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安静时间是让吴经理思考利弊，结合容续那番话，再做个取舍。
沈商信侧眸看眼推小纸条给他的容续，这套上学时候聊天小招数还玩上瘾了，有啥事不肯发消息也不当面说，就得得一个劲递纸条，玩性挺大。
还不给看？
搞个口罩戴上能遮挡个什么？露出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在外面，让人更想窥探他的真面容。
啧啧，这几年在国外让这孩子长得越发好看了。
看着看着，沈商信脑子里不期然浮现出吴经理刚说的话，骨相绝佳的美人。
在他所熟知的人里，容续称得上骨相和皮相双绝第一人。
就是长得太高，即便瘦挑得像支修剪有度的竹子，也还是有太强的存在感，一般人不会挑他下手，难搞。
被别人看和被沈商信看这在容续心里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别人看任别人看，他生来长这样，别人再怎么看，他不会少一块肉。
沈商信看，他就忍不住想，今天自己收拾干净了没有，在看什么，有哪里表现不对劲吗？还是说哪里表现不够好，才引来这样的打量？
全然没想过沈商信可能就是单纯看他好看多养养眼罢了。
“我想明白了。”
并不知道两位思想在开小差的吴经理直接当了回响亮的唢呐，成功召回两人理智。
沈商信露出赞赏表情：“坚持不说啊？”
这是故意说反话讽刺吴经理前面坚持不肯说的壮举呢。
听明白的吴经理俏脸一红，尴尬道：“对不住啊警官，那是我不识好歹，是我被一叶障目，现在我想改邪归正，想要好好的，还请警官给我个机会。”
认错态度良好，沈商信皮笑肉不笑：“真的啊？”
“真的真的。”吴经理头都要点烂了，恨不能以头叩地向他证明决心，“水昭岭的财务全权交给一家叫如东财务所帮忙打理，听说那是家专门帮忙做假账的，你们查查江凛宿，他名下几家公司有不少账也是他们全权负责。就像我前面说的，我不主管这方面，不知道谁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只能尽力给你们提供点线索。”
沈商信看了眼很懊恼帮不上忙的吴经理，笑道：“现在知道要争取宽大处理了？”
“这配合警察办事，是我们每个做公民的责任。”吴经理又开始说好听的话，想以此糊弄沈商信。
“这方面用不着你操心，会有专职人员查验。说说你们店里代孕情况。”
吴经理干笑：“项目开发初期，蔡总希望我来负责，当时我觉得这太没底线了，找个借口推了。就没多过问这件事，听别人说这项目很赚钱，不少来这找年轻姑娘搞的，具体有哪些人我不太清楚。”
“那么程泓盛呢？”
“他？”吴经理似乎没懂他为什么执着于要追问程泓盛的事，在那些个高级顾客里，程泓盛不过是其中之一，她选择弃暗投明，也就老老实实回答，“常来店里找乐子，据说有想要找代孕的想法，无法确定有没有实施。”
“来过你们店内消费的顾客都有名单，做这么大项目的没道理不留点底吧？”沈商信又问。
吴经理回答：“有，不在我这。你们负责搜查水昭岭的人应该在蔡总办公室里找到个保险柜，那里有份银行寄存单，或许你们可以试试看。”
“蔡己对你说过？”
不怪沈商信有此疑问，听这步骤就知道不是寻常人能知道的，吴经理能说得这么清楚，不得不让人多想。
吴经理叹了口气：“不小心听见他和别人打电话提到过，本来想忘记的，没想到成为保命的好东西。我怀疑你们想要的东西都在那，如果想解开谜题，就早点打开保险柜。”
“我会的。”沈商信说，“你还有想补充的吗？”
吴经理心里有句话想问好久了，被他两盯着看不太敢问，架不住实在好奇，含着点胆怯地问：“那个，蔡…蔡己真是被人安排做掉了吗？”
沈商信带着资料起身，顺便把容续写的那些小纸条一并收入囊中，闻言忍俊不禁道：“骗你的。”
“啊？”吴经理整张脸都是惊疑的问号，止不住发散思维，“那、那蔡己没死啊？”
这下沈商信收敛笑容道：“这没骗你，他确实死了。”
留下这句话给吴经理，他和容续成功全身而退，徒留下吴经理干瞪眼，颇有种听见了解释又好像没听明白的懵在原地。
今天的办公大楼格外热闹，人来人往，西装革履有之，风尘仆仆者也有，匆匆忙忙交涉着。
两个错过午饭领到加大版本手抓饭团的人依靠在二楼栏杆往一楼大厅门口看。
沈商信吃得津津有味，被微弱阳光照着浑身洋溢着轻快味道，他吃到一半拧开水喝几口：“容顾问，感谢你的帮助。”
大夏天的，他喝冰水，给自己这准备的是什么？
容续低头轻嗅，一股子闻不惯的中药味，和早上那杯感冒灵如出一辙，那么早上由燕初夏送来的那杯也是他授意的？
容续心里欢喜，嘴上说着要保持距离，背地里还是想要关心。
或许和他的关系还有机会在不知不觉中再次升华，容续相信在不久将来两人对对方会有全新的定位。
“你怎么不吃？”沈商信都快吃完了才发现容续动也没动，连拆开包装的迹象都没有。
容续抿了抿唇：“我吃不下。”
“是不饿呢还是单纯吃不惯这种东西啊？”沈商信吃完把包装袋团吧团吧扔向了两米外的垃圾桶，完美命中，这侧面验证沈队□□击命中率也不会低，“你要不想吃呢，等会给你批两小时假，你去吃顿好的。”
容续把饭团递到他面前：“我不饿。”
沈商信不是故意要抢人饭，他说：“不吃浪费了啊。”
“你知道我感冒了，一般病人胃口也不好，这东西对现在的我来说有点油。”容续这话听起来说的很实在，真正用意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看见沈商信接过饭团拆开又继续吃，眼神柔和下来，“放心吃吧。”
沈商信吃几口还不往随意画饼：“行，等会你饿了和我说，我给你订你喜欢吃的那家饭馆。”
容续淡笑，几乎没将这句话当真，他想，我要是真饿了，是不会到你面前大肆宣扬。
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但他总不经意在沈商信那哭极容易消耗信任值，次数多了，沈商信会对他不由自主的厌烦，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我看过他们提交来的几份名单。”容续说着工作的事给他下饭，“暂时发现的皆是手写。”
“放在电脑里反而容易被人盗走，网络科技太发达，只要联网，秘密将不再是绝密性，有可能变成人尽皆知的笑话，手写是为了不在互联网留下一丝痕迹。”沈商信分析完这一做法的缘由后很难不去思考背后人，“对比过字迹吗？”
“正在对比。”容续回答，低头又喝了口温热的药剂，有沈商信在旁，再难喝的东西也变得能下咽起来，他没意识到自己将沈商信看得越来越重。
沈商信微微皱眉：“保险箱还没打开吧？”
“没有，那是个指纹加瞳孔识别双重验证的保险柜，需要点时间。”容续眼看着他一口又一口将第二个饭团吃完了，敛眸看眼沈商信的胳膊，吃得多也不胖，消化问题？
“这样，等会你去帮他们盯盯剩下的审问，那几个经理不是很配合，我想下班前看见点有用的。”沈商信自问这份暗示够到位了，懂得都懂。
容续看他一眼：“你下午要出外勤？”
沈商信也没瞒他：“我得去蔡己家看看。”
这还是局里人忙不过来才拖到现在，否则早该在昨晚蔡己自杀后就去一趟。
“嗯，都听你的。”容续表现得相当温顺，像是突然间温柔体贴起来。
沈商信不太适应地看了他好几眼，不是幻觉，那就这么愉快的安排吧。
这趟去蔡己家当然不是沈商信一人去，随行的还有早间过来做现场分析的痕检代表蒋垚，之所以再跑这趟，是为配合沈商信做到应检必检。
蔡己家在一个房价均八千的普通小区里，交通一般，房龄有四年，附近配套设施属于中下。
绿化还算不错，小区安全防范意识一般，沈商信等人进来都没人问一句。
他摇下车窗，绿树成荫，树上还有小鸟叽叽喳喳地叫，远处有个小型花园，正值下午三点多，天气正热，见不到一个人，只有树影重重。
“这里很适合养老。”沈商信观察一圈，同时又下了个定论，“也很适合小偷做窝。”
蒋垚也很赞同：“第一趟我也注意到了，小区除开正门及停车场有监控，别的地方两眼一抹黑，住户想要安全，就得自己出钱装监控。”
沈商信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无礼的要求：“业主没投诉过？”
“投诉没用，人家物业说重要地方有监控就行，别的地方要着干什么，而且嘴上答应着给装，拖着拖着又过去了。”蒋垚也是一脸没见过的表情，“走访还发现件事，这儿有炒房的重大嫌疑，看着是卖出去了，实际上没几个人住。”
“这是很多地方都有的现象，蔡己家上下都没人住啊？”沈商信随口问。
蒋垚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那可不，他家对门住了个主播，平时一周出不了一次门，吃喝全靠外卖，住大半年不知道邻居长什么样。”
那这案子的难题就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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