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掌门驱赶了顾锋,他抱着那南辛夷的遗体一脸失魂落魄。
顾锋知道此时的他心情很悲伤,这种事……其实一般来说外人说什么都没用的,只有靠他自己才能走出来。
他告辞了无极掌门,自己回了洞府。
君寒二人也在同一时间回到了木屋,她率先去了一趟悬崖底下,看到那恶兽乖乖地在湖中玩水也就放心了。
见到她盯着自己看了半天,也不知在想什么,但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它回瞪了她一眼,“你想做什么?!”
那模样,分明怕极了她。
那女子站在湖边上,眼神平淡,“前两日我在魔林见到了你的死对头。”
恶兽反应了一下,脑中闪过一个身影,它不明所以:“你想说什么?”
她极为平静的说了一句,“我亲手杀了它。”
顿时,恶兽浑身一抖,本来它就被关在这湖底下寄人篱下的,她说这句话什么意思?!她难道是想……
这人类的心思最为难猜,特别是女人,这娃娃该不会是想要杀了它吧??
她杀了那老不死的还不够,还要杀它吗?
它顿时炸毛了:“吾可没有乱跑!”
“放心,我就是想告诉你而已,不会对你做什么。”
恶兽松了一口气,但看她如此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也是害怕了一下,它哼了一声说道:“那老不死的也是活该,落到你手里。”
它顿了一想反应过来自己也被她关在这里,好心情也没了。
“别以为你杀了它就得意洋洋了,等我冲出去第一个就杀了你!”
君寒默了默,说道:“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它见这女人这么不识好歹的样子,忍不住讥讽道:“你少在那里装模作样,若不是吾被你禁锢在这,总有一日,我摆脱这法阵出去第一个就吃掉你!”
她素手一挥撤掉那层结界,走了过去,恶兽还以为她想做什么,连连往湖里退去。
“你…你这女人,你想对本座做什么?!”
只见那人站着不动,看着它说,“你不是说等你逃离此处,要杀了我么?”
“结界我解了,你不会连这区区锁链都挣不开吧?”
她淡声嘲讽的语气彻底惹怒了这条上古凶兽,它聚集力量仰天长啸一声,蛇头上的锁链刹那间破开,它死死盯着湖边那人,一个闪身上了湖面。
巨大的蛇身笼罩着纤细的人影,三个蛇头紧紧看着她,带着与生俱来的霸气,“你这娃娃,可莫要后悔!”
它等这一天很久了。
这女人也不知是谁,自从一千多年前有个人把它禁锢在这许久,它已经没有看过外面的太阳了。
在这破洞里待了这么久,它终于要出去了吗?
那恶兽化成一个身影缓缓走来,竟是一名容貌俊俏的男子……
它,哦不,应该称为“他”。
他化身成男子,一脸邪气走到君寒面前。
伸了个懒腰,斜眼看着她,“本座还真从未见过你这么愚蠢的人类,你就这么把我放了,那群老头不会拿你开罪吗?”
“你都要杀我了,还担心这个。”
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还真有些好奇了,这女人是想不开了吗?
“喂,你这是被人伤了心,想不开了?”
正当他得意扬扬以为自己猜对了时,那女人却转身走了。
“喂?!”
他回头看了一眼湖边,有些半信半疑,“你真就这样放我走了??”
他连忙追了上去,“喂,你就这样把我放了那你怎么办?”
“你这蛇话倒是挺多。”她不咸不淡吐槽了一句。
“切!”
她这么一通操作什么也不说就把他结界解了,他倒是真有些好奇了,这个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想不开把他放了?
“你被谁伤心了?你倒是说说呗。”
见他这挤眉弄眼的样子有些搞笑,君寒蹙了蹙眉。
她也不是真想把他放了,反正放了他也出不去这山洞,外面还有一层结界呢。
她不想说话,这蛇等半天也没见她开口,有些急了,“你说说看又不会死。”
他语气停了一下,看着她眯眼说道,“你说你总戴着块破面纱作甚?你不是长得太丑,不敢见人吧?”
说着,他就要伸出手去抓开她的面纱。
君寒一个后退躲开了他的魔爪,他又伸出一只手来,但还没触碰到她人就被她手中突然冒出的剑逼退回去。
他眯着那双邪魅的眼瞳,邪声笑道:“话说回来,你这家伙倒是长得与我一位故人很相似,那老女人把老子关在这几百年了也没回来看本座一眼。”
“真是聒噪。”
她收回剑,冷眼看着他。
他瞪了一眼,惊恐状,“对!就是这样的语气,更像了!”
君寒本想着放他出来走走,这厮话还这么多,她忍了忍将他重新打回去,只听到后面传来咬牙切齿的一声:“你这女人,打我也不说一声!”
她站回湖边,看着那缩小版的三头蛇,淡淡说道:“打你,还需要说吗?”
他顿了一下看着她,“实话说吧,你究竟是谁?你身上这股气息很像一个人。”
“自己猜,我还有事,走了。”
那人毫不犹豫选择离开,留下他一个人目瞪口呆的,这人说走就走了?
“喂,你还没回答我呢?!”
走之前,还不忘把结界加回来。
他一个人在那,嘴角一抽。
“我就知道你这女人不会这么轻易放我走,该死的!”
出了山洞,看着外面蓝色的云层,上面有个人等了她许久了。
君寒飞身上了悬崖,只见那男人在木屋旁负手而立,似乎等她良久,树上的叶子落下来掉到他肩膀都未曾发觉。
“掌门。”
她轻喊了一声。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神情恍惚,眼中还残留着一丝悲痛。
“是小寒啊,你看我都忘了,你在我身后多久了?”
他似乎没留意到自己的话很矛盾,君寒也不戳破他的心事,走到他身旁跟他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刚来,没多久。”
南辛夷的死,一定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只是他在强撑着没说出来罢了。
与南辛夷最为亲近的人无非就是君寒了,所以他安顿好南辛夷的遗体后,马不停蹄过来找君寒了。
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当时得知南辛夷的死讯一度崩溃,手足无措得像个孩子,修道这么久,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
他无法接受,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
明明前段时间还活蹦乱跳的人,出了趟远门怎么就没了呢……
他神情哀伤,君寒也知道他此刻来找她的意思。
亭中煮了热茶,君寒摆上棋子,先落下一枚。
男人愣愣的表情,看着那手中的白棋出神。
她给那人斟了杯茶,“逝者已去,掌门节哀。”
君寒语气淡淡,似乎这件事没给她心里造成什么伤害一样,她仿佛…一点儿都不难过。
南辛夷养她这么大,俗话说长师如母,她的内心,就没有一丝难受吗?
男人苦笑了一声,突然很羡慕她的性子,“你知道吗,本座抱着她,她那身子断成两截,我好不容易将她身体修补回来,看着那尸体流出的血水,我有多痛苦……”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那滩血水还在眼前一般。
“我拼命擦,用袖子给她擦,可那血水止不住一样往外流,她是那样爱干净的女子,若还在世,一定气得骂我……”
君寒不理解他这些情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感同身受这一词,但从他的话语中,她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很伤心。
她又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事实证明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君寒只能在边上看着他失声痛哭,毫无往日一派掌门的模样。
茶凉了她就再续,倒了一杯又一杯。
头一次见他这副伤心难过的表情,倒是罕见。
其实,也没什么好难过的,是人早晚都会死,只不过他们这些修仙的比普通人要晚死罢了。
男人捂着脸在失声痛哭,他还特意用袖子挡住,生怕君寒这个小辈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君寒很配合他转过头去看着风景,看着天边的云彩,她的心里可以说没有一丝难过,若非要个理由……
她一早就说过,有些话不说就来不及了。
看到无极掌门这般痛苦不堪的模样,她也不想再说些什么了,有些事并不是外人的几句安慰当事人就能释怀的。
许是哭了一会儿男人觉得丢脸,这才止住了哭声。
他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面前女子,她正静坐着抿着一杯茶,一时的悲痛也消散了几分。
看到她,就好像看到那个女子。
实际上,这俩人性子完全相反,南辛夷早期属于活泼可爱的那种,因为要站到他身旁,这才改掉了许多习惯。
到后来她愈发喜静,话也不与他多说几句。
正是因为他一直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的做法伤害到了她。
君寒注意到他的目光,抬眸瞥了他一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节哀。”
男人抹了抹老泪,“小寒,她当时…可有和你说过什么?”
她的动作一顿,缓缓将茶盏放下,声音很轻,“她总喜欢提起你。”
这话一出,他的眼泪又要憋不住了。
男人连忙坐起身背对着她,“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他的声音已经很颤抖了,只是在故作镇定而已。
“没了。”
“当真没了?”
他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这俩人明明互相喜欢却要伤害彼此,这个相处方式她的确看不明白,失去的不会再来,现在一个活着一个死了,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应该挺痛苦的,想说的话也没能有机会说出口。
“嗯。”
没了。
怎会还有。
南辛夷死前的事顾锋不是早就和他说过好几遍了吗?再问多少遍,又有什么用呢……
死去的人又不能回来。
当时情况那么紧急,还能说什么呢。
留个全尸已经不错了。
男人回了洞府,过了几日后当众宣布了婚期,是与南辛夷的……
人都死了,还成什么婚?
不少人都说他糊涂,但只有他明白,那时君寒说的那句: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这几日他躲在洞府里浑浑噩噩,度日如年,痛苦的情绪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是迎娶南辛夷,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
她小时候总说,长大后要嫁给师兄,现在人没了,他也没有娶她的机会了。
婚礼定在三日后,时间很快很仓促,但他发现到了那一日,他的内心好像想过无数次一样,无比流畅。
该准备的东西他都准备好了,三日之期一到,他立刻迎娶了南辛夷,抱着那块灵牌一个人成亲了。
他真的说到做到了。
所有弟子都看着他娶了块灵牌,但在场所有人无一不动容,这样的爱情,太难得。
后来,男人抱着灵牌回了洞府,终日和灵牌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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