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你们这些错综复杂的男女关系呀
没人说话,大家都很沉默。应该都是在琢磨我说的这些男男女女之间的关系,略微复杂了一点。我看了一眼大家,叹了口气才说道:“你们这些错综复杂的男女关系呀,真是太累了。其实,勇敢一点,也就没有这么事情了。”
谢木全抬头看着我,张了张嘴,最终又低下了头。
“这事情有很多情之所至,情非得已,又是局势所迫,反正当事者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为自己开拓。但是在我看来,若你们其中有一个再大胆一点,把事情理顺说清楚,都不会发生这么多故事。”我忽然想到,这倒也是极好的话本子,回头与陈志典说道一下,说不准我们又能够出一本极为畅销的话本,挣了大银子了。
“我听春花姐的。”谢木全流了眼泪,“她皇命在身,若是说了实情……”
“你怕她会死?”我反问他,“可她这样一辈子,掖着藏着,永远无法光明正大的生活,与你在一起,或许日后还不能承认孩子的存在,不能亲自教养两个孩子,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对你们的孩子公平么?你们有可曾想过,当今的皇上会怎么处理这个事情?你们也真是太小看皇上的包容度了。”
陈大人轻咳了一声,我也没理会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再想想吧,这辈子可还长着呢,你们都搞出孩子了,以后要如何生活?”
“这事情我问过春花姐,她说她不能与顾长茂合离,最好的办法就是永不相见,互不干涉就好了。”谢木全低声回答。
“那怎么可能?最终就算是谢春花死了,都是要进顾家的祖坟的,你和两个孩子怎么办?你们两个还真是挺有意思的,这日子过得不清不楚,还真的能过下去,厉害,佩服。”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是,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谢木全还摊上了官司,事情朝着很诡异的方向发展着。当务之急,是要将这个杀人案件破解。“谢木全,你再想想还有什么细节,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甚至包括当日花匠穿的衣服,你吃的饭食,都要想起来!”
谢木全浑身颤抖着,估计也是被我说的给惊住了。我站了起来,对陈大人说:“这事就让谢木全慢慢想了,回头让王文书把口供给我就成了。”
“好的。”陈大人和王文书都赶紧站起来。
我看了一眼谢木全沾满了污血的衣衫,“你们给他换换衣服吧,这么脏也不利于养伤。”
“这衣服是春花姐亲手给我缝制的,别扔……”谢木全恳求道。
“有什么特别的?”情人亲手缝制,自然是珍惜的。
谢木全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才说道:“我很小的时候无意中吞掉过一个布扣子,差一点就被憋死了。后来,春花姐给我做衣服的时候都只是用盘扣,怕我想起那日差点死了的情形。后来我就都是只穿盘扣的衣衫……请别把这衣衫弄坏了……”
“行吧,陈大人,您看着给弄一件吧。”我又摇头又叹息,出了京畿府。结果在门口遇到了石捕头,他现在对我的态度可好了,至少已经很恭敬有礼貌了。
“小七大人。”石捕头这一头一脸的土和黝黑,看起来也真是挺辛苦的,“陈大人让我回来说是有案子要先处理一下。”
“嗯,路上说吧。我们去一下案发现场。”眼见为实,也是我的做事方式。
“小七大人……是现在去么?我还有点事情……”石捕头忽然犹豫了一下,还往府衙里看了一眼。
“倒也没有那么急,我们可以先过去,你慢慢来就好。对了,看看哪个仵作在,也可以叫上。”我这人很随和的。
“等我一下,很快。”石捕头也没有多说,快速就跑了进去。影子侧身护了我一下,并且一直盯着他的背影。
“怎么了?”我问影子。
“我只是想起了元捕头。”影子的声音也有点低哑,看来他也有过短暂的晃神。那些过去的记忆总会时不时地跑出来,让人有些难过。
“顾宝儿会不会这辈子都不回来了?”我看向京畿府内院,想着当初顾宝儿还和元捕头在这里说说笑笑地一同进出,转眼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也许吧。”影子也叹息了一下,随即我们就听到一声声狗吠,听着还很是热烈。
“京畿府居然还养了狗?”我进出这么多次,都没有见过。再说了,肖不修很不喜欢狗,各个府衙就都没有养。我虽然不怕狗,但也没有那么喜欢。
正说着,石捕头又快步出现在了内院里,但后面还真的就跟着一条黑狗,看起来很是粗壮。影子直接站在了我的身前,对石捕头喊道:“你把狗牵一下。”
“哦哦。”石捕头回身看到狗子,就又赶紧赶着狗子往墙角去了,同时招呼自己的属下去拿牵狗绳。“大人别怕,这是我自己养的狗,这几日没人喂养,我就带到了衙门里暂时让他们帮着喂食。你若与它熟悉之后,它很乖的。”
“这狗多大了?”我站在影子的身后没动地方,直到牵狗绳拿来,把这狗子拴好了,我的心才放下来一些。
“四岁多,叫它石头好了。”石捕头摸了摸狗子,顺毛摸头,这狗子看起来也安静不少。不过,我感觉这狗子也不是很喜欢我,居然冲我呲牙吹气,也许是我身上有它不喜欢的味道。
“你刚才是去喂狗?”我简直是没话找话。
石捕头居然还有点不好意思,“是,好几日没见到石头了,想着都到了门口,我还是先进来喂它吃点东西……让小七大人等了,对不起。”
“没事。”我又看了一眼这只狗,忽然心里动了一下,“之前我见过回鹘波斯人把狗子放进杂耍班子里做表演,比如让它闻一件物什,然后就在下面的观众中找这个拥有这件物品的主人,你的石头是不是也能够这样做?”
“可以的。”聊起了狗子的话题,石捕头还挺高兴的,表情更明朗了一些。“我常常丢三落四的,都是石头帮我把东西找回来。所以,如果让它顺着物件找人,也应该是可以的。道理都是一样的。”
“嗯,一样的。”我点点头,“带着它一起走吧,不过你抱住了它,我可是真的不太能靠近狗的。”
“好的好的。”石捕头这次还真的挺高兴的,第一次对我的命令执行得如此愉快。
我们去的是花匠的家,事发后,京畿府要求保护现场,就不允许花匠再住在这里。他就去了邻居家借住,白日里继续四处寻找自己的老婆。但这么多日子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踪影。当我站在谢木全睡的那间屋里,第一个直觉就是这个女人肯定是死了。
因为炕上都是血污,血量相当大,就连墙上都有。能流这么多的血,必然是死了。所以,当时报官后,捕快们赶过来的时候,面对了一个极为血腥的场面,所以对于花匠往死了揍谢木全也没有阻拦。
现在这些血污已经干了,幸好天气很冷,没有蝇虫在这里飞,但看着也很是可怖。不过,现场很是混乱,屋子里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我们就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我捂着鼻子,尽量多看了看。
石捕头的狗已经吼了起来,应该是恶臭的血腥味影响到了他。但是石捕头还想进去勘察一下现场,抱着这个狗子就有点为难。我伸出手,拉住了它的牵狗绳,“你进去吧,我看完了,把石头给我,我就在院子里等你好了。”
陈一打算从我手里接过牵狗绳,但我看石头已经不吼我,并且还有点想亲近我的意思。因此我就没松手,直接站在了小院子中。小院子也不大,还堆了不少正在育冬的植物,有些讲究一些的还用破薄被子盖了起来。
这个花匠姓罗名峰,不过大家都习惯喊他花匠,本名倒已经被忽略掉了。五年前,他从外乡来这里做工,为人也算是本分老实,甚至没有和别人吵过架拌过嘴。他有个老婆,但常常看不到人影,据他说是老婆常常要回娘家照顾自己的双亲。两人没有孩子,平日里过得也挺安静的。
花匠陆续接下了附近几个大户人家的花艺活计,虽然辛劳一些,但挣得也很多。几年下来,都有想买下这个院落的心思。
据邻居说,花匠又出门找老婆去了。这几日进进出出很多次,甚至还说要离开这个伤心地。
“那可不成,案子没有破,这人不能走。”我看着已经从凶案现场屋里走出来的石捕头,“这人其实也应该先控制起来的,就算是苦主,但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他始终也是有嫌疑的。”
石捕头愣了一下,才问道:“他老婆死了,他出去找,我们也不能阻拦吧。”
“但你不觉得奇怪么?这个案子最奇怪的地方就在于,谢木全被花匠从睡梦中扯了起来,因其满屋满地都是血,就说是他杀死了自己的老婆。可从头到尾,大家也没有看到过浑身是血的老婆,全都是花匠一面之词。”
一个借宿的男人,一场凶杀案,一个没有找到的被杀的女人。那么,到底是不是有人被杀了呢?
“现场仵作来了么?”石捕头问守在这里的衙役甲。
衙役甲点了点头,“仵作说现场凌乱,出血量太大,怕人也是不成了。不过,他觉得血的颜色不太对,要等干了之后再过来看看。”
“这是什么话?”石捕头问道。
“当时仵作被叫走去处理另外一个案子了,所以他也没说清楚,只是让我们守在这里,不要任何人靠近。”衙役也是刚入职,还有点胆怯。
“这血看起来不像人血,但又像。”影子那双眼睛多精,立刻看出了端倪。“如果当时是血淋淋的现场,未必能够看得出来。现在已经干了,有些地方的血渍过于殷红,反而不像是人的血,倒有可能是什么畜生的血迹。”
这个我就不懂了,只能是又看了看,再看了看。“谢木全被揍成了那个样子,应该也流了不少血,地上说不准也有他的血,那他的血可就真的是人血了。其他的……”
“对,很有可能。”影子也只是看了看,并没有动手去触摸那些血渍,“叫仵作来吧。”
正说着,倒是石头又吼叫了起来,声音还特别大,牵狗绳被它用力前跑带了一下,没防备的我差点摔了。石捕头喊道:“松手!”
我的反应还算可以,赶紧松手,任由石头在院子乱跑起来。石头进了凶屋闻了闻,又回到我身边闻了闻,然后又在门口闻了闻。“我刚见过谢木全,裙摆的地方应该有他的血迹和味道。石头必然是在屋里闻到了谢木全流的血,所以才回来我身边又确认了一下……”
石捕头靠近了石头,摸了摸它的头。石头只是“呜呜呜”地喊了一声,作为回应。
不过,我想着这也可以实验一下,看看石头是不是再多做一些事情。“石头,你能把花匠找回来么?”我也俯下了身子。
石头应该是听不懂我的话,石捕头赶紧说道:“把花匠的衣服找两件,让石头闻闻,应该也是能行的。”
衙役甲迅速进了另外一间屋,应该是花匠居住的地方,找出了两三件衣服递给了石捕头,石捕头让石头闻了闻,说道:“你闻闻,看看这人是不是在附近?”
可石头闻了半天也没有动静,只是一直很仔细地闻着衣服,却没有丝毫行动的意思。它还抬头看了看石捕头,又看了看大门口和院子,眼神中有些迷惑。我拿起衣服一抖,居然从里面还掉出了一件女人的小衣。
“我就说嘛,石头平时动作很快的,这衣服有两个人的味道,所以石头有点分不清楚了。”石捕头又摸了摸石头,“你再仔细闻闻,找这件衣服的主人。”他把那件小衣拿到了一边去,让石头再次闻了闻花匠的衣服。
可这一次,石头一点都没含糊,快速跑了出去,钻进了小院子里被薄棉被覆盖的育冬种苗下方,并且使劲刨起土来。可忽然间,它又迅速转身,冲着大门口的方向大声叫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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