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雅月作为韦徊的门生,那年高中探花,受韦徊举荐,从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升职到斛西关都尉,开了文官治武的先河。
她模仿韦徊的一切行为,甚至连密室的秘密她都知道,自己在北域建了个一模一样的地方,可见韦徊对她的影响之深。这些都要归功于朱雅月那执迷不悟的想法,她的目的是要同韦徊一样,甚至是超越她!
这些顾晗心知肚明,然而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她要弄清楚的是其他事情。
鸡鸣而起,这一夜已然过去。
韦徊靠在墙壁迷糊了一夜,其实心里惴惴不安。她不知现在是何时,心里还在盘算如何逃出密室。她磨蹭着向门边走去,拽了几下门,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顾晗猛地从外推开门,砰的一声响,铁门直接撞到韦徊的脸上,鼻子被砸出一道血痕,顿时鲜血直流,痛得她龇牙咧嘴,破口大骂。
顾晗轻蔑地瞧了她一眼,手一挥,身后的人鱼贯而入,三五个人把她架在了一个凳子上,接着一个硕大的铁球被人推了进来,铿铿地砸着地面,球立在韦徊脚边,一人把另一端熔好的锁链咔嗒一声就扣在了她的脚腕上。
韦徊想要挣脱,却被人死死的摁住,这么一来,不但脚腕难受,就连她的屁股也开始隐隐作痛。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韦徊怒目而视,她心里清楚,顾晗有千万种折磨人的法子,自己落在她手里没得好,倒不如来个痛快。
顾晗一摆手,其他人都走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她坐在韦徊对面,望着她狼狈的样子,挑挑眉道:“死不了,这锁链可是依照韦大人的喜好定制的,怎么?不喜欢啊?”
“你!”韦徊怒吼一声,猛地起身冲到她面前,不料才走一步便被铁球拽了回去,又坐回了凳子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
这一刻韦徊才感觉到,顾晗像变了个人。
在她的印象里,顾晗对于任何人都是冷淡的,可以说是孤傲,她对一切都不屑一顾,像个行尸走肉一般只知道为萧允翳办事。而现在,她的眼神中夹杂着很多复杂的情绪,变了,她变了。
难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不,这绝不可能!那可是她死守在心底的秘密,想到这,她想起了朱雅月,之前顾晗的话怎么说的?这里和朱雅月建的密室一样!她去过那里!
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朱雅月怎么死的?”
顾晗微微一笑,知道她话里有话,“怎么,宓竹没告诉你?”
她提到宓竹,韦徊心里的弦立刻绷紧,“宓竹到处在抓我,我怎么可能知道?”手心攥紧,忽的放低声音道:“只要你帮我离开京城,我的我有一件东西给你!”
“长犀芝?”这早在顾晗的预料之中,她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
然而话音刚落,轮到韦徊惊住,她怎么会知道长犀芝在哪里?
她不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顾晗的眼线如此之深,恐怕整个京城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这下韦徊再也坐不住了,深觉此刻顾晗看自己别有深意。
半晌后,顾晗斜靠在椅子上,懒懒地开口问道:“靖初三十一年,你带回来的那位郎君是谁?”
听她提起,韦徊心里咯噔一声,避开她的视线,“你说的什么郎君?我不知道。”
她说得理直气壮,但是小动作出卖了她,顾晗不与她废话,她可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见半天没出声响,韦徊看过去,只见顾晗拿出一个布袋摊开摆在她面前,接着随便抽出一根针示意给她看,“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是谁?”
她不知道顾晗接下来要做什么,眼下,她必须守口如瓶。如果这个秘密守不住,她只会死得更惨,后果不堪设想。
见她死不开口,顾晗就知道软得不行,她倒不客气,拿起细针对准她的大腿内侧扎了下去。起初韦徊没有感觉不适,渐渐地感觉到身体内的血气上涌,竟有种前所未有的舒适。
看到她的表情后,顾晗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用匕首在她的手腕处割了道口子。这口子不深,韦徊只是感觉微微刺痛。接着,她便看见顾晗将一滴黑水滴在了上面。
黑水渐渐渗透在伤口上,由浅入深。霎时,她浑身好似蚂蚁啃食,从手腕处开始蔓延,已经到胸口处,刚才还惊觉身体通畅,不料一息间竟然变得呼吸困难,浑身疼痛难忍。
韦徊顿时如坐针毡,身上无处地方像被啃咬一般,一直一直啃食着她的血肉。她拼命求饶,大喊着救救我。可惜顾晗却不屑一顾,冷漠地俯视她,“说!”
“我我啊痛!!”韦徊气若游丝地喊道,她头发披散,脸色惨白,在幽暗的密室里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她拼尽全身力气爬到顾晗脚下,扯着她的衣摆,“先给我解了解了我我就说。”
“如若骗我,你知道的,我还有更狠毒的法子。”顾晗取下细针,韦徊便觉得疼痛不如之前了,趴在地上拼命喘着粗气。
等了片刻,她顺了口气,感觉疼痛渐渐隐去,才有气无力地说道:“北疆人。”韦徊似陷入了回忆中,“他很美,那片树林郁郁葱葱,他好像正在找什么,看起来不谙世事的模样。他一抬眸,怯生生地看着我。我远远地看着他,一时间鬼迷心窍,我把他带回了涪京。”
听到这,顾晗的掌心紧攥,嘴角紧绷,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看向韦徊,“所以,为了留下长犀芝,你把他送给了萧英喆?”
太上皇的名讳就这么被她大剌剌地说出来,吓得韦徊立刻嘘了两声,生怕别人听到。
“太上皇很喜欢他,可也只是宠了半年。她还是对长犀芝耿耿于怀,我害怕了,只能找借口再去北疆。”说着韦徊突然愣了一下,看向顾晗。
借着烛火,她仔细观察她的一双眼眸,半晌后才放下心来。
“继续说。”
韦徊停了一会,稍显迟疑,“后来,我把他处理掉了。”
顾晗的眸光倏地一亮,凌厉的眼刀落在她身上,她整个人开始微微颤抖,想杀她的心思瞬间崩开,她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折扇。然而就在这时,门外蓦地响起了叩门声,“主上,大理寺和执卫司的人同时去了姚钰府上。”
-
玉诗澜这几天终于缓过神来,回到执卫司开始授课,今日课结束得早,想着明天需要的东西,玉诗澜向邢兰给顾垣请了假,让他去趟书院。
邢兰现在无暇顾及其他,匆匆应允之后便又消失了。
从书院出来,顾垣一路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小杜家包子铺,这会儿都快傍晚,他只买到几个素菜包子,小心翼翼地装好,捂着尽量保持它的温度。将要离开时,却发现一队白狰衫匆匆经过。
为首的就是梅素。他招手要打招呼,那队人已经走远了。
“这孩子还不回家,小心出事。”小杜娘子好心提醒他,“赶紧回家。”
顾垣看向她,微笑有礼地问道:“请问,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能有什么事,白狰衫一出现,八成是要死人喽!”
-
殷宁刚到姚家,发现执卫司的人已经到了。
她第一眼便看到了梅素,两人一对视就知道心里都揣着事。
“殷少卿!”这一声出自宓竹,她今日一同来,为的就是利落的完成圣上指令。
韦徊虽然跑了,但是余下的罪臣还是要处置。姚钰抄家,而平霜因为被扣押在大理寺,萧允翳念着北域的事情,决定先暂时不处置。
这次让大理寺和执卫司同时来查抄姚家,殷宁和宓竹心里都清楚,互相掣肘,谁也别想一方独大。
以前,有顾晗在的执卫司,就连圣上都要礼让三分,现在宓竹上位,内内外外有诸多不满,就连萧允翳也不放心。为今之计,只有把殷宁拉进来,才能保证京中稳定的局面。
殷宁顿了顿,随即换上一副笑脸,“指挥使大人,恭喜恭喜。”
宓竹脸上洋溢着笑容,心里却嗤之以鼻。她看着姚府内外,突然沉声道:“圣上怎么说?”
殷宁一怔,她话里有话,旨意应是同时下达,并且内容肯定别无二致。她是在试探自己,还是有别的意图?装傻?
脑海中百转千回,看不出这个宓竹心眼不少,从前只见她跟在顾晗身后,却不想如今成了指挥使,心思异常的复杂。
“呵呵,指挥使大人可真说笑了,你我同时接到圣旨,圣上怎么要求,我们就怎么做,如果您没听清,不如让宫里主事的再来宣读一遍吧!”殷宁说完,调笑似的看她。把皮球再踢回去,她可不好再出什么幺蛾子。
宓竹见她不上道,笑眯眯地说着“是,是”,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梅素见两人谈了许久,最后都冷着脸,心思一转然后走上前问道:“现在要如何做?”
“抄啊!家眷就扔地牢,同韦家的关一起。”宓竹一声令下,梅素来不及反应,那边执卫已经上前推门,一人一脚,大门一开,大部分人跟着走了进去。
而这边殷宁倒笑不出来了,姚钰的家眷她可是特别递了折子上去,萧允翳也清楚地答应她,只要把受贿的银两上缴,其家眷可以既往不咎,可现在从宓竹嘴里变了味。
大理寺的一队人见到殷宁迟迟不动,队长疑惑地上前,“殷少卿,我们怎么办?”
殷宁这下犯了难,“你去把梅佥事找过来,其余人进去只搬东西,人一个也不许动!”
这件事她必须弄清楚,两方的圣旨如若真不同,她只能去找圣上核实,可是如果是相反的结果,她必须要保住家眷,这是她对姚钰的承诺。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