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素一路赶回京,径直去了道清坊。韦徊的府邸此刻被执卫司重重把守,她一下马直冲向府内。

    韦府大总管跪在院中央求饶,几个奴仆哭闹声此起彼伏。梅素环视四周,终于看到了宓竹。

    “人呢?”她见到梅素上来就问,眼睛却看向那边搬东西的人,还不忘在指挥。

    梅素看到一箱箱的东西搬出来怔了一下,回过神来看向宓竹,“韦徊自己跑了,韦瑞昕带着家眷向南,被我们的人拦住了。”

    宓竹点点头刚要开口,一只白鸽落在了梅素的肩上,她将纸条取下,上面写道:北无。她顿时明白了,“是韦徊的障眼法,她应该还在京城。”

    宓竹看她一眼微皱眉头,立刻回道:“府里都搜过了,韦徊不在这里。”

    “当真?”梅素似乎不信。不过她突然想到个法子,“这事儿是不是要通知舜天府,张贴画像比较快。”顿了顿继续说道:“她就算有时间藏匿,但只要通缉张贴出来,她无处躲藏,就算逃走也难。”

    宓竹赞同她的说法,看了眼院中的人,她吩咐道:“这件事交给你,我要在这里收尾。”

    收到命令,梅素准备离开,身后突然响起一片救命的呼喊声,接着噌的一声,只见宓竹拔出剑来,三两下便将跪着的奴仆解决了。梅素还来不及阻止,只能看到这些人接连倒下。

    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情景,随即直勾勾地看向宓竹,“你疯了?”只见宓竹收起长剑,斜睨着她,冷漠的眼神让她看起来无比陌生。

    梅素哑然,她怎么了?

    “不能留活口。”宓竹淡淡地说。

    “那也不能”梅素话说一半被宓竹打断,“圣上暗令。”

    一句话怼得梅素哑口无言,最后只得叹气离开。

    -

    裘开凤早就听到了风声,把准备好的通缉画像吩咐下去。梅素心思还在刚刚发生的事上,一旁的裘开凤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话。

    等她回过神,看见裘开凤看着自己,“我脸上有东西?”

    裘开凤慌忙摆手,忽而长叹口气,有些遗憾地说:“韦大人,哦不,是韦徊,怎么好端端地能干出这事儿呢?”

    此话一出,惹得梅素侧目,白了她一眼,“你也好不到那里去。”

    裘开凤一听,不敢再提了,执卫司里都是何等的人物?她那点小秘密瞒得了别人,但瞒不了执卫司,此刻还是选择闭嘴的好。

    她唏嘘了半天,结果梅素只听见了这句话,你说倒霉不倒霉。

    梅素敷衍地嗯了一声,起身要走,却被裘开凤拉住了,“平大人不能有事吧?”末了,她怕梅素多想,连忙换了话题,“我听说执卫司新上任个指挥使?”

    这句彻底才到驴蹄子上了,梅素本来就为这事心烦,她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关你屁事!”瞪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莫名其妙地吃了一鼻子灰,裘开凤不满地哼了一声,“啊呸!”

    -

    秋夜,天高露浓。

    三个时辰前,韦府外被人围的水泄不通,看着一个个进进出出的白狰衫,百姓们开始议论纷纷。韦徊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而现在的韦府大门已经被贴上了封条,冷冷清清,无人敢靠近。

    城门早已关了,城卫队三人在上方巡视,门口处只留一人。那小兵本来就昏昏欲睡,打盹眯了一会儿,猛地被人一阵推搡惊醒。

    她有些气愤地盯着面前的人,看着她压低帽檐递给自己一个腰牌。拿过来仔细一瞧,上面是个竹字,执卫司的腰牌。

    城卫立刻站起来,恭敬道:“大人这么晚了要出城?”

    那人嗯了一声,低声道:“急事!”

    城卫正不定主意,上方一人喊道:“出城准许,有吗?”凭空丢下一句话,叫眼前的人一愣。城卫不好意思的笑笑,“大人不妨出示一下?”

    不料那人顷刻后退几步,呢喃一句,“还没。”随即慌忙走了。

    城卫不解地看着她匆忙远去的背影,重新坐了回去。

    出城的路被彻底堵死了,韦徊左躲右藏。这个时候是巡城卫活动最频繁的时候,如果被抓到,她就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思来想去,必须先找个地方躲几天。她沉下心来,开始回想,终于让她想到个去处。

    打定主意准备离开,正在这时巷口忽然落下一道黑影。那人背对着月光,看不清面容。

    韦徊不确定地喊道:“宓竹?”那人非但没有应声,反而一步一步向她靠近。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她缓缓后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请问尊姓大名,若侠士能放我一马,自奉上白银千两,当感激不尽。”

    “呵,你倒是大方。”

    这人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还没等韦徊反应过来,那人已经飞身上前,一掌劈在她的肩上。接着她感到一阵晕眩,她两眼一闭,顿时失去意识。

    很快,便有人将韦徊装起来抬走。巷子恢复了往常的宁静。待所有人走后,隐在巷子里的人才慢慢从里面走出。

    此时西市的灯火正是辉煌之时,光亮映射出那人姣好的面容,紫衣白玉扇,轻拂起的衣袂翩然。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曾露面的顾晗。

    -

    “跑了?”

    萧允翳紧皱着眉,深深地盯着底下跪着的宓竹,“好端端地大活人,说跑就跑了?”

    宓竹默不作声,跪伏在地上,“臣抓获了她的夫女,当时她们都已出城,看来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一番话下来,颇有些推脱的意思。

    她今日才被任命指挥使,同时下达了抓捕韦徊的圣旨,这才几个时辰,韦徊已经安排妥当,自己逃之夭夭,可见是早有预谋。

    不满的是,她明明已经回京半月有余,竟才宣布她的任命,临危受命,韦徊耳目众多,早听到消息也不足为奇。她抓不到韦徊,也多半怨在靖煊帝身上。

    萧允翳自然是听出她话里有话,冷哼了一声,“这么说,你是在怨朕?”

    “臣不敢!”说着她从袖口拿出一本册子,“这是查抄韦家的物什银两账目,请陛下过目。”

    萧允翳把账册摆在一边,“明天日落前,朕要看到韦徊的人!”顿了顿,怒目看向她,“否则,拿你的人头来见!”

    宓竹唯唯诺诺地退出去,看向门内冷嗤一声,随即才离开。

    离开皇宫,她去了趟城门处。

    今晚的城门还挺热闹,宓竹盯着打呼噜的城卫,踢了她一脚。

    “谁啊!”

    她猛地睁眼,看到面前的白狰衫,吓得站得笔直。宓竹也不跟她废话,上来就问,“有人出去吗?”

    城卫摇头,“遵照大人的指示,出去时必须有出城准许,小的一直看着,没有人出去。”

    宓竹嗯了一声,点点头,“好。”然后朝西去了。

    一路飞奔到西市巷子里的老房子。她飞身下马,朝里面奔去。

    屋子里黑漆漆地,连个油灯都没有。她左右看看,韦徊好像没有回来。

    按理说她出城无望,应该先回来才是。

    宓竹又在屋子里走了一圈,韦徊的包袱不在,她会去哪呢?

    -

    哗!

    一盆凉水兜头浇在地上的人。

    “呸!”韦徊叫了一声,蜷缩在地上大声地咳嗽。接着她缓缓睁开眼,周围虽是一片黑暗,但是这个地方却莫名的熟悉。

    她猛地想起这是哪里,突然眼前一亮,有人点了个灯。

    灯光缓缓照亮她眼前的景象,看到面前蹲着的人正盯着自己,她吓得啊的一声大叫。

    “你你!”她猛地坐起来,两腿拼命地向后蹬,嘴里大喊:“你别过来!别过来。”

    顾晗冷然一笑,看她这副狼狈的样子无动于衷。

    “没想到尚书大人看到我这么意外。”顾晗低声道,火把扫过周围一圈,绕她踱步指着墙边的刑具,“这地方熟悉吧?”

    韦徊直勾勾地看着顾晗,似乎要仔细的辨认一番,“你,你没死?”

    “谁说我死了?宓竹?”顾晗反问她,当即观察她的反应。

    韦徊哑口无言,瑟缩在墙角不再言语。

    顾晗也不想与她废话,搬来把椅子,坐在她面前,指着周围的这一切,讥讽道:“没想到,朱雅月还真是有模学样。就连陈设都不差分厘。”末了,她弯下腰,离韦徊近些,冷哼一声,扬起嘴角,“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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