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联赛最近考点设在省城，考场在省中，前两日是个人赛，后两日是团体赛。
为了让学生有良好的状态参加比赛，县中租了辆小客车接送学生。
上午8点准时从县中门口发车。
杜葵到的时候，前排的座位都已经被占。
申然一个人坐在后排，杜葵卸下身上的大背包放在空位上，坐在申然前排。
车开出去没多久。
杜葵就听到后面传来干呕声。
“你晕车？”
申然点头，又开始干呕。
高静听见动静望了过来，“申然，不是吧，你可别吐车上，你晕车不早说，你不会没做过汽车吧。”
杜葵被她吵的心烦，斥道：“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你，你怎么说呢？”
“吵什么吵，没见同学不舒服么，说什么风凉话。”吴怀对这个高静很是头疼，事事好掐尖，说话不分场合。
“她怎么样？”
杜葵一边给申然揉按穴位一边道：“不行，她反应太大，还要几个小时才到。”
申然肠胃不好、明显营养不良，这么大反应，应该是前庭功能敏感，多方面原因。
“让车先停下。”杜葵从背包里找出针袋。
吴怀担心道：“针灸能行？”
杜葵点头，“让她睡一觉，就不会这么难受。”
很快，汽车停在了路边。
吴怀把看热闹的学生挡在身后，方便杜葵给申然施针。
“不痛，你睡醒就到了。”
“好。”申然听话地闭上眼睛。
没多会，申然已经身体放松地睡了过去。
“师傅，开车吧，没事了。”
杜葵给申然挪了挪，让她躺的舒服些，自己坐在一边看着，免得她颠着摔到。
高静见状撇撇嘴，“刚刚还说难受，这么会就睡了？真能瞎耽误工夫。”
“谁知道呢，累着了吧，别管她了，老吴听到又该说你了。”
“哼……”
——
申然就这样一路睡到省中，车停稳，杜葵才把她叫醒。
申然坐起身看看窗外，迷糊道：“这么快就到了？”
高静哼道：“快？你是属猪的么，睡了一路。”
申然已经习惯高静时不时起刺。
因为上次的事，高静在杜葵那里没讨到好处，队友也更讨厌她，她把这些都算在申然头上，没事就要冷嘲热讽两句。
杜葵刚想怼回去，衣袖被扯了一下。
申然凑近小声道：“我没关系的，她就是嘴巴坏。”被说两句又不会掉块肉，长这么大，她被说的还少了？早习惯了。
杜葵只得作罢，申然性子就是如此，她自己不硬起来，别人也帮不了她。
——
杜葵收拾好东西，背着包先一步下了车，车坐久了，腰酸背痛不说，头也有些发晕。
深吸几口气，强打起精神，抬眼看去，省中比县中看起来气派不少，目测校园占地面积也要大上许多。
一行人排好队向大门走去，只听刘峰感叹道：“这可是我曾经梦寐以求的学校。”
一旁的室友吐槽道：“那你当时怎么不报考省中。”
刘峰讪讪：“咳，我不是觉得县中竞争小一些，更保险么，哈哈，万万没想到前十咱们县中就占了2个，人才济济，藏龙卧虎。”
室友听不下去，一把将他推开，看向萧文博：“你当时为什么考县中？”前十的成绩进省中也是稳稳地。
萧文博淡淡道：“县中离家近。”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县中免了他的学费，他进省中可不会有这个待遇。
刘峰被推个趔趄，差点撞上走在前面的杜葵，忙后退两步，低声道：“那你们说她为什么考县中啊。”
萧文博眼中闪过丝笑意，学着他低声道：“在哪里读书，对她有区别么？”
刘峰挠了挠头……
这人都不带上课的，还真是，没区别。
——
众多参赛的学校，属县中距离省城最远，到的也是最晚。
校门口前参赛登记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省中为了这次竞赛，除毕业班学生照常上课，其它年级都放了假。
竞赛这几天，学生们吃住都在学校。
首次全国范围化学竞赛考试，协会和省厅对此次考试高度重视，派专人下来监督，省中更是，从校长到老师都非常重视。
一早就在校门口拉起了横幅。
登记处就设在大门口，各校考生在此登记、领取宿舍钥匙和准考证，再由老师带进校园。
吴怀排在最末位，等前面人手续都办利索，这才上前递了工作证和考生名单，登记老师接过工作证，抬眼问道：“县中的？”
吴怀笑道：“是。”
登记老师推了推眼镜，看向吴怀身后，“学生都到齐了？”
“十五人，到齐了。”
“让学生过来取准考证。”
吴怀一愣，刚排在他前面那几个，都是带队老师代领，怎么到他这里就变了。
登记老师已经低下头研究起手中的名单，显然没有要给他解惑的打算。
吴怀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将众人带过来。
登记老师拿着吴怀给的名单，开始点名。
“萧文博。”
萧文博上前接过准考证，四周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小麦色皮肤，中等个头，外表干净气质清爽的邻家大男孩，硬要说有什么特点，就是眼神异常坚定，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
萧文博拿着准考证站到了一边，按照名单第二个是高静，高静主动上前。
谁知登记老师不按牌理出牌，直接喊出了杜葵的名字。
登记老师看着眼前的女孩，再次确认道：“你是杜葵？”
吴怀反应迅速，忙将杜葵从队伍中拉到桌前。
登记老师抬头认真地上下打量，“你是杜葵？”
这一次，不只几个登记老师，一旁来视察工作的省中校长、协会老师都望了过来。
女孩身材纤瘦，穿着一身黑色拉链高领运动服，留着齐肩短发。
从众人角度望去，只看到女孩侧脸，饱满圆润的额头、鼻梁挺直、尖翘的下巴，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只这侧颜骨相，就已经极尽完美，毫无瑕疵。
当她接过准考证，退站到一边，众人看清全貌，更觉惊艳，这人漂亮的如尊玉娃娃。
众人没想到，省中错失的好苗子，相貌会如此出众。
——
完成登记，拿了钥匙，一名年轻女老师带领众人进了校门。
送走最后一个报道的县中，老师们纷纷起身收拾东西。
登记老师率先开口，问出心底疑惑，“不是说乡下的，家里条件很困难么？”他倒不是嫌贫爱富，只是感觉这女孩貌似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另一人附和道：“老胡特意去打听的，不会有错。”
一个女老师摇头道：“不可能，乡下孩子还能养的那么白？”
他们班上的，要么下地干活晒得黑红，要么家里困难面黄肌瘦，苦大仇深，这女孩一看就是娇养出来的。
一个中年女老师道：“她身上那套运动服，省城也只有百货大楼有卖，可不便宜。”女儿想要，她都没舍得买。
“那怎么回事？不会是来替考的吧？”男老师不懂那些穿啊戴的，更关心成绩和名次，这杜葵跟传闻中的不一样，其中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想什么呢，你替考找个这么打眼的？”
“这倒也是，难道真是老胡搞错了？”
“老胡搞了这么多年招生，哪次出过错？”
“够奇怪的。”
“可不，还有更奇怪的，当时那篇特招生考试报道记得吧，我小姑子就在省报，说是都采访拍照了，第二天准备发，结果硬被撤下来了，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
“反正盯紧点就是了，在咱们的主场，可不能再被县中压一头。”
“知道知道。”去年少了两个好苗子，校长一直耿耿于怀，省中在他任期内，把状元给丢了，是他从教多年最大的耻辱。
这次考试势必要搬回一城，压县中一头。
——
省中不仅大门看着气派，内部规划设施也好更好些。
两栋宿舍楼，给众人分派的宿舍是四人一间。
六个女生，四人凑成一堆，杜葵和申然两人一间。
放下东西并没多逗留。
女老师又带着众人去考场和实验室转了一圈，交代了些省中的作息规范，这才放大家自由活动。
这一圈看来下，众人心凉了半截。
“省中仪器和咱们不一样，这可怎么好，现在根本没时间了。”
“省中这主场优势，考试不公平啊。”
“那能怎么样，你去反应反应，看有人理你不，赶紧想想怎么解决吧。”
萧文博也有些头疼，县中那仪器他们也才熟悉没多久，哪想得到同样功能的仪器差别会这么大。
“杜葵，那个仪器，你有没有问题。”那仪器多种复合型实验才会用到，大概率是团体赛用，按照分工，是杜葵负责部分。
杜葵很是淡定，“没问题。”
刘峰抓了抓头发，很想多问几句，真的没问题么，他怎么觉得问题很大。
“杜葵。”一个清亮的男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
两个穿着省中校服的男生正往这边走来，一个样貌俊俏带点痞气，一个斯斯文文，一身书卷气，样貌气质绝不是一般家庭养得出。
杜葵微讶，“好巧。”没想到刚来就遇到吕严和徐数。
吕严笑笑，这可不是巧合，是刘权打电话特意嘱托两人，杜葵来考试这几天，让他们给照顾好了。
他们这都等一上午了。
“走吧，带你出去吃点好的。”
“不了，坐车有些累，我中午吃食堂。”
吕严并未勉强，笑道：“这样，那行，食堂大锅饭不行，大师傅小炒做的不错，走，一起吧。”
“好。”
杜葵跟上两人步伐，向食堂方向走去。
见几人走远，高静忍不住酸道：“哼，不好好准备考试，到处勾搭外校生，啧啧。”
刘峰皱眉，“高静，有没有人说你特别呱噪，你一张嘴，我就脑仁疼。”
“我聒噪？你们男生才肤浅。”
“谁说的，我们也看才华，可那玩意，你有么？”
“你……”
见两人开吵，马上有人上前劝架，“别吵了，再晚食堂没饭了。”一边拉一个，将两人强行哥离开。
——
省中食堂有两层，一层就是吕严口中的大锅饭，此时正是饭点，到处都是人。
二层是教职工食堂，可以点菜。
杜葵跟在吕严身后，穿过人群，直接上了二层，楼上的人果然少了许多。
吕严两人去窗口点菜。
杜葵看窗边还有一个空位，抬步向位置走去。
“让让，别挡路。”身后一个女声响起，下一秒杜葵就被人推了一把。
身子不由歪斜了一下，扶住桌角才稳住，再看那人已经抢先坐下，语带得意道：“这个位置有人了，你去别处吧。”
杜葵刚想开口，就见女生挥手喊道：“志强，这边。”
杜葵略略转身，就见几个男生正向这边走来。
为首男生看到杜葵，不由一怔，“小葵？”
杜葵迟疑道：“杜志强？”
杜志强脸黑了黑，“什么杜志强，叫堂哥，懂不懂礼貌，你一个县中的，跑省中来干嘛。”
杜葵：……这人一开口，就十分让人倒胃口。
——
吕严抬抬下颌，“那人你认识？”
“我爸三弟的大儿子。”
吕严被绕的有些晕，过了2秒才反应过来，“你堂兄啊。”
见杜葵微有不快，猜测道：“有过节？”
“没有。”就单纯不喜。
“他过来了。”
杜葵眉头微蹙。
抬眼就见杜志强已到跟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小葵，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有什么事，就这么说吧。”两人也只见过一次，有什么可说的，
杜志强眉头紧皱，这丫头，真是没家教欠教育，有心想训斥几句，碍于吕严两人在，不好发作，只道：“今天我生日，晚上约了几个同学，6点，后口集合。”
“我要考试，哪也不去。”
杜志强不管这些，强硬道：“不会很晚，就这么定了。”要不是几个哥们非让他带上杜葵，他才懒得理这个刺头。
杜葵眸色微冷，“6点，后门，知道了。”
杜志强这才满意，叮嘱道：“别穿校服，别迟到。”交代完转身离开。
吕严皱眉，“你不会真打算去吧，那几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杜葵抬眼看了看远处嬉笑打闹的几人，淡淡道：“省中允许学生外出夜游？”
吕严微怔，随即了然，眼底闪过丝笑意，“原则上不允许。”
——
杜葵吃完饭回到寝室，见申然正在看书，奇道：“这么快就吃完了？”
她出来时，食堂还排着老长的队伍。
申然点头，“吃过了。”
杜葵脱鞋正要躺下休息，瞧见申然床头几张饭票，那是县中补贴给众人的伙食费。
杜葵心中叹气，难怪申然一脸菜色，瘦瘦小小。
只是接下来几天会很辛苦，她这样怎么熬得住。
杜葵起身从包里拿出几个还热乎的肉包递给申然，“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
申然忙拒绝，“不用，我吃过了。”
“拿着，坐车有些累，我要休息了。”
申然闻言不敢再吵，低头接过包子，小声道：“谢谢。”
杜葵点头，申然最大有点就是听话，最大缺点就是太过听话。
——
傍晚，杜葵拉着申然去食堂打饭。
申然默默肉疼，她原本打算把饭票攒着，临走时都换成干粮带走，又可以撑上一段时间，给家里省点粮食。
可要餐餐按杜葵这个吃法，不倒搭就不错了。
杜葵见申然苦着张脸，叹道：“你现在别考虑太多，专心考试，要是你考得好，我给你介绍个工作。”
申然惊道：“工作？你说真的？”
想想又有些泄气，“可我还是学生，要上课学习。”她想赚钱，可现实情况不允许。
杜葵安慰道：“放心吧，我既然说了，肯定是合适的，前提是你要先认真考试，拿到好成绩。”
申然重重点头，保证道：“我知道，我一定会认真，好好考试。”
两人正说着明日考试的事，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呼喊声，“杜葵，你个死丫头，给我下来。”
“是，是叫你么？”申然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嗯。”听声音就知道是杜志强那个蠢货。
“要不要，要不要找老师来。”
杜葵想想，点头道：“也好。”
申然忙穿上外套往外走，“我去找吴老师来，你别下楼。”
申然跑出宿舍，没走出多远，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吴怀。
一同赶来的还有省中的教务老师。
“杜志强，你在干什么？好大的胆子，跑到女生宿舍楼下，骚扰女同学？”
这么多学校的学生老师都在，这个杜志强发什么疯，让其他学校师生看省中笑话么？
杜志强见是教务老师，不敢再大声嚷嚷，解释道：“杜葵是我堂妹，我找她说点事。”
原来是亲戚，教务老师松口气，“那也不能这样大呼小叫的。”
想想又道：“我不是让你们回去写检查，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杜志强词穷。
此时，吕严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来找茬的。”
“杜志强，你找错人了，是我举报的你，怎么？不服气？”
杜志强愤愤道：“你，你为什么举报我？”害他们被抓个正形。
“你违反校规校纪，我举报有错么？我不能看着你给学校抹黑，坐视不管。”
杜志强：……
校规校纪，他吕严又何时遵守过，从他口中说出这几个字，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教务老师闻言，脸不由抽了抽，吕严犯的事罄竹难书，只是他家后台硬，只要别太过分，学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这个杜志强也是蠢，得罪吕严了，现在又接着跑来闹事，必须严肃处理，“明天请家长到学校来一趟。”
杜志强：……
他不过是吼了两嗓子，人影都没见着，就被找家长？杜葵果然是个扫把星。
吴怀可不愿意就这么算了，清清嗓子道：“林老师，您看这样行不行，这次竞赛不用我说，您也知道多重要，为了保证考生不受干扰，保证竞赛公平性，要不请这位同学先回家冷静冷静。”
往后还好几天呢，这小子一看就是个傻兮兮拎不清的，让他留在学校里，他怕是睡觉都不能安心。
教务老师：……
竞赛公平性，这个锅他可背不起。
要是考生有个万一发挥失常，是不是又要说他们故意不作为，搞恶性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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