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厅堂内寂静如斯,姜淮沉重的呼吸声显得格外的严肃,不多时其他长老和隶属仙门也逐一赶来,方天明被派回守蓬莱,换了紫荆山的李羡安奉命前来,李羡安在阵法方面颇有造诣,姜淮想让他去北方守住霜降城。

    霜降城是离魔族最近的城池,一旦萧恒带魔军出征便会路过此处,他们怕的就是伏魔塔的魔物作祟魔族会趁机出动,那时候就真的是左右夹击,难打了。

    匆匆而来的李羡安,单从在座的各位愁容满面的表情来看,都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是有多棘手,压力徒增。

    姜淮分发了各地驻守图安排各仙门值守,又看了看李羡安道:“此番前来带了多少弟子?”

    李羡安恭敬的道:“一半留守,一半跟我。”

    “嗯,就派你先前往霜降城布阵,我们随后支援。”姜淮想了想又道:“这次是场硬仗,不比苍冥在的时候好打,大家要做好准备。”

    张圻一甩拂尘,气势很足的道:“姜掌门放心,斗南宗必当全力以赴。”

    这次商议除了四大仙门的几号大人物,其他排得上名号排不上名号的也都派了人来,各地局势紧张,有些仙门还是匆匆前来请求支援的,看到姜淮也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在如今的乱世之中姜淮的话比任何符咒都管用,所以当张圻说这话时大家也都纷纷附和。

    一时间逆转了原本颓废的气氛。

    云祁敲门而进,姜淮看他脸色难看又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大致知晓,起身理了理衣衫,从容道:“今日就按照刚才交代的去做吧,大家小心为上啊。”

    众人纷纷说是,和好,相继作礼退出了房间,只留下李羡安和姜淮在。

    君珂看着房间里的人陆陆续续出来,不安的情绪更加强烈,她沿着黑夜的长廊靠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双手抱在胸前,背靠着墙壁,微微侧头偷听着细微的动静。

    云祁垂着头,道:“冒然打搅,还请掌门恕罪,只是此时关系到余宗主,不说不行。”

    不明情况的李羡安皱着眉头道:“前段时间听说余宗主被魔族抓走生死未卜,现下是余宗主被人给救回来了?”

    “嗯。”姜淮坐下来,惆怅道:“余宗主吉人自有天相,再加上钰淙出手,这才保住了一条命啊。”

    “没完全保住。”云祁苦着一张脸道。

    君珂眉头跳了一下,嘴角紧绷。

    “什么?”姜淮神色一凝:“什么叫没完全保住?”

    李羡安也道:“可还有生命危险?”

    云祁叹了口气:“沈仙尊带她回来之时就已经昏迷不醒多日,我尝试用了许多办法也没能唤醒她的一点神识,又听闻近水台此前曾遭遇过魇阵的袭击,我查询古籍,却发现有些症状却和那上面描述不太相同。”

    姜淮道:“有何不同?”

    “说不上来,”云祁在脑中重新组织了下语言:“魇阵是把人困在自己的梦境中,那像沈仙尊之前进去破阵便好,但余宗主这样的症状倒像是自己不愿出来。”

    李羡安吃惊道:“自己不愿意出来?你是说余宗主这是一心求死?”

    昏黄的灯光透过纸窗,君珂半张脸被勾勒得十分僵硬,她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人拽了一下,不疼,但难受。

    云祁张了张口,又觉得自己也说不清楚。

    姜淮脸色更加难看,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道:“可有解救之法?”

    云祁摇摇头:“无药可解,解铃还须系铃人,需要余宗主自己打开魇阵才可获释。”

    “可是为何好端端的会有这种病症?”李羡安闻所未闻,竟还有这种死法?按他的说法就是自己把自己关在了魇阵中,如果她不愿走出来那这辈子她都走不出来了?

    “或许···”姜淮实在想不到合理的解释,只道:“或许是梦魔临死前下的什么咒法。”

    云祁在幻境中也不是没见到梦魔对余净月的恨意,如今也只有这个解释比较合理了。

    “安宁师妹?”朗华疑惑道:“你怎么在这儿?”

    君珂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道:“路过。”

    里面的人也似乎听到了动静一起噤声,君珂转身欲走,却被朗华拉住道:“大半夜师妹怎会路过于此?”

    君珂笑了笑,回看他:“师兄大半夜不也路过于此吗?”

    朗华眉头一皱,便被人从怀中抽了什么东西去。

    君珂拿着圆形白纸,打量了一下,佯装好奇道:“这是什么呀?师兄?纸···”

    她剩下的话还没说话就朗华捂住了嘴带走了。

    君珂同沈钰淙回来时是夜晚,她看到皇城附近有一簇火光,有人正在祭奠,她便有些好奇多看了几眼,没曾想正是朗华的身影。

    沈钰淙扶着余净月不知道看到了还是没看到,反正没什么表情。

    朗华把她带到一处僻静的小院松了手,君珂揉了揉被捂得发酸的脸颊,语气不悦的道:“怎么?师兄想杀人灭口?”

    “不想。”朗华坦率道:“师妹想说便去说,祭奠家人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家人?君珂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她向来不太会安慰人,语气生硬的道:“你是秉都皇城的人?”

    “嗯。”朗华靠在墙上,脸色有些白。

    “哦···”君珂道:“秉都皇城的人都是好人···”

    “好人?”朗华看着她。

    君珂往后一靠,也跟着他靠在墙上,抬着头看天上的星星,不得不说没有了黑雾世界都清亮了不少。

    她一边回忆一边道:“我有一个朋友,在她最失意的时候流落到了皇城之内,那时候这里还是天临国的管辖,她每日都喝得醉醺醺的,走到哪儿睡到哪儿,但无论在哪儿醒来时身上总会多了一件衣服或是一块布料,有时候身边还会有醒酒的汤药。”

    君珂从近水台出来后,打走了来请她回魔族的信史,浑浑噩噩间便流落致此,除了喝酒她想不到第二个能让自己不那么痛的办法,见识过余封之,她觉得世界都是冰凉的,没有人任何事物能让她感到温暖。

    秉都皇城的人总是从细微处把人情味一点点渗透进她的心里,但她仍是不愿接受来自任何人的好意,也很反感这样熟悉的温暖,所以她总是把别人送的的东西毫不留情的砸掉扔掉,希望不要有人再送。

    可,第二天她酒醒后仍是有一缕温暖的阳光笼罩她。

    朗华听她发自肺腑的感悟,脸色也稍缓了些:“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事,就能算好人了?”

    “算啊。”君珂真诚的道:“不是只有大恩大德才让人记忆深刻,有时候不起眼的一个小善举或许就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力量。”

    若不是这些小善举,她或许也挺不过来。

    朗华听得入神,颇有感悟的道:“小善举····”

    “你那朋友··现在如何了?”朗华问。

    君珂一愣,想说死了又活过来了,又觉得有些荒谬,只好忽悠道:“离开皇城后做了许多没法弥补的错事,现在释怀了,过得嘛,比以前好,遇到的人都是真心对她好的。”

    朗华点头:“嗯,有你这样的朋友也很幸运了。”

    君珂尴尬一笑。

    朗华看着远方:“被师傅带走后,我这是第一次回来,皇城紧闭不让进,我便在城外祭奠,每晚都在。”

    “每晚···?”君珂眨眨眼,一般来说祭奠只需要去一次就好了。

    “嗯。”朗华道:“我多年未归,父母的坟也不得相见,除了以此寄托相似外,我还想把多年未尽的孝道弥补回来。”

    君珂看着他硬朗的侧颜,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朗华师兄如此优秀,父母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的。”

    “但愿吧。”

    两人这样一谈,似乎关系都拉近了不少,有了兴致,聊的东西也多了,君珂好奇道:“我一直想知道秉都皇城当年明明躲过了‘百鬼’一劫,为何最后还是····”

    “萧恒带魔军围困城外,”朗华眸光闪烁:“父亲为救百姓开门献降,被萧恒斩于马下,母亲伤心欲绝跳城墙随父亲走了,我那时候才几岁,被人带着躲在了皇宫的暗室里,不知过了多少日,再出来时皇城已经被洗劫一空,血流成河。”

    君珂瞪大眼睛,身体都绷直了:“是萧恒?”

    听到朗华说了一句“不是。”心才稍稍松了下来。

    朗华闭上眼睛缓了一下情绪才道:“一个小国家,魔族走后便开始趁火打劫,搅得皇城天翻地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带走,但又害怕魔族再次攻打一直不敢占领皇城,后来师尊下山除魔,是我跪着求他带我走的。”

    所以才有了三不管地带的秉都皇城,好在这里的百姓够团结,没有让心思不正的人落地生根。

    君珂想起什么问道:“对了,罪人墙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在这儿啊?”小八面色不善的走来,看到他们两人时很不情愿的跟朗华作了个礼,又白了君珂一眼,道:“师尊醒了,在找你。”

    “找我干嘛?”君珂指着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小八不耐烦的道:“我怎么知道?师尊现在是根本不需要我了,倒是越来越粘你了。”

    “他粘我?”君珂抖了一身鸡皮疙瘩。

    朗华补刀道:“沈仙尊待你的确与常人不同。”

    小八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师尊是因为小妖是故人留下的,所以格外照顾罢了,但在别人眼里好像就变了味。

    君珂否认道:“打住,以前没发现你们一个个的眼睛都有问题啊。”

    。

    回了房间君珂都还在纳闷这两人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但当务之急又顾不得她多想,她打开窗户,双手对着空中结了个印。

    不多时,窗台上便东倒西歪的坐着个人,他正拿着鸡腿,一脸懵逼的看着君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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