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外，吴怀等的心焦不已。
以往杜葵都是提前交卷，第一个出考场。
这次过了一个小时不见人，他还能安慰自己，也许是题太难。
可两个小时还不见人，这就有点太不寻常了。
“吴老师，坐下歇会吧，时间还早呢。”
一群老师淡定地坐在操场石阶上聊天，吴怀一人在那里走来走来，脚底的草都要被他踩秃了。
吴怀哪里坐得住，嘀咕道：“不早了，这都两个小时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吴老师，你淡定些，听说今年题特别难，坐下安心等会，再有一小时考试就结束了。”
吴怀摇头，“不会的，不可能这么久还不见人。”
“你别劝了，人家紧张是有个特招状元呢，那是要拿奖的，自然紧张，不像我，就是来打酱油的。”
“哈哈，要你这么说，大家都不用紧张了，一共才几个奖，大半都是来打酱油的。”
“可不，竞赛就是这样，拼的是天赋，有天赋的学生凤毛麟角。”
吴怀没心情听几个人瞎扯，杜葵的程度没人比他更清楚，笔试她最是擅长，这么久不出来，他只担心她在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一直熬到铃声响起，简直度日如年。
老师们也纷纷起身，看向考场方向。
没多会，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考场，向这边走来。
吴怀一直紧盯着大门口，在人群里寻找杜葵的身影。
直到学生都走了个干净，也不见杜葵。
“还有谁没出来？”
“还有高静，她和杜葵一个考场。”
“你们刚看见她们了没？”
“我出来的时候好像见二考场学生正往回走。”
“往回走？”
刘峰点头。
吴怀：“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还不等他走近，又一群学生走出考场。
吴怀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杜葵，快走几步上前，“考题很难么？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杜葵摇头，“没什么，还算顺利。”
“顺利？杜葵你可真敢说。”见杜葵还想粉饰太平，装什么事都没发生，高静再压抑不住心中怒火，大声嚷道：“吴老师，杜葵她在考场和监考老师吵架，都是因为她吵吵嚷嚷，害我分心，大题都没做完。”
杜葵被她吵得头疼，“你属乌贼的么？这么喜欢给人泼脏水。”
她并没想瞒着吴怀，只不过现下周围都是人，人多嘴杂，怎么也要先离开这里再说，谁想高静就这样大声嚷嚷出来。
还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不会就说不会，别找那么多理由，你要觉得此事影响你发挥，也是监考老师行为失当造成，刚刚监察员在，你为什么不说？事后找补有意义么？”
考不好就往她身上赖，这个锅她可不背。
高静一噎，那可是监察员，她哪里敢当面告状，她如果告状，不就等于和杜葵站在一边，她不愿意。
吴怀眉头紧锁，“监考老师怎么了？他们欺负你了？”他就说指定是出事了，才这么久。
高静厉声道：“她哪里会受欺负，监考老师被她气的心脏病都要犯了。”
听高静这样说，吴怀反倒松了口气，“没受欺负就好。”
想想又问，“考试没受影响吧？”
杜葵摇头，“没有，都答了。”
高静一听，心火更炽，杜葵犯错惹事，却跟没事人一样，丝毫没受影响，自己却被她坑了。
吴怀没注意到高静神色不对，听杜葵说都答了，心中大快，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这事你不用管，我去找省中交涉，要个说法，接下来的考试，你要稳住。”
杜葵点头，“我会的。”
高静：……
吴老师是不是疯了，不斥责杜葵，还要去给她讨说法。
——
吴怀说了会处理，杜葵也就不再理会，心情颇佳地约了吕严、徐数二人一起干饭。
吕严要付钱，被杜葵拦了下来，“昨天那事，谢了，这顿我请。”
吕严笑道：“小事一桩，跟我们还客气。”以往他都是被抓的那个，第一次带教务老师去抓人，别说，还挺刺激。
“这事，你不会有什么麻烦吧？”杜志强是个傻的，和他一起那些人看着不像好人。
吕严毫不在意，根本没将那几块料放在眼里，“放心吧，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倒是你，进出多注意些。”
杜葵这小身板，看着就柔柔弱弱，一阵风都能吹倒。
“不止那几人。”
徐数示意二人看看四周，“看见没，你现在在省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几天，别乱跑、别落单。”这惹事能力也是没谁了。
杜葵刚上楼就注意到了，“我以为老师不爱八卦这些。”这才多会。
徐数笑道：“不要小看校园消息传播速度。”
吕严皱眉，“这种事还是交给老师处理更好，你一个小姑娘和他们硬刚容易吃亏。”
不过两天时间，吕严看出来了，杜葵不说话时，看着安安静静，柔柔弱弱的一个小仙女，可就她做的那些事。
什么柔弱，都是假象。
怜惜？保护欲？都是多余。
知道归知道，可对着这样一张脸，吕严还是忍不住劝道：“下次别这么冲动了。”
杜葵不以为意，摇头道：“没有冲动，当时的情况，我别无选择，卷子离开我视线，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即使事后找补又能怎样，几个老师相互推诿扯皮，最后不了了之，仅此而已。”
吕严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这种事确实如杜葵所说，无从查起，最后只能自认倒霉。
杜葵顿了顿，又道：“只是有件事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要针对我？”
就为了名次奖项，至于么？
徐数思索片刻，道：“大概，因为你是个意外吧。”
“什么意思？”
“全省的尖子生大半都在省中，各县市的中考状元多不胜数，这几年高考省内前十都出自省中。”
“因为竞赛关系着保送名额，学校对特招生选拔格外重视，毕竟好生源才能出好成绩，本以为毫无悬念的事，谁知道出了你这么个意外。”
杜葵无语，“就因为这？那他应该希望我得保送资格，不然以后意外更多。”
徐数笑笑，接着道：“在一定范围设限肯定会的，毕竟是竞争关系，但不会这么明着来，我猜想，这次是有人自作聪明。”
校长有多在意名声和荣誉，老师们怎么不知，为了巴结讨好使些小手段。
只是他们没想到，杜葵会这样扎手，无往不利的招数在她这里失效，惹了她，如捅了马蜂窝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
此时，最好面子的廖校长很头疼，非常头疼。
这些人有些私心、小动作，只要不出格，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想到竟有人蠢成这样，考试第一天就惹出这么一档子事。
就在刚刚，几个学校老师直接找到监察员，就第二考场的事，要省中给个说法。
说什么考生对考试公平性存疑，现在情绪不稳定，接下来考试要怎么继续。
任由事情发酵下去，省中所有考生成绩都会受到质疑。
更甚者，一旦省中考点被认定存在集体舞弊，所有考生成绩都可能会作废。
全省1/2的考生都在省中参考，这篓子捅大了。
眼下最要紧尽快补救，让考试顺利进行。
“姨夫，我真不是有意，我道歉我检讨还不行么。”女老师哭丧着脸哀求道，放在平日，更过分的她都干过，也没如何。
今天不过就是小小为难一下，不想这些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不依不饶的。
“滚，这事随后学校会有处分。”廖校长头疼的揉揉眉心，现在不想和她扯，不管如何这人是不能再留了，哪来的回哪去。
——
杜葵吃完午饭刚回到寝室，就被通知到楼下紧急集合。
杜葵下来时，大部队已经到了，不止是县中，还有几个学校考生也在楼下都排好了队伍。
杜葵刚走到队伍末尾站定，刘峰就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女侠，都是因为你，我们才能去提前熟悉考场和设备。”
之前老师们也和校方提过此事。
省中当时回复是，所有仪器都已经调试检查完毕，如果学生去做实操训练，又要全部重来一遍，工作量太大，这样做很可能影响第二日考试。
最后只让几个老师去实验室转了一圈，回来给学生口述，可以说相当敷衍。
结果上午那事一出，下午风向立刻变了，省中变得异常好说话，主动提出安排各校考生分时段去实验室，县中被安排在第一批次。
不但如此，又从其他学校调配老师过来联合监考。
此刻，众人只觉闹上一闹也不是什么坏事。
——
第二日是实验部分。
学生分批次进场考试，从题库里抽题考试。
监考老师比第一天多了一倍不止，李进和协会干事更是亲自上场，各考场转悠，考试结束拖着推车挨个考场收考卷，考生们结束考试也不急着离开，见监察员收走试卷，才纷纷离场。
这场面，怎么说呢，许多考生多年后仍记忆犹新。
考试结束，已临近饭点，吴怀直接将学生带到二楼食堂，吃些好的算是犒劳大家。
今日到二楼吃饭的人多了不少，吴怀一出现，不少人都主动和他打招呼，还很是热络的样子。
刘峰用手肘撞了撞萧文博，“老吴，什么时候人缘这么好了？”
萧文博朝杜葵的方向抬了抬下颔。
刘峰瞪大眼睛，“这是沾了女侠的光？”
萧文博眼中闪过丝笑意，“也不全是。”
室友在一旁小声补充道：“你不知道吧，老吴现在被各校学生评为年度最受欢迎化学老师。”
刘峰挠挠头，“什么时候评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昨天，操场。”
——
食堂人多，吴怀带着男生坐了大桌。
6个女生在距离不远处找了个小桌单独坐。
菜上得很快。
男生桌说说笑笑很是热闹，考都考完了，该吃吃该喝喝。
女生桌气氛不怎么融洽，高静连着两场失利，脸色已经不能用差来形容。
身边三个室友一直在开导安慰她，但显然没什么用。
高静心情抑郁，见坐在对面的杜葵跟没事人一样，心里火气再压不住，蹭蹭地往上窜。
“杜葵，你不觉得你很过分么？”
杜葵眼皮都没抬，只淡淡道：“有么？哪里？”
高静咬牙切齿道：“都是因为你，我才考砸了。”
“我以为这个问题，昨天讨论过了。”总在一件事上打转，不烦么。
“杜葵，你太冷血了，高静没考好，你一点都不内疚么？”室友看不惯杜葵这态度，跟着出声指责。
“是啊，低个头认个错，有这么难么？”
“就因为你，高静昨天哭了一夜，今天实验都没做完。”
三个女同学你一言我一语，申然想替杜葵分辨两句，都插不进去话，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看样子她们是没办法在一桌上吃饭了，杜葵重重放下碗筷，冷冷看向对面四人。
声音里都透着寒气，“省中已经做出处分决定，做错事的人已经受到惩罚，高静，如果你对这个结果不满意，需要额外对你个人做出补偿，直接找省中提。”
“你纠缠我，无非是你不敢去，你心里知道什么受我影响没考好，这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再给你一百次机会，结果并不会有多大差别。”
“不要总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与其在这里和我较劲，不如回去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想想明天怎么做才能赢我，那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错过了这次，你再没机会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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