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这附近很熟悉吧?”
纪今律当即吹起牛来:“那是,我把这当做后花园,无论哪个角落闭上眼睛都能摸出去。”
沈商信要的就是他这份看似盲目的自信,指着那边相谈甚欢的两人:“等会咱两要亮身份约谈他们,不见得会顺利,万一他俩逃跑,就一人追一个,你负责何老板,我去追刘薛宛。”
“行。”纪今律没天真到觉得那两人会好好配合调查,都是老油条,还能不知道他们蹲在这的原因吗?
心里有鬼,跑得比鬼还快。
纪今律说:“哎,不然咱两比个赛吧?”
“你干脆在群里开个团让他们下赌注得了,输的人请赢的人小队吃一周早饭。”沈商信调侃道。
纪今律若有所思:“就这么说定了,我看挺好。”
沈商信真觉得他魔障了:“指不定谁更能跑呢?”
“我看这个刘薛宛是个长跑的料。”纪今律摆出一副行家姿态指指点点,那眉眼得意里显露他仿佛赢了的意思。
沈商信信了他的邪。
半个小时后气喘吁吁的沈商信感觉很疲惫,这看起来弱鸡仔子似的刘薛宛真的很能跑,从迎欢后门一路飞奔着往各种黑漆漆的羊肠小巷里跑,看起来对这附近地势很熟悉。
刘薛宛越跑,沈商信越觉得此人有问题。
刚在后门看见他和纪今律,刘薛宛和何老板宛如见了鬼,愣神不到十秒,仿佛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同林鸟,跑得比兔子还快。
当时刘薛宛眼里闪过的惊讶让沈商信意识到对方可能认出他来了,不管是刘薛宛还是沈商信,都知道会面的下场,于是这场不知终点在何处的追逐让两人更玩命。
黑暗里的街巷不见光亮也就不好辨别方向,更无法直视追击,沈商信全靠听声辨位,寂静的深夜里两道呼吸不同程度沉重的声音打在双方鼓膜上,距离时近时远。
“刘薛宛!”
沈商信气沉丹田吼出前方人的名字,或许是他喊的太突然了,让前面脚步声停顿几秒,接着以更加疯狂的架势往前冲。
沈商信咬牙,这小子绝对认出他来了,也知道被抓到的后果。
这也不是不要命跑路的原因,再这么跑下去,他俩总有一个要完蛋。
得想个办法先一步阻止刘薛宛,把人彻底按住,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他也不好判断前方到底有什么,只能依靠以往经验来判断刘薛宛下一脚会朝哪方向跑,靠爆发力突过去扑人。
不过两分钟,沈商信找出刘薛宛即将要拐弯的特点,即将抵达下一个要拐弯路口,沈商信默念,铆足一口气提速往前冲,从后像一头捕食的猎豹直接将措不及防的刘薛宛扑向前,他下手非常狠,钳住对方双臂往地上一按,膝盖压着对方后腰,混着粗气厉声道:“别动!”
“我、我不动。”刘薛宛也是真的跑累了,面朝下扑到地的那刻卸去浑身力气,喘得像个破风箱,“疼,你别抓着我,我不跑。”
沈商信没吭声,摸出手铐给他铐上了。
“哎你这人,我都说不跑了,你还这么对我。”刘薛宛满嘴牢骚,“明明第一次见面还说相逢即是缘,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见面就对我下狠手,好狠的心。”
“你觉得是缘分,那跑什么?”沈商信说着踢踢他的脚底板,“别躺着了,起来。”
刘薛宛非常艰难地翻过身,冲旁边吐两口口水:“没力气了,你扶我一把。”
“可把你累坏了。”沈商信当真俯身一把将人抓起来,半点不温柔,让刘薛宛哎呦喂一连串,“闭嘴。”
“你好凶啊。”刘薛宛抱怨道。
沈商信打开手机手电筒,抬起来照看自己到底在哪,懒得搭理故作娇弱的人。看见路标后他开始打电话:“盛绽,是我,我在连新路靠东这边,往前数第六个巷子口,开车来一趟。”
这条巷子也够奇怪的,不算城市太边缘,附近也有人住,为什么没路灯?
沈商信左右环顾,很安静,刚才一路跑过来,没听见任何动静,说有人住像是糊弄人的。
“今天穿的很低调嘛。”
被拉站起来半天没人搭理的刘薛宛缓过气来,借着微弱的手机光亮打量着他,眼睛像带了钩子若有似无勾着人。
沈商信无视:“是没你那么高调。”
“哎呀,有些人就是不记恩专记仇,沈大队长不像外界说的那么恩怨分明啊。”刘薛宛挑破他的身份,摆明要敞开天窗说亮话,“怎么说我也算帮过你几次,犯不着这么不要命追我吧?”
沈商信眉梢微动,似笑非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帮过我?”
刘薛宛立即露出副伤心的表情,哀伤道:“真是个无情的男人。”
“口空无凭的事,我该怎么信你?”沈商信玩味笑道,“别说我翻脸无情,如果每个碰上的人都像你这么说,那我欠下的债可就多了。”
刘薛宛认真看他,见他似乎真没想起来也没说笑的意思,当即算起账来:“就我姑姑被谋害的事,不是我给你们通风报信,指不定她会不会就此消失匿迹呢。”
沈商信眼里闪过丝光芒,口吻谈不上多温和道:“你说刘琴娟被谋杀的电话是你打的?”
“对啊。”刘薛宛一口应下,“虽然我姑姑离开家的过程并不愉快,但她回来云潭市后和我相处的还算和睦,偶尔会约见面谈谈投资。本来那天约了见面谈个火锅店投资,结果怎么也没等到人,打电话没人接,去她家问也说人不在,查来查去证实她根本没离开本市。”
“你怎么确定她被谋杀了?”沈商信问。
刘薛宛露出个不怀好意地笑:“真想知道?”
这又想干什么,沈商信没表情道:“看得出来你很想进市局审讯室,别急,人在来的路上。”
“哎呀你这人怎么开不得玩笑啊。”刘薛宛发现他在正事上当真不容许说乐,当即见好就收,“因为我知道她有个不识好歹的女儿和一心想继承她遗产的凤凰男女婿。”
“不识好歹的女儿?”
“是,可能在叛逆期失去父亲的缘故,周懿那女人心理不正常,一直觉得是我姑姑害死她爸爸,对她非常仇视,好几次争吵骂着让她去死。听我姑姑说周懿婚后没多久给她买过一份人身意外险,当时她觉得奇怪就给拒了。”
沈商信眯了眯眼:“这理由不够充足。”
“大队长,我就是个普通小老百姓,想方设法联系不上人,又有这么多机缘巧合在,肯定会优先想到谋杀啊,后来你们的破案不也证明我的猜测没错吗?”刘薛宛被问得一脸无奈,这是真话,就看他信不信。
“听起来你知道的挺多。”
“不多不多,也就知道你们收集到的证据证明是王昊阳杀了我姑姑,周懿是帮凶。”
这知道的已经很多,刘琴娟的案子震动一时却没让记者刨根问底追着查,后续无人报道,刘薛宛又是从哪知道的?
沈商信突然发现他没着急把刘薛宛抓回来还有了一定的意外收获,如果在刘琴娟案子时候就把人带回来,估摸是钓不到这么多线索,误打误撞的放长线钓大鱼。
“刘薛宛,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多得多啊。”
这声唤直接让刘薛宛变了脸色,意识到自己说太多,赶紧闭上大漏勺嘴。
“没事,现在不说等会说也一样。”沈商信冲想要噤声的刘薛宛笑笑。
黑夜之下,星空灿烂像修过的美图,挂在半空中的月亮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两束车灯撕开浓墨的夜色从远到近,沈商信看了会确定是自己人的车,将放在后腰的手收回来,等着车到面前。
刘薛宛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心想上次怎么看走眼没看出来他是个警察的,还暗搓搓馋人家身子,这下好了,直接馋进局子里,这要被人知道,他这一世英名算是没了。
车缓缓靠近,沈商信看见车尾灯亮了两下,这是他和盛绽常年合作达成的默契信号,人没错就是这个车有点子问题。
前面光顾着看车牌,这回车到面前才发现是局里那辆经常抢不上的好车,等驾驶座上的人推门下来,他拧了拧眉,怎么是他来?
那边刘薛宛看见来人表情也怪怪的,不时打量着他,像是很费解。
“盛绽呢?”他问。
容续看眼老实站好的刘薛宛:“在盘问。”
盘问谁,又是为什么让他来,一概没提。
沈商信也不是没事找事的人,转身去提溜刘薛宛。
刚才刘薛宛试过逃跑的滋味,这会儿老老实实跟着上车,连句话也不敢多说。
车重新启动后开向了另一条道。
“这不是回局里的路。”沈商信看着车窗外说。
容续回答:“去接纪今律。”
沈商信啧了声:“他也给盛绽打电话了?”
“大概。”容续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光知道在来的路上盛绽给他发消息说顺便接下纪今律,今晚这两队长收获颇丰,估摸够他们忙大半个晚上。
这话音听着像有仇啊,刘薛宛又观摩了会,小心翼翼开口:“两位……”
“怎么,碰见熟人又想套近乎啊?”沈商信扭头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问。
刘薛宛示弱地笑:“没没没,就是没想到他也是你们市局的人,我原以为道上消息是说着玩的,谁家太子爷会放着数千万亿资产不继承跑去当累死累活还没几个钱的顾问啊。”
“嗯…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就是钱太多烧得慌呢?”
刘薛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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