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是个人竞赛笔试。
八点准时开考，杜葵拿到试卷先从头到尾快速过了一遍。
这竞赛题果然题难且量大。
杜葵坐在第一排靠门位置，外面的人一走一过，就能将她看个一清二楚，同样的外面有任何动静，她也听的很清楚，总的来说，这个位置非常不怎么样。
场内3个监考，2个一前一后巡视考场，维持秩序。
1个年轻女老师穿着小皮鞋就在杜葵周围打转，哒哒哒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更别说她身上那浓重刺鼻的脂粉味，杜葵被熏得头疼，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
杜葵在头脸几处穴位按压好一会，症状才得以缓解。
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力，摒除外界一切干扰，扫一遍题目，随即闭上眼睛，在脑中列出解题步骤，二次加工，步骤删至极简，确认无误，睁开眼疾速写下答案。
每当她落笔，总有道视线在她身上萦绕不去。
她再如何极力克制，还是被种种干扰影响了答题速度。
答完最后一题，停下笔时，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终于，杜葵长吁口气，这是她有史以来最艰难的一次考试，不是说题有多难，而是各种干扰，让她烦不胜烦。
杜葵坐直身体，将卷子倒扣在桌上，伸手揉揉眉心，让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近，在杜葵桌前停下。
一道女声响起，“答完试卷的同学现在就交卷，不要在考场逗留，影响他人。”
此言如一道惊雷，教室里正在奋笔疾书的学生惊倒一片，纷纷在心中暗骂，哪个变态这么快答完了。
不对，说不定是会的都答完了。
嗯，肯定是后者。
但不论如何，学生们心理多少都受了些影响，有的在心里咒骂，有的抬头四下张望，隐隐骚动起来。
杜葵只做没听见，这人真是不知所谓，交不交卷是她的自由。
女老师见杜葵毫无反应，很是不悦的敲了敲桌子，“说你呢，交卷。”说着就要收走杜葵的卷子。
杜葵伸手压住卷子，眸色微冷，“我没说要交卷。”
女老师不肯放手，“你干坐着不动笔就交卷，不要留在考场干扰其它人。”
杜葵快被气笑了，“我不动，因为我在思考，我没有发出任何响动，怎么干扰别人，你凭什么强制我交卷。”
女老师没想到杜葵竟然敢跟她对着干，怒道：“你答完卷不离开，在考场逗留，会影响其它学生考试心态，影响他们的发挥，你不服从指挥，违反考试纪律，不交卷考试成绩作废。”
众考生：……
这还一个小时，被这女老搞得他们心态崩了，还怎么考试。
杜葵冷笑，“我不服从谁的指挥，你的么？
“我违反了哪条考试纪律？”
“你有什么权力作废我考试成绩？”
听到动静几个流动监考老师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杜葵不惧不怒，一脸淡然，“这位老师干扰我考试，强制我交卷，还要作废我的成绩，我想请问现在的监考老师都这么强横，权力这么大的么？”
为首一个男老师，一脸严肃道：“这位同学，有什么事我们去办公室说，你这样会打扰其它考生。”
杜葵眉梢微挑，“几位也是省中老师？”
男老师点头。
杜葵指指教室内几个监考老师，“都是同事？”
“是。”
杜葵了然，摇头道：“那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说，在考试结束前我不会离开考场，我的考卷更不可能提前交到她手上。”
男老师见她油盐不进，很是恼火，“你什么意思？你现在这行为就是在扰乱考场，还诋毁老师，现在不是跟你商量，你现在交卷，跟我去办公室，把你老师找来，这事必须严肃处理。”
这话唬得了别人，杜葵却不惧，“早知道这竞赛是省中说了算，我就不来参加了，省中即当球员又当裁判员，这考试只怕也就是走个形式，根本就不公平。”
这话犹如热油滴入冷水锅里，原本有心看热闹的学生立刻不淡定了，对啊，全是省中老师监考，对他们这些外校生如何能公平。
男老师见状，喝道：“我们什么时候说我们是裁判了？”
杜葵故作不解，“不是裁判？那你们有什么资格处置我？想让我离开考场可以，麻烦把监察员找来，我直接把卷子交给他，让监察员评判这事到底谁才最该被教育处分。”
男老师一噎，左右两条路都被杜葵给堵上了。
看着柔柔弱弱小姑娘，没想到这样言辞犀利，态度如此强硬，一副捅破天也不怕的模样。
男老师一时也有些犯难，强行处置肯定是不行的，这么多学生看着呢。
刚刚还态度强硬的女老师，一听杜葵说要找监察员，不由心慌起来。
几个老师相互交换了个眼神，都觉此事有些棘手，找监察员来，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只得妥协道：“有什么事考试结束再说，考生继续答题，不要交头接耳，注意考试纪律。”
对杜葵警告道：“你，下不为例，再扰乱考场，立刻清走。”
走时给女老师使了个眼色，让她悠着点别太过。
女老师十分不甘愿的一扭头，走回讲台。
接下来一个小时，女老师坐在讲台后紧盯着杜葵，只要杜葵敢有任何小动作，立刻就把她清出考场。
杜葵懒得搭理她，一只手肘压住卷子，一手托腮闭目养神起来。
直到铃声响起，杜葵才睁开眼睛，低头看看手下卷子，许是刚刚用脑太过，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捏捏有些酸麻的胳膊。
一抬眼，女老师已气势汹汹地站到桌前，“考试时间到，交卷。”说着就要伸手抢试卷。
杜葵一手挡开，护住试卷，“早说了，我的试卷不会交给你。”
女老师冷哼一声，“考试时间到，你不交卷，好，那就别交了，直接记0分。”
杜葵无语，“你这水平当老师，真是误人子弟，我什么时候说不交卷，我只说不能交给你。”说完从她身旁绕过，径直走上讲台，将自己的卷子塞进一堆考卷中间。
“你……”女老师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另一监考老师见又要闹起来，忙开口阻拦，“好了好了，交完卷的同学都离开考场，别在这里逗留。”
同学陆续交卷走出考场，杜葵却站在讲台边一动不动。
监考老师见状也有些火了，“我说你这同学，有完没完，交完考卷离开，听到没？”
杜葵站的笔直，不惧不退，“我不离开，我要在这里看着，所有考卷封装好，直到考卷交到监察员手中。”
监考老师怒了，“你什么意思？我们还能昧了你卷子不成。”
杜葵淡淡道：“真的不会，又何必怕人看。”
监考老师待要再说什么，却发现刚刚已经走出教室的学生都默默退了回来。
不可置信道：“你们……”
一个学生道：“老师，我们没别的意思，这位同学就一个人，一双眼睛，万一看差了，冤枉老师多不好。”
另一人连声附和，“对对对，我留下做个见证，证明老师清白。”
“我也是留下来给老师证明……”
“我也是……”
“好、好、好……”监考老师已经气的不知该说什么，他很想硬气地把这些学生撵出去，可也怕这些学生闹起来，到处乱说，省中有理也没理。
他想将这些人成绩统统作废，可他没这个权力。
这些人只是看着，没有其他过激行为，他一时也拿他们没办法。
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监考老师将卷子一张张铺平整齐，将印有姓名一侧封装好，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纸盒里。
整装好后，他一秒都不想多待，拿起盒子就向外走。
他刚走出两步，杜葵紧随其后跟上，同学见她动作，也纷纷起身。
监考老师再压不住心中火气，转身冲杜葵怒吼，“够了，你还想怎么样？”
杜葵一脸淡然，丝毫不受影响，“我说了，要看着试卷交到监察员手上。”
明晃晃的毫不遮掩的质疑、不信任。
监考老师闭了闭眼，咬牙道：“我现在就是要把这个送过去，你这也要跟？”
杜葵下颔微抬，“当然，这关系到众多考生的命运，不能有失。”
教室内一阵桌椅响动。
监考老师转头就见满室的学生都起身站到了过道上，也是一副要跟到底的架势，顿觉有种被逼到角落的无力感。
这杜葵也太能挑事，这些学生也是不省心，跟着凑什么热闹。
——
另一边，教师办公室里，各考场的试卷已经封存好送了过来。
李进数了数，皱眉道：“是不是还差一个考场。”
协会干事点头，“对，差一个，还有哪个考场试卷没交过来？”
“是第二考场，我去看看。”负责整理收集试卷的男老师匆忙出了办公室，没几分钟折返回来，却两手空空。
神色有些许尴尬，“那个，麻烦两位和我去考场取一下。”
李进和协会干事对视一眼，奇道：“我们去取？为什么？”
“咳咳，你们去就知道了。”男老师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
这两位不去，那些学生就要跟到办公室来，跟防贼一样，他从教这么多年，也是第一碰上这种事。
李进和协会干事走进第二考场时，监考老师一脸晦气，一手扶着讲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显然被气的不轻。
全部考生整整齐齐坐在座位上。
李进见这架势有些懵，“考完试了，怎么还在考场逗留。”
教室后方传来一个痞痞的声音，“我们在这里，给老师作证，证明省中老师没有故意为难外校生，程序公开透明，没有假公济私。”
杜葵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肤色黝黑、瘦的跟只猴样的男生，长相十分普通，只一双眼睛大的出奇、亮的惊人。
刚刚也是他最先带头起哄附和，这会三言两语，将事情缘由说了个清楚。
杜葵心中好笑，这也是个人才。
李进和协会干事两人相互交换了个眼色，二人，一个代表省里、一个代表协会，负责的考点要是出现了舞弊现象，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之前是他们大意了，这些省中老师如果有私心，在自己地盘给人下绊子，再简单不过。
这才第一天，还没闹开，也算是给两人提了个醒，从现在开始，还是要亲自盯着才行。
搞清事情缘由，李进上前接过纸盒，对着在座的学生道：“这下总可以了吧。”
黑皮猴再次开口，“老师，您是竞赛监督员么？您贵姓啊？”
李进明知道他这是要确认自己身份，怕被蒙骗，不由好笑，这孩子不但长得像只猴，人也猴精猴精的。
只是黑不溜秋呲着口白牙，笑嘻嘻一副顽童样，让人无奈又好笑，“对，我在省教育厅工作，我叫李进，是省中考点监督员，现在我可以拿走考卷了么？”
黑皮猴笑嘻嘻道：“可以，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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