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要这么说就不中听了。

    沈商信笑了:“不是吧,我一个工作好几年的人还给不起几百块车费了?在容大少爷眼里我会不会连吃饭也是问题。这是你关心人的方式吗?”

    “不是。”容续看出来他情绪激动,估计是刚解释为什么不回老宅住的原因出了岔子,这事不能不清不楚的完了,“我的意思是外面下雨不好打车,你家里几天没住人……”

    平时不善言辞的容续在这种时候更显得嘴笨。

    沈商信看不出喜怒,神色很寻常,依旧拒绝:“今天在你家住下,明天还是要回去。那里再不干净也是我家,我不可能在这一直住着。再说,有句话不是说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狗窝吗?”

    “哥。”容续解释无门,只能低声无助地喊他。

    沈商信看眼眉宇有失落的容续,并不为这声哥买单:“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住不惯别人家。”

    容续脸也落下来,放下筷子:“是住不惯我家吗?”

    话里有话。

    沈商信眉梢轻抬,也放下筷子看着他:“什么意思?”

    “纪今律说你每次办完大案子都会带狄狄去他家通宵玩游戏,一起吃喝庆祝睡觉。”容续语调平缓道出这些从最初听见就让他内心极度失衡的话。

    当时在沈商信家门口,如果不是纪今律讨欠地说这些,他根本不会和人结梁子。

    现在被沈商信拒绝留宿,他管不住心里那头野兽,有些话擅作主张地跑了出来。

    他看着神情稍有意外的沈商信,心想,这是真事儿还是纪今律为刺激他故意说的呢?

    沈商信真不知道纪今律背着他和容续说了些什么,总之看起来不像是好东西,关于那天家门口的谈话,两人如同讳疾忌医般不肯谈,这会儿难得听见点风声,怎么能让他不惊奇?

    况且这谈话内容听起来似乎并不涉及工作,更多的是私事。

    他和纪今律又有什么私事能让容续这等行事待人皆冷漠的性子急了?

    思来想去,唯有在交情这件事上大有文章。

    可是……

    沈商信打住飘散的思绪,要笑不笑:“容大少爷,你质问我之前该不该思考个前提?”

    容续默然。

    “前提公事上我和他是时常需要互相帮忙的同事,私下里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怎么,你一声不吭出了国,还不准我交两个能说话的真心朋友了?”沈商信自认世界上没这样的道理,只听说过夫妻分开,一方为另一方守身如玉,没听说过这项原则还要套用在朋友上,“容少爷,我以前和你关系好的时候,也有过不少这种时候吧?”

    容续被堵得说不上话来,沈商信在此刻偏得理不饶人。

    “是你先离我而去的,现在回头来质问我为什么,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容续,我能接受你以新身份成为我的同事,也能和你做回朋友,但我希望你不要过度干涉我的交友自由。”

    “我没这个意思。”容续说。

    沈商信抬手打住他的话音,似感到好笑:“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和纪今律过不去了。就这件事来说,我觉得你两很幼稚,当然,在不耽误正事的前提下,你两怎么闹是你两的事。出于同事身份给你提个醒,别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里。”

    一旦有了私人情绪,处理起工作来,很难不受影响。

    容续嘴唇微动,无法对这番话给予正确的回答方式。

    从容续个人角度来说,工作和私事向来分得很开,好比雨夜抓捕,他和纪今律再怎么不对付也没给沈商信添麻烦。

    可要就此一点来保证以后每次不会发生特例,容续无法许诺。

    人充满了不可掌控性,受周围人和环境影响,偶尔有出格行为是情理之中。

    沈商信要他用一句话把可能性说死,难办。

    即便他主修心理学,将所谓人性看得七七八八,也无法抓牢所谓的情,尤其是爱情。

    他一直以为回到云潭市,进到刑侦小队当心理顾问是做好和沈商信相处的准备,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沈商信在他这是个千变万化的变数,无法捕捉也无法掌控。

    他看着说完话站起来俨然要走的沈商信,千言万语到嘴边憋出句:“你要走了?”

    “饭吃了,想说的话也对你说了,我再不走难不成真差那两打车钱吗?”沈商信还开了个玩笑,对他说的那番话谈不上生气,最多有些烦闷,该走还是要走,梅花院落太昂贵,他一个穷公职人员住不起,怕被人戳脊梁骨。

    留不住,说不得,留给容续的只剩下好好把人送走这条路。

    他跟着站起来,行为举止透露着罕见的局促:“我送你。”

    “不用了,我对这也算熟悉,找得着出去大门。”沈商信说着还接了个电话,“喂,啊师傅你到小区大门口了?好好好,我这就出来。两分钟的事,你看见我的备注了吧?对对对,狗不咬人也不叫带牵狗绳,不会给你添麻烦。好的好的,马上到。”

    原来他早做好离开的准备,说那么多无非是打声招呼。

    六年不见,没人能劝改他决策的沈商信还是那个他。

    容续轻舒口气:“我送你。”

    这次的语气强硬不少,更是以身体做障碍挡在门前,手里拿着那柄最初见面的黑伞。

    做人不能太无情,以后还要共事,沈商信没再拒绝,扣好牵狗绳带着狄狄往外走。

    外面的雨已不如来的时候那么大了,稀稀拉拉像不甘心退场,偶尔阵风飘过雨扑在脸上凉凉的。

    沈商信步伐不算慢,跟在后面的容续还算游刃有余,苦了跑在前方的狄狄。

    狗狗大概天生能感知到主人的情绪,品出他想回家的意思,跑得很是欢快。

    等到大门口看见预约的那辆车,沈商信回头:“别送了。”

    “好。”这个时候的容续表现得格外乖巧,收起伞朝他递过来,“小区门口到你家还有段距离,这伞拿着吧。”

    沈商信眼尖看见他两个肩头都被打湿了,想着是刚才追着给他打伞的缘故,一时有点心软:“没事,我从保安那借一把。”

    “所以你宁愿麻烦别人也不肯麻烦我,对吗?”容续问出这话的表情很受伤,像极了失去容姝那会的小可怜。

    有时候沈商信怀疑容续是上天派来克他的,正儿八经放狠话的时候怎么好处理怎么来,当这人眉眼一耷露出落魄神色来示弱,他就说不出狠话来。

    真是够了,他不想表现出来被人抓住弱点。

    “没这意思,伞我拿了,你回吧。”沈商信拿过黑伞开始赶人,“回去冲个热水澡,别淋感冒了。”

    这不过是句叮嘱话,以他看容续的身体素质那是好到不能再好,不会淋点雨就病倒的。

    容续额前发微湿,看向他的眼睛很亮,似乎又重拾信心了:“好。”

    话是这么说,直到他坐上车离开好一段路,还能看见容续站在门口望着他的方向恋恋不舍。

    沈商信坐正身体,微微沉下脸来,再看杵在右手边的黑伞,心里又泛起苦来,容续到底想干什么?

    下车和司机道谢,沈商信看眼刚支付过的账单,心肝儿疼,真一百多。

    撑着伞带着狗往小区里走的沈商信走两步想起来件事,容续怎么知道从梅花院落到他家的价格?

    他回身看向小区门口,不出意外看见熟悉的那辆车。

    想了想,他还是没有回去和人再打声招呼,没必要。

    两个大老爷们矫情个什么劲,又不是演偶像剧。

    家里确实有点脏,最要命的还是他临出门那天阳光明媚开着窗,临出门太着急忘了关,经过大风大雨摧残,卧室地板和床遭到极大损伤。

    沈商信关上窗,先把脏掉的四件套换掉,又把湿漉漉的羽绒薄被丢进洗衣机里,拆下窗帘等各种东西,等拖完地忙完,已经晚上十一点半。

    狄狄在门口坐着看他忙碌大半个晚上,期间还试图过来帮忙,被他赶回去了。

    “狄狄,爸爸今晚要和你睡了。”

    家里次卧东西都在,就是被他用来常年存放狄狄,里面不少狗玩具和东西,乱是乱了点,好歹是干燥温暖的,能让他有个地方躺。

    这么晚了,他也不讲究那么多,洗过澡换身干净衣服去把次卧简单收拾后,一人一狗床上床下分别躺,关灯前看过天气预报,明天是个好天气。

    希望案件调查也能像天气般万里无云,让他顺顺利利结案吧。

    第二天一早,沈商信拉开窗帘,几天没见的阳光洒落在身上,他伸了个懒腰,转身去给狄狄弄早饭。

    二十分钟后一人一狗双双吃得很香,饭后他自力更生换好包扎,尽管有点丑好歹没求人。

    “今天爸爸不能带你去队里,口粮和玩具都给你准备好了,不出意外能回来带你溜达,要乖,我会看着你的。”沈商信指指钉在墙上的摄像头,摸摸狄狄的头。

    在玄关弯腰换鞋的时候,他抬头看见昨晚晾在卫生间里的黑伞又停下了。

    他早前和容续讨论过这把伞的暗藏玄机,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把这把伞拿来给他用呢?

    是对他太放心了还是就想让他窥见这把伞里面的秘密。

    与其说窥探伞的秘密倒不如说是容续将窥探他过去六年的机会摆到面前供他选择。

    不可否认,他确实好奇,还因为容续的杳无音信埋怨过、生气过甚至憎恨过。

    可那都是过去的事,现在的他今时不比往日,大可不必挂念过往装作苦苦思念的样子。

    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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