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今律一下子急起来:“什么意思?你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说我吃亏了,信儿,咱知道你和他有那么点子别的关系在,可这也不能不知全貌,胡乱评价吧?”
沈商信拿起他面前手机照他脸:“看看你自己。”
“我这脸怎么了?我相当英俊潇洒,哪里不好看吗?”纪今律扒拉他的手,还非常臭美地看眼自己收拾过后非常帅气的脸蛋,如果不是沈商信调侃眼神太明显,都要忍不住自夸了,“你就说我今天帅不帅吧?”
“帅。”沈商信先哄人玩一波,接着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猛地扎刀子,“但凡你让容续吃了点亏,早在我面前嘚瑟开,哪里还会说似是而非的东西。按照惯例,你指不定吃了多少波亏,才会对我提到他就一副当代阴阳大师的模样。”
纪今律被说得还不上嘴了,这就是有个太了解你的朋友在的坏处。
打发完明明不说还非要撩闲的同事,沈商信继续观察迎欢,两人从下午过来盯梢得有两小时了,他快丧失耐心:“你消息准确吗?”
“咋滴,刚质疑完我在你家容顾问那吃过亏,这又开始质疑我收罗消息的能力了?”纪今律问。
沈商信举起双手:“得得得,我得罪不起你们这帮心灵脆弱的老爷们,但请老爷们看看时间,咱在这饭馆少说也坐了两小时,前前后后就点两盘菜,一盘炒豆芽,一盘炒青菜,让人老板倒贴进来三壶茶了,你要实在家里揭不开锅,这单我来买。”
点两嫩绿的菜叶子寒碜谁呢。
再说那边看店老板用仇恨眼神盯他俩快四十分钟没动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想吃霸王餐呢。
沈商信这趟出来拉他一起办案,可没想过要把面子里子一把丢:“哎,快给个准信。”
“别急别急,我要等的人还没出现呢。”
纪今律当扫黄大队队长这些年,什么样的眼神没见过?就店老板那等级别对他不过是毛毛雨,连根皮毛都没伤到。
沈商信倒也不是怕,就是觉得要坐不住,招呼服务员过来又点了两个菜,中午没吃好,晚上还不让人吃个饱饭吗?
估摸着店老板想着他俩早点吃完早点滚蛋,菜上的速度格外快,前后没到十分钟。
香喷喷的红烧排骨和刚出炉脆生生的玉米烙,混着清甜蔬菜沙拉酱,瞬间拉爆了沈商信的味蕾,他感觉刚才吃的那两盘绿叶菜啥也不是。
“边吃边等。”沈商信招呼着人,“别说我小气巴拉吃独食,吃饱好干活。”
纪今律伸手同时还不忘为自己谋福利:“你买单啊?”
“我买单。”沈商信没好气说,见他终于肯拿起来吃了,损道,“咋滴,我不买单你还不吃了?”
这个时候纪今律装大方了:“哪能啊,你不买单那只能我来了。”
沈商信嗤笑,刚吃两口就看见纪今律瞥向外面的眼睛像被定住了,他转头顺着看过去,轻挑眉梢:“那是你要等的人?”
纪今律三下并作两口吃完一块玉米烙,连块餐巾纸都来不及摸就起身往外走:“是他,跟着他就能找到做那两项圈的手艺人。”
事关紧要,沈商信也顾不上浪不浪费食物,只来得及对老板说:“买过单了,麻烦打包,回头来取。”
迎欢会所营业时间很固定,这是一种维系客人的基础法。
经过上次没伤到根本的装修,店面由原先的花花绿绿变得像蓝色大海,还是波浪不止的那种。
沈商信和纪今律站在门口不远处的阴影地方,看着刚跟得那人轻车熟路走进去,双双有了疑惑。
“他不是和蔡己天生不对付吗?”纪今律不明白,“来这给死对头送钱,不对吧?”
路走窄了啊。
沈商信纠正道:“也有可能给对手找不痛快。”
“少来,我就不信你没怀疑过他。”纪今律才不相信他的胡言乱语,上次两人找到何老板后续让梁以南案子打断了,后来回想去迎欢的情况,就会发现不对劲,像迎欢会所这种级别的消费场所很注重经营安全,不可能放任一个刚入职没几天的新员工看店,骨干人员全部消失,这在生意场上是大忌。
这么容易轻信别人,迟早家底被人偷空。
沈商信露出个深意笑容来:“我没说啊。”
“你看你这人贼的。”纪今律真服他,小计策一套套的,“那你让人盯他这几天盯出点名堂来了没?”
“先不说这个,这个何老板什么情况?”他问。
纪今律看他一眼,先不计较那些了:“还能什么情况?他啊,是附近有名的收集癖,也是那个圈子里的高玩,平均每个月要定制那么件玩具吧,我让人打听过了,这两天他在接触个市内有名的手艺人,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会碰面。”
沈商信明白了:“那跟过去看看。”
“进去找个光线不好的角落待着,他见过咱两,指不定看见就跑。”纪今律说。
沈商信都懂,变魔术似的从口袋变出个无镜黑框眼镜架上,扒拉扒拉头发,遮住过分招人的眉眼,离远看还真不那么好认。
他下手太快,转眼变装结束,惊呆了纪今律。
“好家伙,你真是有备而来啊。”
“我没想到你等的人是他。”沈商信说,不然还能准备更充分点。
纪今律不看他显摆:“走走走,咱两从后门进去。”
后门那片光线最灰暗,混进去也最不起眼,相当适合他俩当前行事。
事实如人所料,会所一楼热闹大厅里灯光摇曳,推杯换盏的热闹,根本没注意到多出来的两人,除开被招过来的服务员,两人熟稔到像老客户的点了酒水,就近找个角落卡座。
今晚音乐轻缓,光打的很昏暗暧昧,明明是常年爱搞皮肉生意的,今晚走起了清纯路线,配上红紫混着蓝黄的装修,让人生出诸多恍惚感来。
沈商信左顾右盼:“换老板了?”
“没有。”纪今律也察觉出异样来,“除开酒保调酒师,基本全是生面孔,这里经过一场大换血。”
沈商信眉心微蹙,心里怪异感直冒:“什么情况会让一个店大换血?”
要知道大换血对服务行业来说相当于重新开始,尤其是这种供人寻欢作乐的会所,很多人都是回头客,全部替换等于自断财路。
纪今律心里有了答案,和他对视一眼:“今晚必须找到这个手艺人了。”
否则下次再进来这可能就不再叫迎欢,轻音乐已经成为一个宣告倒计时的讯号。
沈商信心里微沉,起初以为变得只是迎欢的装修,现在连人也给换了,接下来就该换老板换骨干人员,直到将迎欢彻底改头换脸成为一个新的酒吧。
那么和这里有关的一切也都随着那些人的离开而尘埃落地,成为永远不会被人所知的秘密。
好绝妙的算计。
可惜他们过来了。
好,也不好。
沈商信轻叹口气,确实如纪今律说的,他们今晚必须顺着何老板这条线抓到那位手艺人,不然这条线索很可能就此断掉。
那边坐在灯光充足下的何老板还没意识到自己被盯上了,边喝酒边玩手机,时不时笑着说两句,看得出来和人聊得很开心。
“初夏的回复来了。”沈商信低声说。
半下午把项圈卡扣雕刻的花纹发过去,当时得到的回复是需要点时间。江凛宿的嘴撬不开,他们也没这圈子的人脉,除了等也就是来这边找线索。
现在线索来了,也算为他们指明方向。
“何老板等的人也来了。”纪今律说。
等看完燕初夏的消息,沈商信拧紧眉头看向纪今律报点的方位,有过接触又不算太熟的面孔出现在视线里,他懂了什么叫造化弄人。
“你躲什么啊?”纪今律不理解他侧坐过来快要恨不能背对来人方向的做法,“快看,看完好抓人。”
沈商信拍开他的手,轻不可闻道:“你信不信真让他看见我人能长出八条腿逃跑?”
纪今律几乎秒懂,多看来人几眼,飞速展开搜索。
“别找了,他坐下了?”沈商信问。
关掉手机的纪今律装作无所事事闲看:“坐下了,两人聊起来,还在互相看手机。”
一旦真正聊起来也就没心思注意四周,沈商信这才去看刘薛宛,还得是不经意地看。
“镶毛边鞭子?”
纪今律:“我劝你少大惊小怪,他俩估计在谈价格,不先让人看看货,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给定金?”
“你不是说这东西出自大师之手……”沈商信噤声片刻,“大师还需要自己出门谈生意?”
“我刚问了,这大师碰上志同道合的人是会把酒言欢,关系更好的时候还会免费送。”纪今律往座位里靠,咸鱼不少,“哎,你知道这大师从哪出来的么?”
沈商信不让他嘚瑟,直接说:“水昭岭。”
已经准备要大肆宣扬的纪今律一肚子话闷在嗓子眼,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沈商信从鼻子里发出声轻嗤:“那晚帮你夜探就是碰上他才跑的。”
“哎呀,老相识啊。”纪今律也明白他刚躲的原因了,“这么说……”
沈商信笑容尽收,脸色微黑,仿佛黎明将至前化不开的夜:“连上了。”
刘薛宛带来的东西可能不是出自他手,而是水昭岭里藏着的人。
如果真能证实这点,那么韩恬菱、梁以南、江凛宿、江袅及水昭岭间的关系就能搭建成功,这对即将开展的审问是一剂有力强心针。
眼前还有个问题待解决。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