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出门如厕的小丫鬟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却听见有人说话哭泣的声音,循着声音看过去,小丫鬟“啊”的大叫出声:“不好了!少爷又犯病了!快来人呢!”

    长极阁一时间灯火通明,温湘听见动静也赶紧穿了衣服出来,看见阮遇只穿着中衣,抱着柱子疯言疯语,嫌恶道:“愣着干什么,没看见少爷疯病犯了吗?还不快把他绑起来。”

    几个小厮赶紧把阮遇从柱子上扒下来,阮遇犹自挣扎着,口中大喊道:“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和阿湘分开,阿湘好不容易让我抱她,放开……”

    阮遇被越拖越远,仍哭喊着:“阿湘,你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想的,我看了好多大夫,可是他们都说,我的手治不好了,我求求你,你不要嫌弃我……”

    温湘蹙了蹙眉,又喊了几个人:“你们两个去叫张大夫,你们四个,分头去找老太爷,老爷,夫人和大姑娘。”

    等阮绵绵打着哈欠进了长极阁东侧院的厢房里,阮遇被人绑在床上,一边挣扎一边哭喊:“阿湘,你原谅我吧,怪我没有保护好自己,可是如果我没有挡那一下,那把刀就会刺进阿渠的心脏,我知道我是个残废,我配不上你,可我是真的很爱你,我求求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阮绵绵本还有些迷糊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阮绵绵环顾四周,只看见几个丫鬟小厮和给阮遇治病的张大夫,还有阮母坐在床边哭,阮父和祖父坐在一边唉声叹气,却没有看见温湘,阮绵绵心头大怒,抓住一个小丫鬟的手臂,红着眼眶,急问道:“温湘呢?”

    小丫鬟被阮绵绵突然的举动下了一跳,怯怯道:“少夫人回房休息了。”

    阮绵绵怒意更甚,松开小丫鬟的手臂,自语了一句:“我去找她。”

    冲进温湘的卧房,阮绵绵一把揪起温湘的中衣衣领,把温湘带了起来,愤怒道:“大哥还病着呢,你作为妻子,就能这么心安理得的睡觉,更何况,大哥得这个病,还不都是因为你。”

    温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用慵懒的口吻回嘴:“是他自己太脆弱了,你们这一家子,全都把错怪到我头上,我岂不是很冤枉?”

    阮绵绵把温湘从床上拽起来,不顾温湘的挣扎咒骂,拖着她就往东侧院厢房去,骂了一通都没用,温湘干脆不再挣扎,闷声道:“阮绵绵,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阮绵绵闻言没有答话,立即松手,温湘毫无防备,直接摔了一跤,温湘抬起头恨恨地看着阮绵绵的背影,破口大骂:“阮绵绵,我看你和你哥一样得了疯病吧,说都不说一声就把我扔下,不知道我会摔吗?”

    阮绵绵没有回头,恨声道:“怎么不摔死你,摔死你,说不定我哥他就愿意再换个媳妇儿了。”

    阮绵绵的泪意又上了了,她仰了仰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眼泪,一年了,若不是一年前那件事,哥哥不会残疾,可若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知道温湘的真面目,她一时间不知道这到底是福是祸。

    东侧院厢房。

    阮遇已经被灌了安神汤睡下。

    阮母坐在床边,泣不成声地指着温湘道:“都是你,阿遇出了那么大的事,正是需要关心,需要安慰的时候,你作为妻子却嫌弃他,辱骂他,看不起他,对他非打即骂,若不是你,阿遇怎么会受不了打击,得了这个病。”

    温湘听着这一到阮遇犯病的时候就会来一通的指责,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娘,我那时候和他才成亲半个月,能对他不离不弃就不错了,要是换了别的女人,说不定早就提和离了。”

    她也想提和离,可是她爹说了,不若等阮遇袭了爵,到时候阮家说得上话的人都死了,阮绵绵也嫁了人,阮遇这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又对她心怀愧疚,那时提和离必能分得大半家产。

    阮母哭的更凶了,眼眶因愤怒而发红,愤恨道:“议亲的时候我便瞧不上你,不过是个五品将军家的庶女,又无爵位傍身,样貌也不过是清秀,连我们绵绵一根毛都比不上,哪里配的上阿遇,不过是装了几天贤惠温柔,阿遇就是死心塌地的爱上你了,无论你怎么对他,是既不肯休妻也不肯纳妾,要不然,我早把你赶出门去了。”

    温湘不知死活地来了句:“我没瞧不上他这个残废了的疯子就不错了。”

    阮绵绵本就对温湘有气,又听这话,不由得怒火中烧,跨步上前,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若是再敢侮辱我哥一句,我就再抽你一巴掌。”

    温湘捂着被抽的肿胀发痛的脸颊,瑟缩地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不敢说话。

    第二日。

    阮遇的小厮红薯替阮遇向大理寺告了假。

    沈渠在大理寺议事厅看到眼圈发红的阮绵绵,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臂:“你哭过?”

    阮绵绵看着眼前高大俊美的青年。

    若不是他,哥哥的那只手怎么会废?又怎么会在温湘面前抬不起头,更不会不堪受辱精神出了问题。

    阮绵绵冷着脸用空着的那只手,把他的手扒开:“沈大人,男女授受不亲。”

    沈渠看着她的状态,有些担心:“今天阮大人没来,是他出了什么事吗?还是……他手上的伤又复发了?”

    阮家生怕阮遇的病被朝廷得知会被罢官,所以一旦阮遇犯病休养,对外只说是手伤复发,而温湘一家子为了从阮家得到更多的利益,自然也不敢透露半个字。

    阮绵绵抿了抿唇,仰起头对上沈渠关切的目光,报复似的道:“对,就是手上的伤,若不是为了救你这个蠢货,他又怎么会受这样的苦?”

    沈渠微垂眼睫,内疚道:“都是我贪功冒进,才会着了贼人的道,害了阮大人。”

    阮绵绵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沈大人,刚刚王欣怡的量刑公文已经送来了,判流放十年。”

    沈渠仍是一副深疚的样子:“多谢阮捕头相告。”

    阮绵绵看他这么内疚,不忍再说什么,何况阮遇的病也跟他没关系,转了半个身,用侧面对着他,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该抓贼了,还有两日就该结案了。”

    三个月后。

    平国公府,存菊堂。

    沈花花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梨花树上的少年:“狗蛋,我要最最顶上那一朵,你要是摘不下来,我就把你赶走,你再也不可以跟着我,折磨我了。”

    洛辰尧从树梢上摘下一朵把手低了低,让沈花花看清楚些,沈花花撅着小嘴抱怨道:“你怎么这么笨呢,都摘了二十六次了,我要的不是这一朵,你再往东走,从左往右数第四个树杈上。”

    洛辰尧无语:刚刚那些威胁的话也说了二十六遍了。

    沈吱吱哼着歌从正门进来,正看见沈花花在树下手舞足蹈地指挥洛辰尧给她摘花。

    自从洛辰尧入住存菊堂,沈吱吱便知道父母是有心撮合洛辰尧和沈花花的。

    而她呢,每人散学就是来看看沈花花是怎么折磨洛辰尧的,若是沈花花做的过分了,也能及时阻止。

    不过她心里还是为洛辰尧不平,沈花花总说洛辰尧在折磨她,她还真是没见过这么卑微的折磨,这到底是谁在折磨谁呢?

    洛辰尧又摘了三次,终于摘对了花,沈花花在树下兴奋地拍手鼓掌:“对了,对了,你快下来吧。”

    洛辰尧见她高兴,会心一笑,正欲施展轻功下来,却觉得脏腑剧烈震颤,像是刀绞了一样的疼,整张脸因为疼痛而发白发青,从树上重重地摔了下来,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朵小花。

    沈吱吱和沈花花皆是大惊失色,沈吱吱赶紧叫了一个正在浇花的小丫鬟:“快去把何大夫叫来。”

    沈花花赶紧扑到他身边,慌张地问:“洛辰尧,你没事儿吧?你怎么样了?你,你,你别吓我呀!”

    洛辰尧猛地吐出一口血,用力抬了抬手,在沈花花面前展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花花,这次我摘对了。”

    然后就昏了过去。

    沈吱吱又看着没事人一样的丫鬟小厮,吼道:“都是瞎了吗?没看见洛公子摔了吗?还没快来人把他抬进去。”

    终于有两个还算有眼色的小厮过来把把洛辰尧抬走了,沈吱吱不满地对沈花花抱怨道:“你挑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这么没眼色。”

    沈花花耸了耸肩:“这样才好呢,只盯着自己的活,不管闲事,要是像以前那帮人,整日里盯着我的行踪,还有几个被洛辰尧收买了,那我可就要落入洛辰尧的魔掌,被他折磨致死喽。”

    沈吱吱瞪了她一眼,拿手指戳着沈花花的脸,冲她吼道:“沈花花,你脸皮要不要再厚一点呢?你怎么好意思说他折磨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眼睛看看,明明是辰尧哥哥整日里受你折磨还无怨无悔,你就真的一点儿都感受不到他的心意吗?”

    沈花花把沈吱吱的手拿开,一脸忧愁道:“当然不是,这三个月来,他每日都费劲心思的讨好我,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可是我心里只有泊然哥哥,便只能每日刁难刁难他,想让他知难而退,哪知道他是个傻子,我偷把他带到私狱打了八十大板,人都要断气了,可伤好了还是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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