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葵艰难地洗了澡，换上干净衣衫，回到病房。
程晔抬头就见杜葵白净面容上被水汽晕染而出浅浅淡淡的粉色，晴朗如星的美眸水汽弥漫，如出水芙蓉般，多了分艳色。
程晔的心猛地漏跳了几拍，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杜葵拉过行李箱，一团糟的无从下手，清理起来是个大工程。
程晔屏气凝神，几个呼吸间，已恢复如常，“行李回头再处理，先过来吃饭。”
杜葵随手将换下的衣服塞回行李，坐到桌边，接过汤碗，道了声谢，浅尝一口，眼前一亮，味道意外的好。
“好喝么？”
杜葵点头，又喝了一口，用行动表达对这道美食的喜爱。
“那比江家厨子手艺如何？”
杜葵不解道：“这要怎么比。”她不是美食家，仅个人口味偏好，手艺高低，她要如何评判。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听说江慕城为人冷傲孤癖，眼高于顶，他肯信你，你们关系不错？”程晔语气淡然，状似无意问道。
江慕城家世样貌不俗，与杜葵同为学医之人，两人在一起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
“有么？”杜葵面露疑惑，江慕城信任她？她怎么没觉得，“他是个聪明人。”两人关系算互惠互利。
“你很欣赏他？”程晔提起这个，目的就是要搞清楚杜葵心里是怎么想的。
杜葵想了想，老实道：“我们也不是很熟，他是聪明人，和他相处不累。”
杜葵眼神坦荡，并无暧昧欢喜，程晔心里一松，随即又有些好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
“对了，你怎么会想到痕迹鉴定？”
“有什么不对？”杜葵不解，难道她哪里说错了？
“刑事技术鉴定，近两年才开始实施，各地还未普及，你怎么知道这些。”
杜葵笑了笑，不答反问，道：“我有个军事迷大哥，还有个当刑警队长的准姐夫，知道这些很奇怪么？”
程晔不置可否，杜葵有很多自己的小秘密，再深究下去，只会让她防备警惕。
于是换了个话题，“学校那边打过招呼，集训这段时间，你去我那住。”
“咳咳，不用，我去师父那里。”
杜葵刚喝的一口汤，差点呛到气管里，接连咳了几声才强压下去。
“喝个汤也能呛到。”程晔无奈的摇摇头，伸手给她拍背顺气，耐心解释道：“你师父最近忙的已经搬到基地里住，他没跟你说么？”
杜葵：……
这她还真不知道，难怪最近电话总是打不通。
“医大是江家的地盘，你一个人住，他们找上门怎么办。”
杜葵语带迟疑，“不会吧。”
不是都被这人吓跑了，想来应该能消停一阵。
程晔正色道：“不能有侥幸心理，刚受过教训，这么快就忘了？”
杜葵很是无奈，真是无妄之灾。
师父不在，她一个人遇上江家，确实容易吃亏，可住到程晔家，还是算了。
“这样未免太打扰你家人，我还是住宿舍好了。”
程晔淡淡道：“不会，我一个人住。”
杜葵心道那就更不合适了，如果非要选个地方，她宁可去打扰胡爷爷，他老人家应该会收留自己。
程晔刚帮了她，眼下说去胡家，也有些不合适。
程晔剑眉微挑，看向杜葵，“怎么？不愿意？”
口是心非的小丫头，下午还说信自己，遇到事情瞻前顾后不肯说实话。
杜葵牵了牵嘴角，这个时代民风保守，她不小了，一个女孩子住到个单身汉家里可还行，集训可是要持续半个月。
杜葵心中哀嚎，眉头拧成了结，冥思苦想怎样拒绝才好。
程晔见状，也不再逗她，“这段时间我去谷军那里住。”
杜葵：……
这又是何必。
——
回军区大院的路上，谷军一边开车，一边苦口婆心劝道：“老大，我那里什么都没有，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让静养，这跑来跑去，不合适吧。”
程晔老神在在的坐在后座闭目养神，根本不理会谷军的絮叨。
谷军拿他没辙，透过后视镜看向杜葵，“你倒是劝劝。”
谷军来回来去劝了半天，杜葵可没程晔那么好的定力，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干脆学程晔，合上双眼假寐。
她也没想到程晔换了药，会跟着一起离开医院，住处问题两人已经论了半天，她累了，不想再自找麻烦。
果然，没了观众的谷军很快也消停了。
汽车停在小院门口，谷军拉上手刹，回头正要开口叫两人下车，就被程晔一个眼神制止。
程晔下车打开另一侧车门，大手一托，小心将杜葵抱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见谷军还呆坐在车里，“行李拿进来。”
谷军拎着行李进来时，程晔已经把人抱上了二楼。
在主卧门前停下，犹豫了会，走进隔壁的次卧，将人轻放在床上，脱下鞋袜，拉过薄被仔细盖好。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眸中掩饰不住的宠溺，动作轻柔地抚了抚她柔软发丝，轻扯嘴角道了句晚安。
谷军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向程晔，“老大，房子这么大，一个小姑娘会害怕，要不……”
“走。”程晔凌厉眼风一扫，谷军立刻噤声跟上。
——
谷军就住在大院公寓楼里。
步行几分钟，很快就到了，谷军不情不愿地开了门，程晔先走了进去。
“你就住这？”
谷军平日在程家蹭吃蹭喝，程晔还是第一次来他住处，房子不算小，客厅很宽敞，就是这屋子里空荡荡的，家具都没几件。
谷军挠挠头，“单身汉不都这样。”他平日都在部队，偶尔回来睡个觉。“我都说了，我这不能住，不回家住，我还是送你回医院吧。”
程晔挨个房间看了看，“少废话，我明天还有事，你家怎么就一张床？”
谷军无奈，“我一个人住，要那么多床干嘛？”他孤家寡人，一张床很奇怪么。
程晔径直走向卧室，懒得折腾，先将就一晚再说。
——
清晨，窗外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在床上，杜葵被阳光惊扰，不满的翻了个身。
没有了光线侵扰，身下软弹的床褥，杜葵舒服的喟叹一声，将丝滑的薄被向上拉了拉，正要再睡个回笼觉。
窗外一阵号角声响起。
杜葵一惊，猛的睁眼坐起，环顾四周，昨日最后记忆，是在车上。
这里，是程家？
号角声，已经6点了？她可真能睡。
第一天去京大上课，她可不想迟到，冲忙下床冲进浴室洗漱。
环顾一圈，行李并不在房间。
看看身上还算整洁的衣服，放弃找行李的念头。
杜葵整理好下楼时，程晔正端坐在餐桌边看报纸。
听见脚步声，知道是杜葵起了，程晔随手收起报纸，“醒了，昨晚睡的习惯么？”
“嗯，还好。”杜葵瞟了眼无精打采瘫在沙发上的谷军，“他怎么了？”
“没事。”程晔拿起瓷碗盛了白粥，放到杜葵面前，“先吃饭，一会送你去京大。”
“时间来得及，先送你去换药。”昨日一番折腾，程晔身上几处已经结痂的伤口开裂，说好12小时回去换药，医生才同意他离院。
想想又道：“还是留院，伤口恢复得更好。”
谷军闻言，如诈尸一般从沙发上蹦起，“没错，受伤就该好好养着。”
他真是受够了，家里沙发根本不好睡，只一个晚上，我就腰酸背痛。
“再废话，你就回去替常林。”
谷军闻言立刻噤声，常林回队里处理各种杂事，忙得不可开交，他傻疯了才和常林换。
杜葵坚持下，三人先到军总换药，到京大时已接近八点。
因提前打过招呼，车一直开进京大，停在行政楼门口。
杜葵匆匆与两人告别，去找同学集合。
程晔随后下车，走进行政大楼。
——
“老爷子，我刚看到二少爷的车了，他是不是回来了？”
保姆王婶提着菜篮子，刚从早市回来，见程老爷子在院子里给花浇水，随口提了一句，如果程晔回来吃饭，她买的这些菜怕是不够。
程老爷子眉头微蹙，浇花的手一顿，微直起身，看向王婶，“他回来了？”
“我在早市看见小刘了。”
刘嫂是王婶介绍过来，负责程晔那边做饭打扫的阿姨，如果只是平日洒扫，根本不用来这么早。
程老爷子不悦道：“不在医院好好待着，到处跑什么。”
气的没了浇花的心思，丢下浇水壶，用毛巾擦了擦手，“我去看看。”
程老爷子到时，小院院门紧闭，连个人影都没有。
随行的警卫员上前敲了好一会。
才听到里面有回音。
刘嫂穿着围裙，小跑着过来开门，见是程老爷子，忙恭敬的让进了屋。
“程晔他人呢？”程老爷子年纪虽大，身体硬朗，步伐矫健，说话的工夫已经四下巡视过一遍，却不见孙子踪影。
“首长他刚出门了。”
“出门了？”程老爷子皱眉，不满道：“这浑小子，等他回来，跟他说，我找到他有事，让他回家一趟。”
孙子不在，程老爷子正要打道回府，眼风一扫，瞥见侧院晾晒着的衣服，不由瞪大了眼睛。
眼前，那些红的、花的，各色裙子正挂在衣架上，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这谁的？”怎么会有女人衣服。
刘嫂摇头，“我也不知道，首长只说让把衣服清理干净。”她做好早餐出门时，程晔像是在等人，她回来时人都已经走了。
程老爷子眼睛微眯，认出衣架上的一套衣服十分眼熟，他昨日见过，这是把人都带家里来了。
还说是朋友，什么朋友能随便留宿。
——
“您放心，我这边一定全力配合。”滕校长客客气气的将程晔送出了门。
见程晔上车走远，这才长舒口气，对校务主任道：“你去安排一下。”
校务主任迟疑道：“这会不会影响不太好。”
滕校长斜他一眼，“那你自己去盯着，有个闪失你来担。”
这就是块烫手山芋，他们派人跟着最好，安排两个人旁听而已，只要这半个月，能安安稳稳，别再出事就好。
校务主任：……
“我这就去安排。”
滕校长摆手催促道：“快去，快去，别再给我出什么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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