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陆霆如何闹叫,前座的人都没有丝毫反应。
三个多小时后,车终于停了下来,后车门打开。
“下车。”
陆霆第一个先跳了下来,四周环顾一圈,叫道:“这是哪里?看着跟监狱一样,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想干什么?”
夜已黑沉,四周山峦起伏,黑影幢幢,只有此处山谷,在射灯照耀下亮如白昼。
眼前是厚重的大门,两侧高高围墙上加装着铁丝网,确实如陆霆所言,此处与监牢无异。
“既来之则安之,除非你们想一辈子留在这里,否则知道的越少越好。”
陆霆哼道:“吓唬我,小爷可不吃你这一套。”
“看在陆遥的面上,好意提醒你一句,听不听随你。”
“少跟我提他,你们两个把我诓来,不说清楚,我是绝对不屈服的。”
汪卓不再多废话,向身后两人使了个眼色,很快陆霆就被架了进去。
——
“今晚你们先住这里。”汪卓将几人带到了一处光秃秃的营房,就要离开。
“喂,你把我们丢下就不管了?”陆霆不忿道。
汪卓回身,面无表情道:“我只负责将你们带来。”
“我要见我师父。”
“我要见程首长。”
杜葵谷军互相看一眼,视线转回到汪卓身上。
陆霆紧跟着道:“周野呢,他在哪里?我要和他在一处。”
汪卓皱眉,“这些不归我管,等明日负责……”
“汪秘书,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一个冷冽低沉的男声响起。
杜葵抬眼看去,只见身着迷彩作战服,面容冷峻的程晔从暗影中走出,周身气场全开,散发着迫人的气势。
“是,首长!”汪卓对程晔行了个军礼,大步离开。
——
汪卓等人离开,程晔气势尽敛,“夜里风凉,进去说话。”推门走进第一间营房。
营房内里设施极其简单,两个上下铺,一组铁皮柜,一套桌椅。
陆霆一脸嫌弃道:“这也太简陋了,怎么能住人?”
程晔眉头微蹙。
“走,去看看你的房间。”谷军忙将人带离。
“有什么好看的,不都长一样,喂,你别拉我,我还有好多事,没问清楚呢。”
房门一关,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今天突然把你接来,没吓到吧?”几日不见,小丫头憔悴许多,程晔的心如同被针刺一般。
“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脚还疼不疼?”
杜葵摇了摇头,“还好,我师父呢?我想见见他!”
相比身体中毒,这些小病小痛根本算不得什么。她心中疑惑只有师父能解,师父肯定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太晚了,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去见他。”
直到杜葵睡熟,程晔才起身离开。
谷军一直在等程晔,听到动静忙迎了出来,“老大,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月前,军方捣毁一处秘密实验基地,抓捕过程中一些携带病毒的实验体趁乱逃了出来,有几个逃进了山里躲藏。”
“那山上死的那些人……”
“嗯,那片山林后来又清理了一遍,暂时封了起来,现在有过接触的都集中在基地进行隔离。”
“病毒?”
谷军想起杜葵几日来的异常,忧心道:“那小葵她是不是……她身上受了伤,还掉进死人堆里。”
程晔眸色暗了暗,“还要进一步验证才知道,这些事你不要和她说,我会想办法。”
“……好。”
——
睡了一夜,杜葵感觉更累了,身体上的虚弱感,心理上的无力感,上一世经历难道要再重演一遍。
杜葵下意识将手放在心口,规律有力的心跳,让她有了一丝安慰,这是一颗健康的心脏。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程晔紧张道。
杜葵放下手,摇头道:“没事,我现在能去见我师父么?”
“先把饭吃了,我带你去。”
杜葵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
程晔眉头蹙了蹙,“不合胃口?明天我让食堂给你做些鸡蛋饼。”
“不用了。”现在就是山珍海味,她也吃不下。
——
“这是要去哪里?”两人已经在这山中隧道转了半天。
“去基地。”
“军营和基地不在一处?”两人现下已经出了驻地范围。
“军营驻地在明处,为守卫基地而建。”程晔解释道。
如此大费周章,严密防护,到底做什么研究。
直走到隧道尽头,终于见到基地入口。
“首长好!”
两个守卫士兵齐声立正行礼。
程晔点点头。
这基地竟建在如此深处。
杜葵低声道:“凿山开道,这基地建了多久?”
程晔微扯嘴角,“想什么呢?这原是勘探队发现的一处废矿,纪上将觉得此处不错,便在原有基础上加固扩充了些。”
见她对基地感兴趣,人也有了些精神,程晔接着介绍道:“基地分为办公区和实验区,办公区建在地上,实验区在山底。”
杜葵点头,不但隐蔽,基地内部处处有卫兵把守。
“实验区非实验人员不能进。”
以铁门阻隔,门口有卫兵站岗,闲人不得靠近,看不清实验区内里情形。
程晔带杜葵走向另一边,“办公区最近收治了不少病患,有些改做了病房。”
杜葵脚步顿了顿,“我大哥也在?”
程晔点了点头。
“他还好么?”
“一会我带你去看他。”
杜葵犹豫了下,“算了,他没事就好。”
她现在这副样子,大哥见了,肯定会担心,暂时还是不见的好。
“到了。”
程晔停在一间办公室门口,杜葵刚要伸手去推门,被程晔拦下。
“之前怕你担心,一直没和你说,袁老他受了点伤。”
“受伤?你不是说他这里很安全么?是谁伤了他?”
“前几日基地关押的几个犯人逃了出去。”
“上山那天?”
所以师父才会被紧急召回。
程晔点头,“他目前身体情况,情绪不能太过激动。”
杜葵深吸几口气,“我知道了。”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可见到师父虚弱憔悴地躺在病床上,杜葵还是没忍住,瞬间红了眼眶。
想起程晔刚刚的叮嘱,将眼泪强咽了回去,“师父,我来看您了,您伤到哪了?”
“小葵,你怎么来了?”
袁世杰见到杜葵先是一怔,想到近几日被陆续带到基地隔离的人,挣扎着起身,急道:“难道你也……”
杜葵忙上前安抚,“师父,您先别激动,快躺下,我没事,就是过来看看您。”
袁世杰哪里会信,追问道:“你是不是也接触过那些人的血?”
“来,给我看看……”说着就要伸手给杜葵把脉。
杜葵缩回手,“师父,我没事。”
袁世杰正要再说些什么。
突然,警铃大作。
“出事了!”袁世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杜葵忙拦阻,“师父,会有人去处置,您还伤着。”
“不行,我得去看看。”
“照看好你师父,我去看看,你留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走,很危险。”
杜葵点头,“好!”这地方戒备森严,她能去哪里。
——
见程晔离开,袁世杰开门见山道:“你跟师父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被感染了?”
杜葵心知瞒不过师父,点了点头,“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世杰眉头紧锁,面色凝重道:“2个月前,基地接收了一批实验体。”
杜葵倒抽口凉气,能称之为实验体的,“您是说人体生化实验?”
袁世杰点了点头,继续道:“这些实验体,2个月内陆续病发,发病情况各不相同,有的突然病发猝死,有的思维混乱,有的突然发疯暴起伤人,几个研究人员受伤后,也被感染。”
“传播途径只是血液感染么?”
“目前已知是血液,但也不排除其它传播途径,这种病毒隐匿性很强,发病前很难察觉。”
杜葵眉头微蹙,不论在哪个年代,病毒都是一场灾难。
“抗病毒药有什么进展?”
袁世杰摇头叹息道:“时间太短,发病也没什么规律,现在也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说完看向杜葵,“你现在感觉如何?”
“虚弱,精力不济,其它没什么症状。”
至于心理上的变化,她不确定是否与病毒有关。
袁世杰眉头紧锁,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
“师父,您别担心,先按虚症调理,不是什么紧急要命的事。”
袁世杰摇头,“不能大意,很多都是没有任何征兆突然病发。”
杜葵:……
这么说,病毒在体内如不定时炸弹一般,不知何时就会炸了。
还想再多问些关于病毒的事。
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
话音刚落,江慕城推门走了进来,见杜葵在,微怔了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医生,这人你认识?”
一个二十多岁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人跟了进来。
江慕城轻嗯了声,上前给袁世杰做检查身体。
女人见他并没有给二人介绍的意思,主动开口道:“你不是基地的人,谁带你进来的?”
“这是我徒弟杜葵,新进一批的隔离人员。”袁世杰介绍道。
女人眸光微闪,面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主动招呼道:“你好,我叫白静怡,是基地高级研究员。”
杜葵微点了点头,“你好。”
“在这里隔离,是已经确诊了么?身体上有什么反应?可以跟我说说么?”像是对杜葵情况很感兴趣,白静怡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
“还没有确诊,前段时间感冒,身体有些虚,其它没什么。”杜葵淡淡道。
江慕城做完例行检查,收起听诊器,叮嘱护士几句注意事项。
转身看向杜葵,道:“一会,我给你做下检查。”
白静怡微笑着看向杜葵:“一起,不介意吧?”
“我介意,我看病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旁观。”江慕城冷冷道。
“那算了……”白静怡不在意地耸耸肩,对杜葵轻笑道:“他这个人就是很多怪癖。”
想想又道:“基地隔离者都要建档,我在分测实验区,你检查完去那边找我,我帮你建档。”
江慕城眉头拧成了结。
杜葵看出这两人关系微妙,“一事不烦二主,建档的事就麻烦江医生了。”
白静怡面上笑容丝毫未减,“也好,你们比较熟,江医生,那就辛苦你了……袁老,关于解毒制剂,我有事要向您汇报一下。”
袁世杰应了声好。
白静怡看向杜葵二人,“事关机密,麻烦二位回避一下。”
杜葵眉头微蹙,正要说些什么,袁世杰摆手道:“小葵,你先去做检查。”
“……好。”
——
回到办公室,江慕城整个人放松下来,坐到办公椅上,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对杜葵道:“把手伸出来!”
杜葵双手交握搭在腿上,“我以为你找我,是有事和我说。”她的身体自己清楚,跟他过来,也不是为了什么检查。
江慕城拉过杜葵的手臂,“说了检查,总要做个样子。”
见她手臂上缠裹着纱布,皱眉道:“这是怎么弄的?”
“没事,不小心刮伤的,基地……”
江慕城做了个“嘘”的手势,手刚搭上杜葵的手腕,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青年人走了进来,见江慕城在忙,连声道歉。
“不好意思,江医生,我不知道您有病人,这是您要的几份病案。”
江慕城指了指办公桌,“放这里吧。”
青年人放下病案便退了出去。
见人走了,江慕城这才收回手,从办公桌上抽出一份空白病案,边写边说道:“你这脉象,就是虚了些,我开些药给你补补,还有,那个白静怡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你离她远点。”
杜葵收回手,整了整袖子,说道:“给我说说这基地的事吧。”
江慕城手上的笔顿了顿,看向杜葵,“我才来几天,程晔知道的比我多。”
“部队有部队的纪律。”众人提到基地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程晔不想她卷进来,问了也白问。
江慕城冷哼一声,“我也是名军医。”
“不方便就算了,我还以为你会对病毒的事感兴趣,想着和你说说我的病症,关于解毒,有些想法和你探讨探讨。”杜葵面露遗憾道。
江慕城丢下手中的笔,皱眉道:“你也被感染了?可你的脉象……”
“屋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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