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这么多？”叶桑皱眉道。
电子显微镜下，形态各异的病毒，看的人头皮发麻。
“再看看这个！”杜葵指了指另一台。
江慕城看了看，不解道：“为什么38号血样病毒要少的多？”
“我猜一部分被药剂抑制，一部分并没有被激活或被其它病毒吞噬。”杜葵猜测，对此，她也不十分确定。
叶桑思索片刻，道：“病毒不能独立存活，必须从其他生物细胞获得物质存活，并且只有携带正确钥匙的病毒才能打开并进入特定的细胞，结合你们的问诊记录，这种复合型病毒，先使免疫系统失效，之后是机会性感染。”
杜葵点头，“不错，所以最关键的是免疫系统修复，从持久感染个体血液中纯化提取抗体。”
江慕城挑眉，“你是想用那些感染者的血液提取？”
杜葵摇头，“他们的血杂质太多，已经被污染，不行，如果能成功，用我的。”
“不行，病毒对单一药物会迅速产生耐药性，至少要几类药物的混合物，这些药物会损及细胞！”只有感染治愈后才会产生抗体，这就意味杜葵要自己试药，成功了产生抗体自然皆大欢喜，可如果失败呢？
叶桑不敢想那个后果，坚决道：“不行，这样副作用太大！我不同意！”
“那你说怎么办？”杜葵无奈，将球抛回给叶桑。
“……”叶桑语塞。
他知杜葵说的不错，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但首长知道了，要用杜葵试药，还要她的血做研究，一定会吃了他。
“那个，我打断一下，你们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些。”江慕城听两人吵了半天，都是抗病毒理论，可抗病毒药呢？在哪里？有没有人能先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关于试药的问题，几人最终也没有达成一致。
——
第二日一早。
“这是怎么回事？”杜葵看着办公室突然多出的三个人。
叶桑默默微侧过身，回避杜葵的视线。
几人中，陆霆姿态最为闲适轻松，自来熟道：“小葵，你这里环境不错，那什么隔离区，憋死我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对了，你见过周野没有？”
“……没见过！你怎么会来这里？”
“汪卓那个混蛋送我过来的！”
杜葵默然，看来汪卓已经有所警惕，怕陆霆出事，才给丢进这里。
“大哥，那你们也是……”
不等杜葵说完，江慕城打断道：“谁送来的有什么要紧，你之前不是也想把他们接来。”
“人已经进来了，不留下就要去隔离区，再说这些没什么意义，眼下还是实验更为要紧。”江慕城说完，看向小林，道：“带他们做下检测。”
待四人走后，杜葵开口道：“不管是谁，如果是打着让他们试药的主意，送他们过来，我是绝不会同意的，用他们试药，想都不要想！”态度十分强硬坚决。
昨日说要试药，大哥几人就被送进实验室，打的什么主意，瞎子才看不出。
“没人说要用他们试药，试药不是儿戏，多耗一天，外面的人就多煎熬一天，我们要找到最适合的个体。”江慕城劝道。
他也不想杜葵试药，抛开个人关系，客观而言，她身体日渐衰弱，很可能扛不住药性，并非理想实验体。
如果杜安刘权都确定被感染，这二人，一个身体硬朗结实，一个急需用药保命，这么看来，倒是都比杜葵更适合。
“我最合适，因为我最了解药性，第一时间察觉到自身变化。”杜葵坚持道。
叶桑不赞同道：“如果你身体出了问题，后续研究怎么办？”
“我有分寸，如果真的有问题，我绝不会逞强！”她还没活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论求生意志，她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上一世她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了22年，面对死亡，谁能比她更有经验。
——
一大早，程晔将人送到实验室，留下常林看守，便和谷军一起到了病毒基地废墟。
“老大，都找了一天一夜，天都亮了，这么大片地，找到什么时候去？该也多叫些人来！”谷军抱怨道。
他这两天一直在查白家的事，刚有些眉目，就被急招了过来。
实验室爆炸后，这地方几乎被夷为平地，到处一片狼藉，仔细翻找，砖瓦焦土下还有已经腐烂的残臂断肢，带着面罩都挡不住的腐烂尸臭味道。
“这帮孙子，干活也太糙了，都不收敛干净。”谷军一边四下找寻，一边捂鼻咒骂道。
2个小时后，太阳已经升的老高。
谷军摘下口罩，喝了口水，看着面前这片废墟，“老大，过去这么久，哪里还有什么东西，有也早被人捡走了。”
“还是回吧，老大？”
说完半天没等到程晔回音，四周扫视一圈，废墟之上，哪里还有程晔的身影。
“老大！老大！”
青天白日的，一个大活人，这么会工夫怎么不见了？
——
程晔并没听到谷军的呼喊声，此时，他正在废墟之下的一处地道里，这原该是实验室一处秘密通道。
爆炸震塌了通道，里面横七竖八、死状各异的几具尸体。
两个月的湿热高温，尸体早已腐烂发臭，看不出本来模样。
从身上穿着来看，应该是基地的研究人员，能知晓秘密逃生通道，级别想来不会太低。
程晔仔细挨个翻找，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终于从一个腐烂发臭的死人身上找到一个纸袋。
纸袋被不知名的液体侵染，程晔小心打开，就着手电光亮看到实验记录几个字，迅速装了回去。
又巡查一遍，便原路返回，刚走出地道就听到谷军撕心裂地呼喊。
“别叫了，这呢！”
程晔一手扒住地面，用力一撑，整个人从坑里跳了出来。
谷军忙跑了过来，还不等靠近，就闻到浓郁的尸臭味道，忙捂紧口鼻，“老大，你这是掉坑里了？那也不至于这么臭啊！”
“闭嘴，水呢？”程晔沉声道。
谷军忙从背包里找出水壶，“你还是回去好好洗洗吧，这味道一半会散不掉！”
“别废话！倒！”
程晔伸出手来，谷军这才注意到他手上一道很深的口子，连忙倒水给他冲洗。
“伤口有些深！你先回去处理下！”谷军皱眉道，“我留下来接着找就是了！”
“不用，找到了一些东西，先回去！”程晔冲掉手上脏污，随意用纱布在伤处缠裹两圈，不在意道。
——
实验区办公室。
杜葵绷着张小脸，不客气道：“你来做什么？有何指教？”
程晔知她是因为杜安的事不高兴，这件事上，他确有私心，无可辩驳。
“看看这些有没有用？”程晔将废墟里找来的资料递给杜葵。
尸臭的味道，杜葵不由皱了皱鼻子。
“这是什么？”
“病毒实验室那边找来的。”程晔解释道。
杜葵迟疑着接过，不是都成废墟了？还有东西留下？
心中好奇，面上却只淡淡地嗯了一声，拿着那看起来脏兮兮的资料，头也不回的进了实验室。
程晔无奈，暗叹口气，这丫头，人不大，气性却不小。
——
刘权伤势过重，基地人手不足，照顾不如军总那般精细，一直时好时坏，每日有大半时候都处于昏睡状态。
“今天感觉怎么样？”杜葵上前帮他把床摇高。
桌板上，早餐很简单，就是一碗白粥、馒头和一碟小菜。
刘权笑道：“好些了，小白鼠今天可还好？”
刘权体内病毒发展迅速，对实验进展很是关心，杜葵时常说些研究的事给他听，安他的心。
杜葵轻笑，“还不错。”
程晔给的资料，帮他们搞清楚病毒来源特性，有了这些，众人很快商议出几种药剂配方，同步进行实验，50只小白鼠分成10组。
现在五日过去，目前只有一组，还活着3只，也算是好消息。
只要有1只能活过两周，免疫应答能力有所增强，她就要开始试药。
这几日，她连续低烧，白细胞数缓慢减少，病毒复制更加活跃，此消彼长，一旦免疫系统、神经系统损害严重，即使病毒被清除，后遗症也会伴随一生，必须尽快抑制阻断。
“那就好。”刘权只喝了碗粥，就再吃不下，杜葵也没有勉强，收了早餐正打算离开，刘权叫住了她，“小葵，我感觉我撑不了多久了！”
“不要这么说！我们都在想办法全力医治你！”杜葵劝慰道，她能感觉到刘权生命力在一点点消逝。
他身体状况很糟糕，因为伤势较重，病毒在他体内发展极为迅速，人也肉眼可见的日渐衰败，这种情况下，如果失去求生意志，后果不堪设想。
“我怕我等不了那么久，我有个要求，你能答应我么？”
杜葵摇头，“我们可以医治好你，不会让你有事！”
“最后一个要求，也不行么？”刘权幽幽道，眼中的希冀一点点消失。
“什么要求，你说！”
“动物实验成功，能让我先用药么？”
他对生存已不报有希望，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他不甘心这样没有价值地死去，替杜葵试药，只希望她能好好地活着。
“我不想什么都不做地等死！”
杜葵眉头微蹙，“如果用药，可能会加速死亡。”
刘权眸中多了一丝光亮，“总要试试！”
杜葵垂眸，低声道：“可如果你坚持不下去，也是毫无意义。”
“只要有一丝生的希望，我都不会轻易放弃。”刘权坚定道。
“也许会死！”
“也可能活呢？”
杜葵看了他半晌，终是点了点头。
“记住你说过的话！一定要坚持，否则一切毫无意义！”
——
办公室内。
得知刘权主动要求试药，众人一时心情十分复杂。
江慕城先开口道：“他现在的身体怕是很难承受。”
刘权试药，如果出了意外，杜葵怕是会留下很大的心理阴影。
“可他的身体，再这样下去，也会被拖死。”小林小声嘀咕道。
“现在说这些还早，我不过是跟你们打声招呼，试药一旦开始，我会全程跟进，不是他就是我！总要有人去试！”杜葵面无表情，淡淡道。
杜安眼眶泛红，“我！我底子好，让我来试！”一个是自家妹子，一个是兄弟，不管是哪个出事，都跟剜他肉一样。
“病毒在你体内活跃度并不高，你试药意义不大！”也许是病毒传播出现了递减，也许是杜安自身免疫力足够强悍，病毒对他影响并不大。
杜安急道：“那你们多给我注射些！”
杜葵幽幽道：“……那我们和白静怡有什么分别？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这件事我想好了，刘权的身体确实拖不得，病毒不单是侵害身体，对神经影响也很大，他现在已经有了消极轻生的念头，不能再放任他这样发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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