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请的都是些老战友，但寿宴并没有在大院办，进进出出的太过扎眼。
西城老宅，交通便利，三进的院子十分宽敞，众人也轻松自在些。
余美心安排人打扫卫生、布置庭院、准备吃食酒水，每日忙的脚不沾地，就怕让别人看了笑话去。
程晔紧赶慢赶，终于在寿宴前一晚回家。
程老爷子见孙子回来很是高兴，“还以为你赶不回来，总算忙完了？”
“忙完了！”嘴里和老爷子说着话，眼神不由自主飘向二楼。
程老爷子见状，笑道：“放心吧，小丫头我照顾的好着呢！路上没吃东西吧，我让王婶给你煮碗面！”
“不用！我不饿！”程晔心里记挂着杜葵，只想早点见到她。
程老爷子摆摆手，识趣道：“去吧！去吧！我也回去休息了。”
程晔先将老爷子送回房间，这才大步走向二楼书房，上前敲门。
很快，屋内传来杜葵的声音，“是王婶么？稍等一下！”
程晔没说话，一阵窸窸窣窣响声后，杜葵才过来开门，“王婶……”
见是程晔，改口道：“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说过会回来，你要学着相信我。”小丫头总是对他没什么信任感。
杜葵耸耸肩，她就随口一说，上次试药留下的后遗症，这人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喜欢说教，对此她已经麻木了。
“进来吧，我把礼物拿给你。”
杜葵这样，显然没听进去，程晔有些头疼，十五六岁，正是叛逆期，多说只会适得其反，只能慢慢来。
跟着杜葵走进书房，程晔见到书桌旁多出的画架，低头见她手上沾染着未干的颜料，开口道：“刚刚在画画？画什么？”
杜葵有绘画功底，程晔还未亲眼见她画过，心中好奇，抬步上前，伸手想掀起画架上的挡布。
“别动！”杜葵上前一步拦下程晔，挡在画架前。
程晔收回手，轻笑道：“画的什么？这么神秘！我也不能看？”
杜葵将挡布扯正，遮的严实，“暂时保密，不能看！”
程晔眉梢微挑，猜道：“这是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不是跟你说帮你准备了寿礼。”
画画也很耗神，让她留在老宅一是出于安全考虑，二是想让她在这里好好静养。
杜葵摇头，“那是你准备的，不是我的，我的礼物虽不贵重，也是我的心意。”
程老爷子待她真心不错，是个可敬可亲的长辈，她不想打肿脸充胖子，也不想敷衍了事。
“爷爷很喜欢你，你送什么他都会高兴。”
“所以，更不能随意敷衍。”
程晔哑然，默了半晌，才道：“你说的不错，礼物贵在心意！”
杜葵眉心舒展，这句话还算能入耳。
“我生日是十一月二十二。”程晔视线落在画架上，意思再明显不过。
杜葵瞪眼看着程晔，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么直白索要生日礼物？
不过，十一月，她已经回家了。
杜葵不搭腔，转移话题道：“那几个礼盒，我拿给你！”
转身回了卧室，打开衣柜内置保险箱。
程晔跟了进来，摇头失笑，“你把东西放这里了？”
杜葵嗯了一声，上次是她大意了，这东西贵重，放这里安全。
“密码是程爷爷告诉我的，你回头换个！”杜葵提醒道。
“不需要！”程晔将东西搬到书桌上，视线落在多出的实木礼盒上。
“程爷爷准备的，你都拿走吧！”
程晔收回视线，拿起小礼盒，“原本生日时要送你的。”
“送我？”杜葵微怔，没有伸手，她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不过生日的。”这东西太过贵重，更何况，那也并非是她的生日。
“我过！”程晔拉过杜葵的手，将礼盒塞进她手里，视线扫过她纤白细瘦的手腕。
“大了告诉我，可以去调换！”养了这都时间，脸色是红润了些，身子骨依旧孱弱，也不见长肉，程晔眼底闪过丝心疼。
杜葵低头看着手中的礼盒，只觉如同烫手山芋一般。
以致程晔后来说了什么，何时离开，她全无印象。
——
号角声响起，杜葵睡眼惺忪的起床洗漱，洗过脸后人精神了许多。
回到房间，一眼便看见床头柜上的礼盒，就是这个小东西，害她一夜睡不安稳，拉开抽屉又关上，还是放保险箱更安全。
整理完毕下楼，程晔已经晨练回来，头发微湿坐在餐桌前，看样子刚洗过澡，淡淡的薄荷混着草木味的清香。
杜葵皱皱鼻子坐下。
程晔眉头微蹙，这丫头怎么坐的那么远，视线落在她空空的手腕上，“不喜欢？”
也许女孩子喜欢小巧精致些的款式，程晔心里猜测道。
“今天有事做，不方便带。”杜葵低眉垂眼道。
程晔再想细问，余美心几人走了进来，他只得打住话头。
杜葵见状松了口气，速度解决完早饭，搭上小王的便车，先一步去了西城老宅。
老宅是标准的三进四合院，9月气候宜人，院内花木扶疏，布置低调奢华，没有张灯结彩的俗气，一应用具非常讲究。
杜葵穿过前院，直奔后厨，谭记的人已经在里面备餐。
见杜葵来了，停下手中动作，热情招呼道：“小葵来了。”
“你要的东西已经备好，都在那边。”
谭大娘指了指厨房角落空出的一处，案台上，面团已经揉发好，工具和材料一应俱全。
“谢谢谭大娘，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有什么需要的就和大娘说。”
谭大娘笑着交代几句，自去忙碌。
杜葵拿起一旁的围裙帽子穿戴好，开始做蛋糕坯。
余美心来厨房巡视一圈，见一切井井有条，很是满意，并没有发现混在人堆里的杜葵，与谭老板嘱咐了几句去前院待客。
——
程晔一早处理了些紧急公务，和程老爷子二人到老宅，已是9点多。
“爸，这里已经都准备好了，我带您看看！”余美心带着余倩迎了上来。
“你费心了！”程老爷子笑道。
“都是我应该做的，这次寿宴，倩倩出了不少力，这些都是她花心思布置的！”余美心夸赞道。
余倩面露羞涩，抬眼看向程晔。
“小葵呢？”
余倩笑容微滞。
余美心四下看看，“我也没见着她，这孩子是不是在后院哪里玩呢？一会开宴就会出来了！”
程晔没搭腔，见小王从后院过来，上前询问。
小王想了想道：“她一早来，就去了厨房，您有事，我去叫她。”
程晔摆手，“不用了，你去忙吧。”这丫头跑厨房做什么，烟熏火燎的。
正要去后院，就听身后程老爷子唤道：“程晔，过来见见你郑爷爷！”
程晔只得停下脚步，先去跟老人家应酬。
郑老爷子见程晔走近，对程老爷子笑道：“老哥真是好福气，程晔一表人才，出类拔萃！不像我家那几个歪瓜裂枣。”
程晔今日一身便装，不似平日那般冷峻严肃，倒有几分贵公子的模样，面容俊朗，气宇不凡。
郑老太太点头，“这个年纪该考虑成家了，也不知哪家姑娘有这个福气。”
去年余美心给程晔相看的事，动静不小，各家卯足了劲往前凑，谁知最后雷声大雨点小，莫名其妙的不了了之。
程晔人才出众又有实权，要是能结亲再好不过，郑老太太手肘碰了碰郑老爷子。
郑老爷子会意，询问道：“程晔有对象没？什么时候能喝上喜酒？”
程老爷子笑道：“快了！快了！到时一定过来喝杯喜酒。”
听话听音，在场的都是人精，当下相互交换了眼神。
郑老太太不死心追问道：“是有人选了？哪家的姑娘？”
郑老爷子也十分好奇，“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程老爷子笑着将几人让进主院，却不肯再多说有关程晔婚姻大事。
郑家之后陆续又来了几家，眼见脱不开身，程晔对谷军道：“去厨房看看，别磕了碰了。”
谷军微一点头，应声而去。
——
偏院后厨。
陆霆一身正装，隔窗与杜葵闲聊。
“程家寿宴，你不出去跟着招呼，躲厨房里做什么？”
杜葵打开炉子，取出烤好的蛋糕，随口道：“程家寿宴，我又不姓程。”
“不姓程怎么了，那姓余的不也跟着前院招呼，花蝴蝶一样满场转。”
一副主人家的架势，不少人猜余倩是程家未来的孙媳妇，余家姑侄不承认亦不否认，态度暧昧。
杜葵一点不意外，余倩姑侄意图明显，瞎子都看得出来，这种时候主动表现再正常不过。
见杜葵无动于衷，陆霆不满道：“喂，你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她们这是想借着寿宴先入为主，造成假象，赖上程晔，不解释清楚，回头扣个始乱终弃的大帽子，生活作风问题可不是小事。”
杜葵手下动作微顿，她倒是没想到这层，“原来她们是打这个主意！”
“你才知道，赶紧跟我走，不能让她们得逞。”
“我不去！”这是程晔的私事，她可不想参合。
“你真不去，到时可别后悔！”
“不后悔！”
“你就这么眼看着程晔掉坑里？”
“吃一堑长一智！他那么大人，被人设计掉坑里，该自我检讨一下。”
“你怎么这么轴，这种事沾上就一身腥，人言可畏，懂不懂？”
杜葵斜陆霆一眼，他还有脸说人言可畏？
陆霆看懂杜葵眼神，光棍道：“我和他不一样，我家有我大哥撑着，我一个闲人，百无禁忌，程晔他……”
“打住，少杞人忧天，他一个男的，大不了就娶了余倩，娶谁不是娶！”
陆霆目瞪口呆，不确定杜葵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在说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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