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瑜足足泡了12个小时,才被捞出来送回房间休息。

    杜葵困的不行,给文瑾瑜上药时也哈欠不断,程晔接手,“我来。”

    程晔很快弄好,杜葵点头,“好了,明天再泡。”说完转身离开房间。

    程晔见她走路如同梦游一般,想想跟了上去,要是一不留神从楼梯滚下去可麻烦了。

    杜葵摸回自己房间,整个人扑到床上昏睡过去,很快屋里只余清浅呼吸声。

    程晔站在门口,见她睡着后带上房门,转身又回到三楼。

    屋内,程欣正守在文瑾瑜床边,见他折返回来,道:“守了一夜,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

    程欣心疼万分的看着儿子,摸摸他毫无血色的脸,视线向下,见他手脚缠裹着纱布,还有身上脸上那些血点,这该是有多疼,她不敢想。

    程晔:“还好。”出任务时经常几天几夜不能睡,他已经习以为常,不过一夜而已,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想起什么道:“你看着瑾瑜,我去处理一下文向南的事。”

    程欣轻嗯了声,儿子现在这样,程晔要怎么处理文向南,她哪里还会在意。

    ——

    文瑾瑜一下午情况稳定,没再出其它状况,众人松了口气。

    傍晚,王婶特意多准备了几个菜,最近大家因为文瑾瑜的病吃不好睡不好,都很辛苦,现在算是脱离危险,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眼看饭菜都已经上桌,却不见杜葵下楼,王婶便上楼叫人。“杜医生,吃完饭再睡。”

    杜葵实在困的不行,懒懒道:“不吃,没胃口。”她现在只想睡觉,就是龙肉她也吃不下。

    见王婶一个人下来,程欣问道:“小葵呢?”

    王婶:“累狠了,睡着不肯起。”到底是个孩子,最近也确实辛苦,她一个大人都觉得累,更何况是她。

    程晔想起小姑娘坐着都瞌睡,中午也没吃几口,开口道:“泡杯牛奶吧,喝了再睡。”小小年纪正长身体的时候,不好好吃饭怎么行。

    王婶听了一愣,还真是,她怎么没想到,还是程先生心细。

    程欣:“王婶,泡杯奶,大半天不吃东西,睡觉也不踏实。”

    程欣对袁世杰师徒是万分感激,多亏了两人,瑾瑜这病才能稳定下来,还好当初听了杜葵的话,留下来治疗,坚持出国的话说不定真把病情给耽误了。

    王婶走进厨房,冲泡了杯奶粉,端着上了楼,这次杜葵倒没有拒绝,迷糊着半坐起身,咕咚咕咚喝了牛奶,钻回被窝继续睡。

    王婶给她拉好被子,轻轻关上房门下了楼。

    王婶道:“喝完睡下了。”

    程晔瞟眼那空了的牛奶杯,嗯了一声,没再言语。

    ——

    杜葵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日清晨。

    睡了大半天,刚醒来时人还有些懵,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文瑾瑜的病,应该是稳定下来了,否则她也不可能睡踏实。

    看看时间还早,想再赖会床,可是身上那种黏腻感、又是药味、又是血腥味,实在忍不了。

    她坐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精神了不少,找出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好一通洗漱,这才觉得神清气爽。

    换上干净衣衫,擦干头发,涂上祛疤膏,再上一层遮瑕,收拾停当下楼,这大半天只一杯牛奶,现在肚子里空落落的。

    杜葵抬眼看了下钟,现在不过刚7点。

    餐厅里,程晔正在吃早餐,头发微湿,依旧穿着一身迷彩。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视线交汇、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王婶见杜葵起来了,热情招呼道:“杜医生起了,我煮了粥,对了,还有牛奶,喝粥还是牛奶。”

    杜葵:“喝粥,谢谢王婶。”

    杜葵走近餐桌,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一阵淡淡的清凉薄荷香萦绕在鼻尖,程晔抬眼看了看与自己隔位而坐的小姑娘,应该是早上刚洗过澡,半干的头发披散着,长度刚及肩膀。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大而清亮凤眸在桌上那些包子、馒头、油条上扫来扫去。

    馒头、油条个头太大,桌上就她和程晔两人,不好分食。只能选皮薄大馅的肉包,个头小些,可大早上的,她吃起来感觉有些顶。

    程晔见她只啃包子,把几碟小菜往她跟前推了推。

    杜葵只顾着和肉包奋斗,压根没注意到。

    杜葵终于将肉包和粥吃完,感觉真的有些撑,决定去院子里溜溜食。

    餐桌边,程晔看着桌上的早餐,眉头微皱,这胃口怎么跟只小猫一样,难怪长的这么瘦弱。

    或者,这早餐不合胃口?

    ——

    杜葵溜食回来,众人也陆续起床早餐。

    八点钟,文瑾瑜准时出现在地下室,虽然他本人及其不情愿。

    看着那冒着热气的大木桶,文瑾瑜身体不由自主颤了下。

    杜葵催促:“愣着干嘛,快进去。”

    她还有事要做。

    文瑾瑜哪里肯上前,程晔见状,干脆将他一提,直接放进了木桶。

    文瑾瑜大叫:“小舅,你轻点。”

    刚进木桶,他就忍不住扑腾起来,杜葵早有经验,忙退后几步。

    程晔就没那么幸运,离着近来不及躲闪,被淋了一身药水,

    那水从头顶滴滴答答流淌而下,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木桶里,文瑾瑜扑腾了两下,发现真的不怎么疼,“咦,真的不疼。”

    回头看见小舅衣服都湿透了,有些心虚道:“我不是故意的。”

    程晔看看自己这一身水,“我去换身衣服。”转身出了地下室。

    程晔再次回到地下室时,换了一身装扮,下身笔挺军裤,上身浅咖色衬衫。

    杜葵瞄了一眼,这人还真是标准的衣架子,这身装扮更显他身材颀长,普通军装硬是被穿出不一样的味道。

    程晔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看书。

    杜葵收回视线,看着自己手中的试卷。

    学习看护两不误。

    文瑾瑜看看自己右手边是低头看书的小舅,左手边是手捧试卷的杜葵。

    房间里除了翻书声和钟表滴答声再无其他,他好无聊啊。

    他是个病人,需要有人嘘寒问暖,陪聊解闷。这两人完全没有陪护的自觉,像是两个牢头,他像是被羁押的犯人。

    文瑾瑜无聊的东望望,西看看,没一会他就发现了件有趣的事。

    他看向杜葵:“你是不是不会啊?几年级的题,我教你。”不然怎么看了半天那些卷子还都是空白的。

    他想起来了,袁爷爷说臭丫头要考什么试来着,在这临时抱佛脚呢。

    杜葵淡淡道:“不用。”

    文瑾瑜哪里会轻易放弃,他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压杜葵一头,在她面前找回场子,坚持道:“不用不好意思,不懂就要问,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找个明白人教你,这么闷头学没用的。”

    程晔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向杜葵身边那两摞卷子,卷面干净,一个字都没写。

    杜葵懒得理文瑾瑜,把椅子往后撤了撤,转过身背对着两人,“我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

    文瑾瑜忿忿:“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考试交白卷可不要哭鼻子。”

    ——

    第二日一早,杜葵到地下室时,就发现她那椅子旁多了张书桌,那厚厚的两摞试卷都放在桌上。

    转头看看若无其事的舅甥二人,杜葵默默坐回桌前,继续看卷子。

    这样又泡了两天,送去检测的血液样本报告也出来了。

    报告显示身体各项指标一切正常。

    程欣拿着报告,喜极而泣,“太好了,程晔,瑾瑜他没事了。”她告诉自己瑾瑜一定会没事,可她却也清楚这毒有多霸道。

    程晔:“嗯,没事了。”

    报告还没送到,那边已经打过电话告知一切正常,他来找程欣,是为了另一件事,“这是文向南、方中平的调查资料。”

    程欣看着那纸袋,却并没有伸手接,“他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

    她对文向南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怀疑的种子早已种下,她又不傻,清醒后再往回看,处处都是破绽。

    “好。”

    ——

    文家,位于军区大院的一栋二层小楼。

    小楼不新,地方也不大,可住在军区大院,本身就是一种身份象征,是以,文向南虽然在别处分了房,还是更愿意住在这里。

    这是程欣父母生前住的房子,两人因公殉职,组织并没有收回房产,继续留给程欣居住,程欣从小一直住在爷爷家,直到结婚,两人才住到了这边。

    原本这房子住着文家三口,现在则是文向南和方中平两人,家里阿姨做了早饭,文向南吃完早饭便出了门。

    走进外交部大楼,他刚毕业就进了外交部,一路顺风顺水,现在离部长的位置不过一步之遥,只等着老部长两年后退休。

    刚进办公室,电话声响起,文向南接起电话说了两句,一早上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挂上电话,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他原本已经打好招呼,让方中平进部里当个资料室档案员,可刚刚那人却打电话说那位置有人了,不等他细问,对方就挂了电话。

    他在外交部这么多年,安排个把人这种小事,都会给几分面子,更何况也不是什么重要位置。

    老部长眼看就要退了,以他的资历,文程两家的关系,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接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对,这肯定是有人授意,想起昨日老部长问起方中平的事,难道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想到这里他再坐不住,决定去找部长问问情况。

    文向南刚上到四楼,就见一个年轻人从部长办公室走出来,那人一身笔挺军装,面容俊朗。

    看到文向南,还冲他笑了笑,就大步从另一侧楼梯离开。

    文向南一怔,这不是谷家那小子么?他不是一直都跟在程晔身边,怎么突然出现在京市,程晔回京了?

    如果是这样,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文向南疑惑着走到部长办公室门前,抬手敲了敲。

    很快里面传来应答声,文向南推门走了进去。

    ——

    中午刚过,文向南便被一通电话叫回了家。客厅里,谷军正大咧咧地坐在那里喝茶。

    文向南冲上前质问:“你上午去找部长到底说了什么?”

    谷军不急不缓道:“急什么?有话坐下来慢慢说。”

    文向南怒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程晔呢,他在哪里?”

    谷军:“首长行踪可不是你能问的,我来是有些东西要你签字。”说着从纸袋里拿出几份文件,“文件签一签,手续办了,两清。”

    文向南看着那文件上写着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心里一惊,“离什么婚,谁同意了?”

    难怪上午部长问他是不是和程欣闹矛盾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有些错误不能犯,问他是不是好久没见到瑾瑜。

    如果有需要,可以批假给他,事业重要,家庭也同样重要。

    难怪他上午往南市老宅打了那么多通电话都占线。

    躲着他,想离婚,没门,“程欣呢,她在哪里,我要见她。”

    谷军慢悠悠道:“我看是没这个必要,你痛快签字,后面的手续我就代办了,你非要闹不痛快,明天就换个人来和你谈,你也不想这事闹到法庭上,毕竟程家还是要脸面的。”

    文向南:“你什么身份,有资格跟我谈这个么?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

    谷军笑容微敛:“你认为呢?我什么身份?我来这里是首长的安排,代表的自然也是他的意思,你说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我要见他,当面跟他谈。”

    “好大的口气,你确定要谈?我劝你一句,不要自寻死路。”

    谷军丢了一个纸袋在茶几上,“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你要是记不起来,我不介意从头给你回忆回忆,我看你真是好日子过久了,需要清醒清醒。”

    文向东扯开袋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整个人呆住,脸色煞白,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

    十几分钟后,谷军拿着签好的文件直奔民政局,提前打了招呼,工作人员只象征性地看了看那协议文件,便发了离婚证。

    谷军找地方给程晔打了电话。

    “老大,我这第一次进民政局,就是帮人领离婚证,感觉不是什么好兆头,会不会影响我姻缘啊?”

    电话那头,程晔正坐在沙发上,刚接起电话,就听见门口传来声响,抬眼看去,是杜葵走了进来,她今日和王婶夫妇一起出门,这是刚采购回来。

    身上背着鼓囊囊的包,手里也提着不少东西。

    谷军抱怨了一通发现对面没有任何反应,“老大?你还在么?”

    程晔收回视线:“在,办好了?”

    “我出马,当然了,文向南真够孬的,看到那些东西就怂了,老大,这事就这么算了?”这不像他风格啊。

    程晔:“先这样,找人盯着他搬,我程家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少。”

    “我办事,你放心,瑾瑜的病怎么样了?”

    “没事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晔看着已经上到二楼的小姑娘,道:“再等等。”说完便切断了电话。

    谷军听着电话那头忙音,自言自语道:“等等?病好了,婚离了,还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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