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鬼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司青砚跨前一步,挂在屋顶的红衣女鬼立刻退后一步。
司青砚再向前,女鬼立刻再退一步。
她的头发炸开得愈发厉害,整个就像只刺猬。
看见这一幕,缩在书房角落的钱淮山三人忘了恐惧,神情变得极其怪异。
司青砚一头白发,本就异于常人,这再加上他那张漂亮至极的脸,他的存在和这副本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和谐。
此刻看着那女鬼被司青砚逼得一步步后退,那种违和却又莫名和谐的怪异感就更加浓郁。
有那么瞬间,三人甚至都怀疑司青砚是不是人?这个想法一冒出,三人额头立刻是一层冷汗。
“难道你就不想见到她?”司青砚停下脚步。
红衣女鬼龇牙,如同被逼至绝境的野兽。
“她会永远被关在那里面,永世不得超生。”司青砚道。
钱淮山眉头皱起,许春姝不是已经被他们从棺材里面放出来?什么叫作会被永远关在里面?
钱淮山想起那张被抓烂的脸,背脊一阵发寒。
他蓦的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慢慢附上他的脖子。
钱淮山身体战栗,他抱紧怀中的神像。
冷汗从他额头一点点滑落,滑过他的脸颊,滑至他的下巴,在顺着他的喉咙一路往下。
他屏住呼吸,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脖子上,除了汗水,还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在他脖子上滑动。
那东西冰凉丝滑,还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钱淮山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他看向旁边的夏真和钱书龙,夏真和钱书龙注意力都在门外的司青砚身上。
司青砚还在试图“劝说”那女鬼。
钱淮山喉结再次滑动,吞咽的声音震耳欲聋,他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逃跑。
“夏……”
钱淮山试图提醒,话到嘴边又咽回。
如果告诉夏真,他们谁都跑不掉。
夏真看向钱淮山,看见钱淮山额头满是冷汗的模样,本能转头朝着他们后方看去。
几乎是夏真转头的瞬间,钱淮山猛地扔掉神像抱起钱书龙向着书房外冲去。
他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就冲出门。
夏真看见悬挂在头顶的女人,看见那女人头发下被抓得稀烂抓得血肉模糊的脸,“啊!”
夏真吓得赶紧跟着跑,然而她才起身,就被不知何时缠绕在她身上的那些头发拽得后退。
夏真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过来。
钱淮山早就发现了,他要把她留下来送死!
“不是我杀的你,是钱淮山,是钱淮山!”夏真疯了似的去扯身上的头发。
那些湿漉漉的粘稠而充满血腥味的头发,如同数以万计的针,全部一点一点地刺进她的皮肉。
头发之中,一张被抓烂的脸逐渐靠近。
冰冷得毫无温度的手附上夏真的脖子,它们顺着夏真的脖子往上滑动,所过之处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夏真尖叫挣扎躲避,恐惧让她一颗心仿佛被抓紧,根本无法跳动,“不是我……”
钱淮山已经跑出书房,听见叫声,看见被缠住的夏真,他瞳孔紧缩。
“爸爸……”钱书龙早就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黑暗中,女鬼缓缓抬起头,直直瞪向钱淮山。
钱淮山吓得立刻倒退,“你别听她胡说,是她勾引我的……是她说你在外面有人,所以我才生气的,你要杀你就杀她好了,都是她出的主意……”
“你胡说!”夏真尖叫。
“我胡说什么了?难道不是你逼我离婚的,难道不是你说她外面有人的?”钱淮山低吼。
现在想想,如果不是夏真勾引他,如果不是夏真以怀了他的儿子为借口逼他离婚,如果不是夏真怂恿,他根本不会去杀许春姝。
钱淮山只觉脑子里嗡嗡作响,“她还杀了钱晓晗……”
夏真看不惯钱晓晗,因为钱晓晗和许春姝长得像,所以她三天两头打骂不说,还经常把钱晓晗关在屋里不许她出来。
“明明是你说你会和她离婚我才和你在一起的!”夏真吼叫,剧烈的疼痛伴随着粘稠冰冷的触感袭来,让她几乎丧失理智,“钱淮山你个王八蛋,救我……啊……”
“妈妈……”钱书龙看着夏真身上那一身血,被吓得僵住。
钱淮山捂住钱书龙的嘴,“她不是你妈!”
钱淮山不看夏真,头也不回地跑开。
大厅中空空荡荡,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钱淮山本能朝着门外看去,司青砚追着一道红色的人影跑得飞快。
钱淮山嘴角狠狠一抽,他无视身后的惨叫、哭声和诅咒,也向着别墅外跑去。
他没有跟上司青砚,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他要躲的远远的。
只要撑过天亮,只要天亮……
看着钱淮山头也不回地跑远,夏真越发惊恐地尖叫挣扎,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她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已经被头发贯穿,大量的伤口让她体内的血液不停的往外流淌,恐惧疼痛剧烈。
“……”夏真试图呼救,她嘴巴张开,才发现自己喉咙里已经满是头发,她根本发不出声音。
那些头发顺着她的喉咙血管涌进她的脑袋,填充满她整个脑腔。
感觉着生命一点点流失,感觉着死亡一点点临近,夏真早就已经充血的眼中愈发怨恨恐惧,“钱……淮……”
她充血的眼透过厚重的头发,看见一旁地上被所有头发避开的那尊神像。
黑暗中,神像的眼睛仿佛正直直看着她。
“救……杀……杀了……”
她已经无法思考,她脑海中只剩下愤怒和恐惧,两者掺杂,无比强烈。
“回去。”符文中,男人冷清的声音突兀响起。
“什么?”司青砚愣了下,这还是第一次,符文里的男人主动找他说话。
“回去,马上!”
司青砚看了眼前方已经跑进树林的红衣女鬼,不作犹豫,立刻转身向着别墅跑去。
“如果你不想死……”看着快速穿梭在山林间的司青砚,男人都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回,眼神变得怪异。
司青砚就不怕他会害死他
司青砚速度很快,崎岖的山路并没阻碍他的脚步,两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就重新回到别墅。
细雨之下,夜色之中,整个别墅被黑暗笼罩,安静至极。
那种安静和之前不同,那种黑也变得不同,之前的安静和黑暗只是单纯的安静和黑暗,但现在,安静和黑暗中却仿佛掺杂了什么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司青砚推开铁门,在酸掉牙的“吱呀”声响中,缓缓走回院子中。
“书房,不能让他成型。”
司青砚看不见符文中男人脸上的表情,但光是听语气,就能想象到男人皱着眉头的模样。
司青砚缓缓向着大厅走去,随着他一点点靠近,他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就仿佛他正一步步步向死亡。
“什么东西……”司青砚被书房中情况吸引。
书房中,一团黑色的像是人的东西正背门而站。
那人面前,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的夏真跪坐在地。
夏真旁边,钟和光和丽姨两人瞪大充血的眼,眼中都是恐惧和绝望,鲜血顺着他们的尸体流淌,在地上开出大朵大朵血红的花。
左浩明的契约鬼郑苏毅被那东西撕碎,满地都是。
左浩明左眼变成了血窟窿,右手自肩膀处断裂,伤口处流淌下来的血液染红他半边身体。
司青砚脚步停下。
他如置冰窖,身上是一阵阵鸡皮疙瘩和由心而来的战栗,他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叫嚣着要逃走,那种感觉叫作恐惧,他知道,但他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恐惧着。
司青砚试图握紧手里的刀,他手指微抬,下一刻,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快速地向着后方飞去狠狠撞在大门上。
什么东西贯穿他的腹部,刺穿他身后的大门和墙壁。
司青砚瞳孔猛然放大,紧接着再次紧缩。
他面前的黑暗中,一道怪异的人影浮现。
夏真的声音从它口中吐出,扭曲而怪异,“杀……唔……咕……”
它就像是个正在学话的婴孩,喉间发出无数意义不明的声音,只一两个字能听懂意思。
黑影幻化出镰刀,高高举起,猛然落下。
眼见司青砚必死无疑,一道红色的身影出现,鲜红如血的眼在黑暗中触目惊心,“滚!”
冰冷刺骨犹如有实体的阴气在黑暗中猛然炸开,黑影被震退。
它才退出一步,身体就停下。
几乎是红色身影出现的同时,司青砚一把抓住刺穿他腹部的东西,手上用力,直接把人拉了回来。
他手中的砍柴刀挥动,像是劈砍在了什么木头上,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后,黑影整个从脖子被削断成两段。
黑暗中,司青砚借着对方倒地的惯性扑了上去,手中的刀一刀刀砍在对方身上。
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刀子溅起,粘稠而腐烂腥臭,它们溅在司青砚身上脸上。
一刀一刀,直到把对方砍得再不可能站起来,司青砚才停下。
跪在粘稠的液体中,司青砚低头看着身下的“人”,笑容真挚而温柔,“你愿意跟我回家吗?我家可大了。”
无人回应,黑暗中一片死寂。
司青砚微微歪头,无辜而委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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