开始赶人了,大少爷估计吃不来他们平头老百姓好的这口,“等会回去,我找齐觅诀借消毒液,给你车里散散味。”
“不用。”容续拒绝了,还是俯身帮忙一起提袋子放后备箱,就在沈商信以为他能接受这东西的时候又说,“晚点我让人开去店里,让他们清理。”
仿佛是不放心他的清理技术,也像是怕有残留。
“行吧。”沈商信把最后一袋东西放上去,看见街边水果店里躺着个巨大没剥壳的水果之王,心生一计,“哎,你等我一下,还有个东西没买。”
容续刚想问还有什么,转头就看见他腿长跑得快已经到水果店同老板交谈起来,指向的赫然是另一种和臭豆腐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水果,额头青筋乱跳。
多大个人,还和他这么计较?
等老板拆榴莲的功夫里沈商信去寻刚还在车边等的容续,这回灯红酒绿下的人来人往没见到皮囊极佳的年轻人,他唇角微翘又有些无奈,想买这东西绝不是要报复,是他们这票人真的喜欢吃,碰巧这家店里的榴莲便宜,看起来也不错,队里人忙活那么久,该给点奖励。
还不知道容续要怎么想呢,是想他爱斤斤计较,还是长这么大还那么幼稚的爱计较呢?
算了,随他想吧。
车门被拉开的同时伴随着一股子对不吃榴莲的人来说很强烈的气味袭击,沈商信提着袋子犹豫了下:“不然你开车先回去?”
容续眼睫微颤抬起眼来看他:“上来。”
好么,大少爷不计较,他也不矫情。
回去路上估计是让一车乱七八糟食物混成的味道整e了,容大少爷一句话没说,以沈商信多年开车经验来判定,除开非必要实施控制车速地段,还是有些快。
比平时快了一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赶着送外卖,怕晚了被扣钱。
车一进市局停车场,刚刚熄火,沈商信提着东西迫不及待下车。
“他们…也爱吃这个?”身后容续迟疑问。
似乎对他们独特的美食口味不理解。
沈商信乐出声了:“啊,你不吃真的会错过很多美食。”
愣在驾驶座的容续沉思两秒,当即反驳,宁愿不要吃。
满载而归的两人理所当然获得一办公室人的热情称赞,大家伙热热闹闹吃宵夜的空隙里,初夏左看右看也没看见容续,凑到吃榴莲的沈商信旁边:“容顾问呢?”
沈商信看眼格外关注容续的小姑娘:“他在这里待不住。”
“啊,他不喜欢这些啊?”燕初夏有点难过又有点替人担心,“那他很难溶入我们的小团体了。”
沈商信倍感好笑,点点小姑娘的额头:“不见得非要吃相似的食物才能被称之为团体,他能力不行吗?”
经过这几天相处,没人再说出容续没实力的话。
燕初夏也不是这个意思,她咬着臭豆腐解释:“我是觉得这样以后我们每次聚餐…容顾问岂不是只能看着?”
“那不正合你意思了吗?”沈商信看眼桌上的东西,大家分的差不多了,他伸手取过一份干净未拆封的,“他不吃,你能多吃点。”
“我哪是这个意思。”燕初夏鼓着脸端着小碗跑了,不想和他聊基本不在同个频道的天。
能不能成为一个小团体有幸聚个餐还两说,就容续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毛病得改改。
沈商信拎着小袋子出门左拐去找人,为避免发生上次的意外,这次他学会敲门,得到容续的许可,才推开门往里走。
刚给衣服喷完酒精晾起来的容续转身看见他手里提着的东西,仿佛被施了魔法定在原地:“这个……”
“哦,是他们让我送来的,说容顾问开车辛苦,怎么也不吃一口。”沈商信把东西放到桌上,在他的注视里按压免洗洗手液,揉搓干净,又拿过旁边的酒精自我消毒一遍才坐沙发,“你要知道我们是个团结友爱的小队,大家都不是吃独食的人,看见少了个人,心里会惦记着。”
容续不是很想要这份惦记。
“容顾问,你以前可不嫌弃这些东西。”
何止不嫌弃,还和他抢着吃呢,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容续解释不清楚了,捏捏眉心:“哥,你想早点破梁以南案子吗?”
“当然,能一起把韩恬菱的案子给破了会更好。”沈商信说。
主要这两案子目前被储安国点头批了,做成并案处理,能破梁以南的案子还能把韩恬菱撇出去吗?
容续说出个当前破韩恬菱案的难题:“没办法证明韩恬菱死前去过庆和苑,我记得档案里写她死在家附近的小旅馆里,现场有她的亲笔遗书,把自杀前因后果交代的明白,整个房间除开她本人指纹,就只找到平时打扫阿姨的毛发,没有第三个人存在过。”
这个案子在沈商信手里转了好些天,对案情熟悉到倒背如流:“门窗没有被撬动的痕迹,通风处下水道也没毒素残留,我们把能想到的谋杀手法全部拍查了一遍。”
可能皆被排查,只剩下自杀这一选项。
容续双手搭在沙发上,微微倾身:“清洁阿姨说她当晚十点进房没再出来过,直到第二天到退房时间她没动静,敲门没反应才刷卡进去发现人死了。”
“我知道你怀疑什么,尸检报告显示她死于夜里两点半。”沈商信说,这间接告诉容续,没人冒充韩恬菱开房进去,还有个更重要的点,“她那天本来约了个客人,临时被人放鸽子,加上小旅馆没二十四小时内可退款的条款,她只能去了。”
“很牵强。”容续说,“小旅馆不能退款,她大可低价转给她的同行。我知道你想说她没朋友,可做这行的难道没有群聊吗?”
沈商信说:“当然有,她转了没人要,地方偏僻,条件一般。”
再说,很多人做这行都是□□,或者去客人落脚地,像韩恬菱这样自己订房间的少之又少。
容续陷入逻辑断裂之中,里面很多地方有破绽,偏偏又拼合不起来。
“再给你说个口供里没写的点,那就是那几天姐弟两吵架了。恰逢周末,韩恬菱不想回去和从学校回来的韩添祯又吵,这才想住到小旅馆里,给足姐弟两冷静空间。”
所以知道韩恬菱为什么会死在小旅馆后韩添祯很自责,也为此坚决不肯相信他姐自杀,有太多需要做的事,根本没道理去死。
这案子当初确实有这方面的疑惑在,但同时还有另一种解释,那就是人在情绪面前会有控制不住的时候,想自杀的念头一起就死了。
“你看过韩恬菱近半年的日记吗?”
容续抿唇:“她有明显抑郁症倾向。”
“这一消息要是放出去,估计大批人会说她就是自杀。”沈商信太懂那些人的脑回路了,白的都能说成黑的,“有个好消息,初夏复盘韩恬菱存留信息,发现她去过庆和苑,还就在案发当天。由于相隔时间太远,现在想求证有点难了。”
“或许,你拿回来的那些行车记录仪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容续知道这是理想状态能有的结果,运气不好什么都没有,不说听天命,做他们这行的,最不信的就是命中注定,“哥,韩恬菱人际关系的透明在一定程度上给了你们错觉。”
“错觉她没有仇家?”沈商信笑了笑,“不是的,她真的没太多拓展朋友,之前水昭岭的事没暴露,她就几个常买酒的主顾,只是这次……”
“有了可以选择的余地。”
“对。”沈商信摸出他放在桌上的照片,那是韩恬菱在视频里的千姿百态,“如果……”
“当天约她的人也在视频里出现过。”容续接上了他的话,“之前…摸排过他的行程,那些人是否存在作伪证的嫌疑。”
经过容续提醒,沈商信唰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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