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佑颓然坐下,抱着头沉默不语,半响问,“你们打算怎么做?”。
“这我可不知道,我就是偷听了几句,哪里知道那么多,不过,你放心,此事万无一失,你等着便是”。
楚雪丹撒谎了,她知道柳家的全盘计划,在见过楚千佑后,没过两天,她以楚雪兰的名义给宣凌和南时送了一套衣服,无人得知。
这一日,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南时照旧审理了几个小案子,心里盘算着,几日未见池山竺了,甚是想念,然后他们约了一起吃晚饭。
宣凌今日有些头疼,但是想到要给几户人家送新犁,只得爬起来,赶着马车去了城外。
楚雪兰正在缝制衣服,她打算给宣凌和南时一人做一套春装,一个不留神,针尖扎进食指,心头一疼,指尖冒出血珠。
京城驻军倾巢而出,城门关闭,驻军全城搜索发热生病的人,一旦发现,立刻抓捕,然后将人送到西城,西城外,临时圈起来的地方,只有厚厚高高的荆棘墙,其余全无。
南时正在考虑晚上吃什么,家里的门房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传话,“二少爷被京城驻军抓走了”。
南时笔锋一顿,留下一团漆黑的墨迹。
南站今日不舒服,头疼还有点发烧,就去医馆看病,岂料驻军突然闯入,把他和医馆的大夫病人全都抓去了西城外,荆棘墙门一关,任何人都不得出来。
南时焦急赶往西城,刚出门就被皇上招令,有紧急情况,立刻前往皇宫,街道上到处都是驻军在抓人,南时隐约嗅出,这是出了大事。
“是天花”,徐太医很肯定的给出答案。
临时召集来的几个心腹大臣心中胆寒。
驻军首领报告,“启禀皇上,现在京城四周的村镇都发现了天花感染的人,人数巨大,像是突然一起被感染了一样,源头无从查起,臣已命令封锁四道城门,不出不进,凡事有患病的人立刻抓去西城外,确保皇上和京城的安危”。
其中一个大臣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感染,毫无征兆可言,怕不是……”。
“投毒”,一个大臣紧接着说到,“有人把天花病毒投入百姓中,任其肆虐,齐心歹毒,令人发指”。
“事情还没搞清楚,不可轻易下结论”。
“这事还不够清楚吗?,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谁想大楚乱起来,谁有这么大的手笔,你们难道想不出来吗?”。
“你是说柳家”。
“柳家这是狗急跳墙了,简直昏了头,要拉着大家一起陪葬”。
“天花无药可医,这要死多少人啊,太狠毒了”。
……
皇上扶额,抬头见南时愣愣出神,问,“南大人在想什么?”。
南时回神,拱手道:“皇上,天花真的无药可医吗?”。
“是,从古至今,从未听说有药可以治疗天花,患病的人只能靠自己,活下来的人十不存一”。
“所以,皇上是打算放弃西城外的人吗?”。
一位大臣皱眉,呵斥道:“南大人,请注意你的语气,皇上又何尝愿意放弃自己的子民,若是放任这些人随意进出,只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皇上,微臣的二哥被抓去了西城,微臣不会放任他自生自灭”。
皇上叹了一口气,“南时,你要明白,国家大义重于一切,城外有你的二哥,城内也有千千万万的百姓,为救一人,而死千百人,这是你要的结果吗?”。
“微臣是京城府尹,凡属于京城境内统归京兆尹管理,所以,微臣请命,去西城”。
众人齐齐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皇上沉默片刻,问道:“你打算如何做,只要条件允许,朕会让所有人全权配合你”。
南时知道,皇上一定会答应,不管这个去的人是谁,都必须要有人去,必须要让天下人看到,皇上没有抛弃任何一个百姓。
“一是,微臣需要很多的大夫和大量的药材,二是帐篷,被褥和食物,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三是石灰粉,所有患病的人排泄物和尸体必须用火烧成灰,然后用石灰粉深坑掩埋,四是召集患过天花又康复的人,这些人身体已经有了抗体,不会再感染,让他们帮忙照顾病人和处理善后的事情,五是,需要大量的白色密封衣服,口罩,防止传染,醋和酒精每日消毒……”。
瘟疫是一个难解的谜团,哪怕是科技高速发展的二十一世纪,一旦发作起来,也会死伤无数,只有靠一边研制疫苗,一边严防死守,其他没有什么好方法。
南时没有跟父母商量,出宫后就让人带了一封信回去,然后自己一个人走去了西城。
“南时”,池山竺疾驰而来,一把拉住他。
南时有些惊愕,“池山竺,你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池山竺第一次气的面目铁青,“南时,我真想一刀杀了你,也好过你去以身犯险”。
“我二哥在里面”。
“我可以找人找大夫进去照顾他,需要任何药材我都可以给,但是你不准去”。
“可是,池山竺,我想去”,南时道:“你说我自私也好,自大也罢,此时此刻,没有人比我更合适去西城,这一点你必须要相信我”。
池山竺抓紧他的手,“我不相信,你不准去”。
南时笑了一下,上前抱住他,“之前你从山贼手里救下我的时候,那封破损的信你看过吗?”。
池山竺僵住。
“我看了”,南时笑着掉下一滴滴泪水,“若不是娘提醒,差点就忘了她还给了我一封信,我欠南家太多,欠宣凌太多,原来我以为自己命好,现在才知道,我是偷了别人的命,让自己的亲人替我挡刀子,这种事情太难以接受了,所以,你让我去吧,不然我会疯掉的”。
池山竺抱紧他,“我很想把你绑回去,再也不放出来,南时,这是最后一次,要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等我回来”。
南老爹和林秋娘收到信,颓然坐在地上,门房再次传了消息,“宣表少爷也感染了天花,已经被抓去了西城”。
秦王府
南老爹和林秋娘第一次登入秦王府的大门,却是这幅光景。
林秋娘道:“当时芷絮传信是去东海,实则是来了南家村,当时我和芷絮同时发动,我先生下宣凌,芷絮后生下了小时,小时出生的时候芷絮油尽灯枯去世,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而小时奄奄一息,几乎快没了,后来宣大将军赶到,为了防止柳家查到南家村,牵连我们,他要尽快把芷絮的尸体和小时带去东海,可是小时的身体根本撑不到东海,我只得把宣凌交给宣大将军带走,这么多年,宣凌在东海遭遇柳家刺杀,几经生死,小时也几次差点保不住,所以我好恨你,恨你们楚家皇室,你既然保护不了妹妹,为什么还要娶她,害了她不够,还害了两个孩子,而现在,为了你们所谓的皇权,宣凌染上天花,小时去西城,你们何时才能放过他们,是不是要他们都死了才算完”。
秦王愣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南时是他的儿子!南时是他的儿子!南时是他的儿子!
楚雪兰站在门口,手里抱着的衣服掉在地上,整个人呆若木鸡。
林秋娘听到声音,看见楚雪兰,以及地上掉落的两套男士衣服,似乎想到什么,连忙过来捡起衣服,一黑,一青,两套衣服,一眼便能看出来是送给谁的,她抓住楚雪兰,“你最近有没有送衣服给小时和宣凌”。
楚雪兰愣愣摇头,“我刚刚做好,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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